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41)
……只可能是冲着沈丞相来的。
“你手里没什么人吧?要不然我借你几个好手?”颜楚音关心道。既然有了这样的怀疑,那肯定是要把事情真相查清楚的。如果沈日耀走了狗屎运,确实自己考上了秀才,那最好。但如果这里头真的有阴谋,丞相该早点做好准备。
沈昱道:“我还没有向祖父禀明此事。”
颜楚音点头:“那行,你先去和你爷爷说说。你爷爷要是手里没人,我也可以借给他……不对,你爷爷要是手里没人,不如叫他直接问我皇舅舅借!”
沈昱差点以为颜楚音在开玩笑。
这就是不同经历带来的不同的“生活智慧”了。
在沈昱看来,如果自己被人算计了,而自己没办法解决,这显然证明了他无能。但颜楚音抱他舅舅大腿已经抱习惯了。什么?有人害我?我告舅舅去!
见沈昱没领会自己的意思,颜楚音问:“这是丞相自己搞出来的祸事吗?”
沈昱摇摇头。就算他爷爷这些年得罪了很多人,那也是在公事上得罪了他们。大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已。他爷爷始终都对皇上尽忠,对天下人尽忠。
颜楚音又问:“你爷爷给过沈日耀以及沈家庄任何暗示,让他们认为可以靠着你爷爷得到泼天的富贵吗?”
沈昱继续摇头。
沈丞相当年和沈家族长说过,他之所以改姓为沈,是为了回报恩师一家的恩情。若沈家人让这个姓氏蒙羞,他立马改回本姓。沈家庄那边自然是不希望他改姓的,不改姓,他们在当地至少有个“丞相族人”的名头,不至于受欺负,在婚嫁方面也有优势。要是族里出现了成器的后辈,还能指着丞相帮扶一把。
颜楚音继续问:“你爷爷有什么事是不能叫我皇舅舅知道的吗?”
沈昱严肃道:“我爷爷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颜楚音心说,就你爷爷早上起来连个鸡蛋都不多吃,确实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是清白的。他认真地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找皇上做主呢?你爷爷一直在为皇上做事,被陷害了,从道义上来说,皇上也该护一护他啊。”
这话为沈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他爷爷权倾朝野,是上位者眼中的挡路石,那么族人犯错确实得是丞相背锅,这事搞不好能直接弄臭他爷爷的清白名声。但他爷爷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野心,当今确实又是个知人善任的,照着颜楚音说的去做,这事真的可行。
而且沈昱举一反三,心里还多了种领悟。他心道,有时候确实该把“把柄”递到上位者手里去——尤其是这种别人捏造的不属实的把柄——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样做了更拉进与上位者的关系,才能被上位者当作是自己人。
见沈昱面有所思,曹录指着一道莲花蜜枣羹说:“这个是清淡口的,不是很甜,你吃着应该合适。人啊,得吃应季的东西才好。这季节莲花正开呢!”
沈昱推辞不过,便给自己舀了一碗。
勺子还没放下,见曹录已经捧着小碗等着了,沈昱随手帮曹录也舀了。
“我呢?”颜楚音理直气壮地问。
沈昱接了小侯爷的碗。舀好后,干脆把桌上另两人的也舀了。
婓鹤心道,得嘞,这人能处。
同样是太学四公子,如果今日叫王清仪舀汤,王公子肯定觉得被羞辱了,堂堂读书人岂能行下人之事?天知道真瞧不起你,就不会和你坐一桌吃饭了!
蒋陞站起来,双手从沈昱手里接过碗,说:“动作得快!如果真有人在算计丞相,现在被他们知道沈日耀来京城了,说不得要利用沈日耀做些什么。”
颜楚音不以为意地说:“沈日耀不是失心疯了吗?一个疯子能做什么?”一个疯了的人如何能被当作证据,拿去攻讦当朝丞相?堂堂丞相不要排场的吗?
