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99)
皇上的心情却渐渐平复了下来。只要不是专门来为贾成天求情的,就说明二驸马还拎得清轻重!而二驸马所说的兼祧之事,也慢慢为皇上打开了思路。
皇上比沈昱更清楚勇忠侯那事的内幕。
那确实是世家与太/祖之间的一种博弈。那时天下初定,世家手里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对世家,只能拉拢。别说□□那时候了,就是现在,皇族和寒门渐渐强势,但只要不想整个天下都重新洗牌,对世家依然要拉拢,要和平压制。
但谁又愿意一直被迫束缚手脚呢?
太/祖不愿意,所以太/祖后来削了勇忠侯,此外还废了一国公。
今上也不愿意。之前世家提议要修《世家谱》,为此特意用“书苑”作为要挟,皇上心里便很不痛快。虽然此局被颜楚音误打误撞破了,但皇上再次看穿了世家的面服心不服。既然不能完全为自己所用,那为什么不给他树个敌人?
整顿宗室这事,为了把颜楚音择干净,皇上本就有意推到世家头上去。只是想了一夜,都没想好究竟该怎么“推”。结果二驸马这就主动把方法送来了。
“音奴果真是有福气,连老天爷都厚爱他。”皇上在心里如此想着。
连老天爷都宠他,我作为舅舅,自然也要使劲宠啊!音奴担得起!
皇上心中大定,看向二驸马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丝笑意,难得和颜悦色地对这个女婿说:“难为你了!你父亲确实荒唐……朕要顾及德妃与皇子皇女的名声,此事不好名正言顺下旨。这样,你去德妃宫中,叫她悄悄地处理了……”
皇上如此这般地对着二驸马一说,二驸马的额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懂了吗?”皇上问。
二驸马顾不得擦头上的汗,就着跪着的姿势,脑袋扣在地上:“臣懂了。”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作为驸马,跟着公主享了荣华富贵,本不该再奢求什么,但如果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可以为皇上做一些事,那岂不是更好?
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
大驸马钱驰月敢和世家钱家叫板,不仅仅因为他贵为驸马,还因为他被皇上重用!而他贾成云呢,同样是驸马,但在新乐侯和沈昱找上他之前,他甚至奈何贾老夫人和贾大夫人不了,根本无法为母亲撑腰。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二驸马去了德妃宫中。
德妃真急得不行呢!贾成天已经在牢房里住了一天一夜了,家里人不仅没法去看望他,更无法把他救出来。而德妃求见了皇上好几次,都见不到皇上的面。早上还听说皇上下旨把一些人训斥了,那些人的孩子和贾成天是一帮的。
这会儿二驸马求见,德妃忍不住问:“你弟弟那边如何了,你知道吗?”
德妃不仅疼爱贾成天,其实她也疼爱二驸马。
但德妃疼爱二驸马更多是因为这是二公主的丈夫,脾气性情又算温和,把二公主伺候得很好。她疼爱贾成天却是因为被贾老夫人和贾大夫人洗脑了,觉得贾成天聪明绝顶,特别有出息,以后定能为光耀门楣,是整个贾家的希望。
二驸马对这种差距心知肚明。
但二驸马并不怨恨德妃。因为德妃没有害过他,也没有对他不好。甚至德妃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这种喜欢不及对贾成天而已。他珍惜德妃的这种喜欢。
二驸马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娘娘,我正要和您说起这事呢……弟弟这回只怕好不了!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啊……”
“不就是新乐侯么!”德妃脱口而出,“你弟弟也是,既然新乐侯不愿意搭理他,不得罪新乐侯就是了,怎么还整天往新乐侯身边凑?他真是要气死我!”
“要真是新乐侯就好了。新乐侯固然张扬,却也讲道理。那花瓶确实砸了下来,但毕竟没有真的伤了他,只要多求求情,想来新乐侯是愿意松口的。”
德妃一听这话,顿时就紧张了:“难不成……景福长公主发话了?”新乐侯是景福长公主唯一的孩子,被长公主看得像眼珠子一样。长公主定然气坏了!
