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骨(38)
柳妗妗回过头看向佟颂墨:“佟老板,您欢迎么?”
佟颂墨说话凉凉的:“我有资格不欢迎么?这至正堂都是他的。”
柳妗妗道:“佟大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心里关心周将军得很。”
周翰初这才笑了笑,问佟颂墨:“是么?”
佟颂墨背过身去,没出声。但周翰初不知道是不是被宽慰到了,所以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吩咐二福:“待会儿修车的来了,你先把这人押去牢里,不用管我。”
二福立马应了。
周翰初凑到佟颂墨的身边去,两人冷战一段时间,这大概是他俩离得最近的一回了。
“还在生气?”周翰初问佟颂墨。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佟颂墨说着抬腿往屋里走。
周翰初好不容易下了个别人递的台阶,腆着脸过来跟佟颂墨和好,不想佟颂墨一点要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登时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说白了,他堂堂庐城的大将军,当着街道上这么多围观的老百姓,也是要面子的。奈何佟颂墨说什么都不给他这个面子。
这只能有一个原因,佟颂墨确实是不喜欢他。
若是将那千两黄金给还了,指不定早就溜之大吉。反倒是他一直用钱锁住他了。可他必须得锁住他,甭管用什么法子,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周翰初黑下脸,停住步伐,声音也冷下去:“也罢。”
他转身又要回那辆福特车。
柳妗妗和苏谨以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闹什么,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也不好再多劝。
可就是转身的这么一个瞬间,“砰”的一声,福特车的车窗突然炸开了。
周翰初眼神一戾,飞快的地避在了那辆福特车之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周翰初听出来这是枪响,有人搞暗杀。
四周的围观群众早就吓得七零八碎,吵的吵,叫的叫,一时间混乱不堪,佟颂墨瞬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周翰初认命的叹了口气,翻滚过去,一下子将佟颂墨压在身下,又搂着他一同避到旁边的墙柱后。
佟颂墨没再意气用事,而是压低声音:“你得罪谁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周翰初冷着声音道,“只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要做掉我,倒是头一回。”
“对方要是真想做掉你,直接就一枪毙头了,想来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佟颂墨被周翰初给压在身下,热气交缠,滚烫的皮肤紧贴,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见。
周翰初厚实的手掌紧贴在他的后腰上,轻捏了一下,佟颂墨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听到周翰初说:“不止一个。”
他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可就是侧过头的一瞬,一抹寒光突然闪过,一旁混乱的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手上的匕首就这么狠狠地朝着周翰初的背部扎来——
那一瞬间,佟颂墨甚至什么都没有想。
他只是搂着周翰初下意识的翻了个身。
“呲——”的一声,皮开肉绽。
佟颂墨的后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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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等你醒了
血将半边衣衫都给浸染了,佟颂墨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只能感觉到自己被周翰初抱了起来,隐约听到自己的四周闹哄哄的,好几次他抬起手想让大家都安静一些,问题不大,没伤到要害死不了人,可是浑身无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别人在那里急来急去。
这个别人尤其是周翰初,他的手被对方紧紧地捏着,让他甚至觉得比起刀口的疼痛,他的手掌还要更疼一些,感觉骨头都要被周翰初给捏碎了。
他甚至有闲心想,等他醒来后,定要好好的将周翰初给骂上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本来两人就还在冷战!
模模糊糊的,佟颂墨的意识愈发模糊,最后干脆直接闭了眼,做沉沉的梦去了。
这倒是把周翰初急了个够呛,尤其是看着那血水从佟颂墨的伤口处涌出来,两只手都开始发冷。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二福匆忙领着租界医院的医生往里头跑来,“将、将军,大夫来了!”
“先止血。”来人将药箱往案几上一放,眉头微皱,“谁是护士?”
柳妗妗忙跑过来:“我是,我来。您需要什么?”
周翰初此时有些庆幸事儿就出在医馆旁,需要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也庆幸自己没有拘着佟颂墨,让他开了至正堂。
“将军,人抓住了。”二福走进来,微垂着眼道,“两个。还有一个跑了。”
“两个,”周翰初神色冷厉,转动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腕表,问道,“谁的人?”
“还没招。”
“人在哪儿?”周翰初抬了抬眼皮子,往里屋看了眼,里面动静还不小,那医生时不时的说着做外科手术要用的专业器械,周翰初烦躁的收回视线,心里一团火憋得他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二福答道:“用手铐铐了,眼下就在外头。”
“领到休息室去。”周翰初说罢抬腿就往休息室走,“没抓住的是开枪的吧?”
“将军料事如神,”二福点了点头,“抓住的是动刀子的,开枪的跑了。”
休息室里还放着佟颂墨的工作服,周翰初掸开挂在一侧的衣架杆子上,刚转过身,二福就领着两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进来了。
“跪下!”二福一脚上前踢了两人的腿弯,两人被迫跪倒在地。
周翰初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懒散的敲了敲桌面,平静地询问道:“那一刀是谁下的手?”
他看上去不像是生气了,可那双阴鸷的双瞳却让人明显感觉出来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庐城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周翰初审犯人时的煞神行径,只是一想到,最左侧那个男人就吓得立马开始磕头:“我错了、我错了……周将军,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什么都没做……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他旁边那个人是要镇定些,不过从心虚的眼神上也可以看得出来有些怕了。
于是周翰初先看向他:“你动的手?”
那人转动了好几下眼珠子:“我动的又如何。”
“原因?”
“没什么原因!”男人梗着脖子说,“想动就动了。”
“不说?”周翰初冷笑一声,随意的往后一靠,淡淡说道:“二福,东西都拿来了?”
“拿来了。”二福点点头,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个沾了鲜血的东西,小巧得很,不像是能伤人的。但不知为何银光散发着冷意,让人背后一阵生寒。
“先把他的十根手指甲拔了,”周翰初说,“不说的话再想法子。”
此话一出,那人立马身体一抖,脸色惨白的软了脊骨,双手撑着地。
他还强撑着不肯开口,直到二福当着拿着那东西嵌到了他被手铐铐着的双手手指上。
那冰冷的东西钳住了他的指甲。
“你——”那人声音都开始发抖,“你若动了我,我东家必不会放过你……”
周翰初冷笑一声:“哦?是么?你东家是谁?”
接收到周翰初的视线,二福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往后一扯——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从手指根部涌出来,滴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男人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二福用器械夹着他的一个指甲盖,威胁道:“你若说了,倒是还能保全剩下的九个指甲,若抵死不从的话,这刑法用完后,我们还有其他的,你可听说过凌迟之法?据说凌迟之法就是把人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且这用刑的人还有讲究,刀工得好,得让这受罚的人受了痛苦,又怎么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