“没错,他疯了。”婓鹤笑道,“而且我们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安排几个太医证明他疯了吗?”曹录问。
婓鹤起身走到窗边。窗户一推开,酒楼外的哭喊声就更明显了。原来沈日耀的父母在后面客栈里等了又等,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儿子回来,跑到酒楼这边来寻找时,听说儿子被抓走了。他们傻了眼,这会儿正跪在那里哭天喊地呢。
婓鹤笑眯眯地说:“这不就是现成的证据?”
有什么比一对父母亲口说自己儿子得了失心疯,更能证明那人疯了的呢?
第四十四章
婓鹤从门外喊了一个侍卫进来, 对着侍卫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说。
侍卫那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让他去打架没问题,他受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但让他去演戏……婓鹤说:“我做主, 叫新乐给你五十两赏银。”
颜楚音接话道:“事成之后再加五十两!”
这话掷地有声。
在曹录常看的武侠话本中,大侠们总爱劫富济贫, 别看他们开口闭口就是几千两几万两银子,其实在现实生活中, 谁能一口气拿到那么多银子啊!在场的几位公子哥, 没有一个的月例能超过十两银子。一百两绝对是个大数字了!
侍卫脸上迟疑的表情一收, 立刻拱手行礼:“属下领命!”
这侍卫不知从哪里弄了套百姓的衣服,把身上的侍卫服一换, 没多久就出现在了沈日耀父母面前。店小二正劝说他们离开呢, 由着他们这么哭闹下去, 还做不做生意了?侍卫顶着一张憨厚的脸, 迎了上去:“大爷、大娘, 你们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沈秀才还在牢里待着呢, 得赶紧把他救出来才是!”
沈土根夫妻其实根本没什么见识。
沈日耀一出事, 他们就失去了主心骨。
这时候一个面容憨厚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听他说出来的话好像很是那么一回事, 沈土根夫妻竟然都没怀疑什么,真由着侍卫扶着, 走到一边去坐下了。
侍卫又说:“大爷、大娘许是还不认识我。我叫贾仁,京郊人士, 前面碰巧看见沈秀才掉了钱袋, 是我提醒他捡起来的。家里的婆娘刚给我生了儿子, 沈秀才为了感谢我, 帮我儿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哎,沈秀才咋这么好呢?”
名叫甄乙其实压根还没讨媳妇的侍卫对着沈土根夫妻好一通忽悠。
用过饭,颜楚音带着沈昱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去了顺天府。这是掌管京城治安和政务的一个部门。毕竟是一个政府部门,颜楚音这会儿又很守规矩了。虽然守门的侍卫认得他那张脸,他还是站在大门口等人通传,没有直接闯进去。
沈昱几人陪着等着。曹录摸了摸肚子,溜达去了旁边的一个巷子。
不一会儿,顺天府里走出来一个人。
颜楚音笑着喊了一声姐夫,然后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大公主的驸马钱驰月。大公主是当朝嫡公主。皇后一共生了太子、大公主和四皇子三个孩子。本朝从没有驸马不掌实权的说法,钱驰月是顺天府的治中。
别看治中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官职,日常也只是负责处理各种庶务,其实这个官职非常重要。要解说这个职位,就得先说一下顺天府在朝中的重要地位。
它名义上只负责京城的治安和政务,但其实还承接全国各地诉讼,有“小刑部”之称,权限可比御史台和九门提督府。顺天府的最高长官是顺天府尹,如果一位顺天府尹深得皇上信任,自身又有本事,他完全可以插手六部事务。
这不叫逾越。顺天府尹的职权就是这么大。
而顺天府尹之下就是府丞,相当于府尹的副手。府丞之下就是治中。钱驸马才刚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治中了,他的晋升路线显而易见,不出意外的话三十岁能当上府丞,等他四十多岁,前一任府尹退下,他就是未来的顺天府尹!
从这里也能看出,皇上对皇后一脉非常重视,要不然犯不着把钱驸马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只要驸马能稳住、不犯错,他的前面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姐夫,你帮我个忙呗!”颜楚音毫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