二驸马摇头说:“是世家那边啊,娘娘!”
德妃有些茫然:“世家?”一群纨绔在楼上往下丢花瓶,差点砸伤新乐侯,这里面哪有世家的影子?怎么就扯到世家去了?德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世家早就看我们不爽了。我爹……我爹当年为了娶大夫人过门,特意仿了勇忠侯的前例。这分明打了世家的脸!从那时起,贾家就为世家所忌了。”二驸马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要信了,“这世上如果有人不愿意重提勇忠侯的旧事,非世家莫属啊!他们当年是捏着鼻子同意嫁女的,自认为失了风骨……”
德妃越发茫然。
二驸马就仔细地为她分析起来。
德妃慢慢听懂了,黑着脸说:“当年我就说不成的,叫你爹多生几个,日后挑个好的过继给大哥,你爹非不听……当年若是听了我的,哪有这些事?”
二驸马小声说:“听闻这事是霍家小子起的头,就是常恭长公主的独子。娘娘您想啊,常恭长公主的儿子丢花瓶砸了景福长公主的儿子,这事往小了说只是皇族家事,哪至于闹到大理寺去?如今大理寺之所以不愿意放人,就是因为世家在使劲啊!当年他们不得不把女儿嫁给勇忠侯,据说是因为太/祖……”
德妃吓得赶紧去捂二驸马的嘴。不要命了,竟然敢议论太/祖了!
但二驸马这番话中的逻辑是通的。八十年前,世家不得不同意勇忠侯“兼祧”的提议,此事其实大大打了世家的脸。本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偏偏八十年后出了一个贾家,学谁不好非要去学勇忠侯,牵扯出了旧事让世家没脸。
所以世家一恨贾家,二也恨宗室。谁叫宗室都是太/祖的后代?
往日没被世家捏住把柄也就算了,这会儿把柄落他们手里,他们哪愿意轻轻放过?二驸马佯装忧心,贾成天在牢里肯定要吃苦头,贾家也危机重重啊。
“不行!得好好和新乐侯说说,千万别上了世家的当!”德妃顺着二驸马的话往下想,“先把新乐侯和景福长公主安抚住,回头再慢慢找世家的疏漏……”
二驸马悄悄松了一口气。
很好,我(和皇上)就是这个意思,新乐侯只是被世家利用了而已。
事情的源头根本不在新乐侯身上。
第九十六章
二驸马对德妃说的这番话, 只是捏造了世家出手的动机而已。
真要让人相信这事是世家做的,背后还得做很多工作。其中一个,整个事件中总要有属于世家的人站出来吧?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宗室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和世家对上。但对皇上来说,只要动机找好了, “证据”还不是随手就来吗?
之前,沈昱血缘上的堂兄沈日耀带着父母跑到京城, 妄图攀附丞相府结一门好亲, 毁到老家的那门随口应的亲事, 结果没等他见到丞相,就被颜楚音几个扣上了一个“疯了”的帽子。当时便有人怀疑沈日耀那个秀才功名来得蹊跷。
后来这事就被皇上接手了, 派人去了当地暗访。
如今事情的真相早已经查明。
这沈日耀还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 早些年因夫子负责, 他被强压着学了一些东西, 童生试应该是他自己考过的。但后来他家里觉得那个启蒙恩师水平不够, 生怕耽误他, 费心思把他送去了镇上。这一送, 沈日耀就彻底堕落了。
虽然是农家子, 但因为家里集结所有人之力专供他一个,沈日耀手上不缺银钱, 整日寻欢作乐、好不自在!学堂里有个姓平的学子,因长相有些瘦弱, 家境又十分差,同窗中的一些败类最爱欺辱他。沈日耀也是败类中的一员。平姓学子不敢反抗, 不得不帮着沈日耀完成功课。单从功课来说, 沈日耀不算很差劲。因此后来他考上了秀才, 大家都觉得他运气太好, 抽中了会做的题目。
但其实沈日耀的卷子是被替换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