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帝王他后悔了[重生](17)
“如此……”聂玄看向宁行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无话可说。”宁行止不再辩解。
卫成义敢欺君,必然已经安排好了,无论那些事是受了威逼还是利诱,都不可能将实情说出来,他再争辩,也不会有结果。
“好。”聂玄看向那少年,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他道:“卫翀,宁将军打了你几鞭?”
卫翀愣愣看着聂玄含笑的眉眼,心头一阵狂跳,连哭都给忘了。
他不由自主把真话吐露出来:“一下。”
“好。”聂玄微笑,眉眼舒展,这是宁行止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聂玄,只见聂玄嘴唇翕张,对卫成义道:“宁将军伤人在先,朕允你三倍奉还。”
宁行止满脑子都是聂玄为何会对卫翀笑,根本没听到聂玄在说什么,待回过神来,他和卫成义已经站到了紫宸殿前的广场上。
卫成义手执长鞭,聂玄和卫翀在廊下,一立一坐。
聂玄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俊逸的面容一扫往日寒意,他侧目看着卫翀,眉目间俱是宁行止不曾见过的温柔。
卫翀坐在一旁,亦仰头看着聂玄,眼睛晶亮,脸颊满是红霞。
看着眼前这一幕,宁行止只觉呼吸仿佛都停了。
卫成义看着宁行止的脸色,心下畅快不已。
本来他就忌恨宁行止年纪轻轻只是靠着出卖色相便身居高位,没想到他竟然敢动卫翀,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跟他斗。
卫成义甩了下鞭子,似笑非笑看着宁行止:“宁将军,得罪了。”说罢,狠狠甩出鞭子。
宁行止看向卫成义,目光空洞,直到鞭子朝着他面门袭来,他才反应过来,只是为时已晚,只来得及侧了下身。
鞭子打在他肩膀,鞭尾扫过脖子,衣服被抽破,脖子上也洇出丝丝鲜血,宁行止却恍若未觉。
卫成义一鞭接着一鞭,宁行止结结实实挨了三鞭,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廊下,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卫成义也进了紫宸殿,宁行止行尸走肉般跟过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王福喜从殿内出来,看着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人,微微侧开头,不忍去看,他走到宁行止跟前,叹息道:“小公子,陛下让您先回去。”
“公公。”宁行止眼眶泛红,他问道,“那个卫翀,是何人?”
第16章
王福喜摇头,他只知道卫翀大伯是左金吾卫将军卫成义,父亲是河东节度使下的一个兵曹,并不是什么特殊人物。
可聂玄自见到卫翀第一眼,便对卫翀格外亲和,王福喜也不知道缘由。
若说卫翀长得好,有宁行止珠玉在前,卫翀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聂玄并不好男色。
王福喜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宁行止以为王福喜不肯说,他拉着王福喜的袖子:“公公,求您告诉我。”
王福喜叹道:“小公子,不是老奴不肯说,老奴实在是不知啊。”
王福喜看着宁行止灰暗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小公子,您听老奴一句劝,您呐,先回去好好把伤养好了,近些日子事务繁杂,后日陛下要在含元殿前阅兵,各卫所将军也要观礼选兵,还有宁老将军,没两日也要带东夷使臣进京了……”
宁行止颓然把手放下,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勉强扯了下嘴角:“多谢公公挂怀,我告辞了。”
宁行止转身离开,步子虚软,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王福喜看着他破烂的衣裳,忙把人喊住:“小公子等等。”
宁行止停下步子,回身看向王福喜。
此时日已偏西,阳光打在宁行止脸上,给他周身镀了一层光晕,让他整个人显得虚幻起来。
王福喜愣了愣神,道:“小公子留步,等老奴一下。”
王福喜快步离开,待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件披风。
他给宁行止把披风披上,边给他整理边道:“这是老奴的,小公子别嫌弃。”
宁行止捏着披风,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皱纹深刻的老人,鼻子有些发酸:“福喜公公,谢谢您。”
王福喜摇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离开皇宫,宁行止没有回卫所,他这个样子回去,让那些卫兵看到了,不知该作何想法,他不在乎自己离开前的豪言壮语被打脸,只担心聂玄担上污名。
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宁行止恍恍惚惚的竟一时不知该去哪儿。
“宁公子?”一道声音在耳边柔柔响起,带了几分惊讶。
宁行止循声看去,竟是楼忧:“楼兄。”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楼忧还想着晚上见温长陵的时候让温长陵提醒宁行止一声有人来找他,现下刚好遇上了,索性直接告知,他道,“可有时间?”
宁行止也不知道去哪,略过前面的问题,道:“有,楼兄可是有事?”
楼忧左右看了看,道:“借一步说话。”
说着拉过宁行止的手腕,动作虽细微,可还是扯到了伤口。
宁行止眉头微蹙,虽然没吱声,可楼忧心细,还是看出了问题,他目光扫过深色披风上洇出的淡淡血痕,还有颈侧藏在衣领中的鞭痕,不动声色道:“公子不若随我回去,我们喝茶叙话可好?”
宁行止知道楼忧看出来了,他沉吟了一下,看向楼忧,朝他拱手作揖:“多谢楼兄。”
楼忧忙避开:“公子言重了。”
宁行止跟着楼忧回到青竹馆,楼忧安排人去找大夫,他带着宁行止回房间。
回到房间,楼忧轻手轻脚帮着宁行止脱下披风,看着宁行止身上鞭痕,一时说不出话来。
寻常人受一下都难熬,宁行止身上这皮肉绽开,他竟然还能不动声色。
楼忧看向宁行止,轻声道:“疼吗?”仿佛怕声音大了会惊到他。
宁行止摇头,不如他的心疼。
“怎么会不疼啊。”楼忧不知道宁行止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他这般倔强的样子,不觉让人心疼。
大夫很快就来了。
给宁行止看过伤后,开了几副药,留下一盒药膏,嘱咐了楼忧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大夫离开后,楼忧让伺候他的仆从送了热水和烈酒来,看着乖乖坐在那里,望着窗户方向失神的人,楼忧深深叹息:“宁公子,你去擦洗下伤口,我找件干净的衣裳给你穿,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
“多谢。”宁行止起身去到屏风后,脱下身上的衣服。
干涸的血把衣服和皮肉粘在一起,撕开时疼得宁行止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宁行止处理完伤口,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换上楼忧给他准备的衣裳,这才从屏风后绕出来。
楼忧见宁行止出来,忙招呼他喝药:“药已经煎好,趁热喝了,好好休息会儿。”
“麻烦你了。”宁行止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落魄时,照顾自己的竟然是一个与自己只相识一日的朋友。
楼忧摇摇头:“你叫我一声楼兄,便是认我这个朋友,帮助朋友,哪里会麻烦?”又道,“你昨晚一夜没睡,今日怕是也没怎么休息,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不会让人打扰的。”
宁行止谢过楼忧,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大夫说,宁行止受伤,很容易感染发热,楼忧就在一旁守着宁行止,时不时的摸一下他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热,这才放心。
入夜后,温长陵来了,看着素着一张脸的人,不禁愣了一下。
楼忧看了眼床的方向,轻声道:“宁公子在。”
温长陵有些诧异。
朝中无新鲜事,卫成义打了宁行止这件事,卫成义早就宣扬开了。
温长陵本来想去看宁行止,又担心宁行止不肯见他,想着随后打听下宁行止的伤势,没想到宁行止竟会出现在楼忧这里。
温长陵快步从楼忧身边走过,向来进退有度,温文有礼的人,难得失了态,他走到床前,看着宁行止恬静的面庞,想要触碰,却又克制的把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