偏执帝王他后悔了[重生](3)
他艰难的迈出一步,险些软倒,他停下步子,缓了缓,才又走开。
宁行止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待出了偏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王小顺跟在宁行止身后,想要去扶,却又不敢忤逆宁行止,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直到被宁行止劝走。
此时正是下早朝的时候,宁行止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事,王小顺年纪小,易冲动,他不想他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宁行止走得很慢,即便如此,也还是赶上了一波人潮。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宁行止刚想着避开,就听到一道声音朗朗响起:“宁贤侄。”是礼部尚书陈仕礼。
陈仕礼有一独女,和宁行止年龄相当。
陈仕礼有意与宁家结为儿女亲家,只是宁行止心里已经有了聂玄,又怎能耽误了别人家姑娘?便拒绝了这门婚事。
宁行止拒婚这件事,陈仕礼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聂玄在早朝给宁行止赐官三品左奉宸卫将军,满朝哗然。
文官武官难得意见统一,全都劝聂玄收回成命,却谁也没能改变聂玄的决定。
下朝后,三三两两的官员走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就传出了宁行止夜宿紫宸殿的消息,他们还没来得及甄别真假,便看到宁行止从紫宸殿的方向出来,那走路姿势,即便他再伪装,也还是让人看出了端倪。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宁行止顿觉如芒在背,他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陈仕礼,朝陈仕礼行了一个晚辈礼:“陈世伯。”
陈仕礼缓步走到宁行止的身边,刚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专属于帝王用的龙涎香的味道,若非近身接触,又怎么会沾染如此深重的味道?
陈仕礼一脸复杂的看着宁行止,作为他曾经的女婿人选,陈仕礼必然是认同宁行止的优秀的,只是却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陈仕礼痛快于宁行止的落魄,深感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嫁给他,可看着原本超尘拔俗的少年堕落至此,又深感痛心。
奚落的话吞了回去,陈仕礼拍了拍宁行止的肩膀:“你父亲刚正不阿,一生光明磊落,两个哥哥也都是国之栋梁,你年纪尚轻,千万不要误入歧途,污了宁家名声啊。”
“多谢世伯提醒。”宁行止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心下却很是悲凉。
道理他都懂,可这一切,又岂是他能操控的了的?
陈仕礼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可其他大臣,特别是武将,那是丝毫没有陈仕礼的彬彬有礼。
“娘皮子也想做将军,怕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杀鸡都是抬举他,小娘子估计刀都没碰过。”
“不是说诚王的脑袋就是他割下来的吗?怕不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吧?”
“……”
他们结伴从宁行止身旁经过,口中尽是污言秽语,看向宁行止的眼中满是鄙夷。
不知是谁晃悠着走到宁行止身旁,狠狠撞了宁行止一下,宁行止重伤刚愈,昨晚又被折腾了那么一通,走路已是勉强,更别说受到他人故意撞击。
宁行止踉跄了一下,隐秘处撕裂的疼,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人牢牢护在怀里。
宁行止侧目看了一眼,是温长陵,聂玄和宁行止老师温儒的长孙。
温长陵脸上带着薄怒,向来谦谦君子的人,竟也会讥讽人:“诚王造反时不见几位大人英武,欺负伤病倒是手到擒来呐。”
几个武将被这一通抢白说的脸色青白,话不过脑就反唇相讥:“温大人这般护着这位宁小公子,莫非也是这位小公子的——”他们故意拖长语调,暧昧的目光从宁行止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这才缓缓说出后面的话,“入幕之宾?”
宁行止闻言,立刻沉下脸,他本不欲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可怎能连累无辜之人?反正他声名也不在了,索性豁出去,他似笑非笑看着面前几个武将:“几位大人既然知道我靠什么上位,还敢在此妄议,说此狂言?”
那几个武将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实在没想到宁行止竟能如此无耻,甚至还以此为荣!他们愤愤然对视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宁行止靠着温长陵缓了下,直起身来,朝温长陵拱了下手:“多谢温大人。”
温长陵摇摇头,他深深看着宁行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第3章
“走吧,我送你回家。”温长陵上前想要扶过宁行止,宁行止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和温长陵拉开距离。
温长陵的手悬在半空,停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他看着宁行止对他避如蛇蝎的样子,心下微涩:“阿止,你一定要同我这么生分吗?”
宁行止低垂着头,不说话。
温长陵才华横溢,玉洁松贞,人人称道他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温太傅来给聂玄讲学时,偶尔会带温长陵来辅学。
温长陵长宁行止五岁,高才却不古板,再加上博古通今,风趣幽默,宁行止不想听温太傅讲学的时候,就会找温长陵,听温长陵给他讲各种奇闻轶事。
温长陵对宁行止也很好,来的时候时常给宁行止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或者市井间好吃的甜食,宁行止很亲近温长陵。
只是聂玄不喜欢他,甚至因为宁行止和温长陵亲近,也逐渐疏远了宁行止。
宁行止缠了聂玄好久,聂玄才终于跟他说话。
宁行止直到现在还记得聂玄那日对他说的话。
聂玄说:“孤不喜温长陵,你若想留在孤身边,就不要再让孤看到你围着他转。”
之后宁行止便疏远了温长陵,即便温长陵找他,也总是避而不见,久而久之,温长陵也明白了宁行止的意思,便不再找他了,再加上后来温长陵外放地方做官,算来二人已是三年未见了。
温长陵等了半晌不见宁行止说话,叹道:“你现在虚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不碰你,就送你回家,可好?”
宁行止向来坚强,若非难受到极点,刚刚也不会靠他半晌?
宁行止还是不语,拒绝意味明显。
温长陵见怎么也说不通,索性道:“你若还不允,我便抱你回去。”
宁行止瞪大眼,不可思议看着温长陵,着实没想到温长陵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迟疑了一下,朝温长陵拱了下手:“有劳温大人了。”
温长陵深深看着宁行止,那个跟在他身后,喊着长陵哥哥的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宁行止缓步走着,温长陵并排走在他身侧,全神注意着他。
宁行止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汗,却依旧难掩眉眼秾丽,宁行止虽生女相,却打小就是皮猴子。
温长陵记得离开时,宁行止还是那个上蹿下跳,不识愁滋味的少年郎,如今再见,却已经物是人非。
温长陵想问问宁行止,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他知道,宁行止什么也不会说。
宁行止硬撑着走到将军府,刚到门口就看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段逸。
段逸一看到宁行止,立刻迎了上来。
他扶过宁行止,朝温长陵点了点头:“温大人。”
温长陵颔首:“阿止身体有些不适,有劳段公子照顾了。”
段逸有些奇怪的看了温长陵一眼,他是宁行止的义兄,照顾宁行止不是应该的吗?哪里还要温长陵专门嘱咐?搞得他好像是个外人似的。
他点了点头,回道:“应该的,有劳温大人专程送我们家阿止回来,府中事务繁忙,就不请温大人喝茶了,待闲下来,必当登门道谢。”
“无碍,段公子先带阿止回去吧,在下告辞了。”温长陵拱了下手,转身离开了。
段逸目送着温长陵离开,扭头看了宁行止一眼,只见宁行止面上潮红,他抬手试了下宁行止额头的温度,顿时惊呼出声:“怎么这么烫!”
“我没事。”宁行止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段逸道:“没事个屁!”
说着,忙扶着宁行止回了临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