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143)
朕什么都知道!音奴肯定是跑去接沈昱了!
皇上虚伪地说:“朕也觉得欣慰。”
“是啊是啊。”太子呵呵地笑着。
父子俩“演”了一来回,就给这个事情定下了调子。第二天的早朝上,自然又有人上书把颜楚音和考生们都夸了一遍,夸颜楚音心有大义,夸考生知恩。
还有人上书夸宗室子的,就是那帮跟着颜楚音捐了钱的昔日纨绔们。皇上便一脸欣慰地下了口谕,叫礼部备好了文房四宝,回头给这些宗室子们送去。
很快,乡试第二场开始了。本朝秋闱第二场考官场应用文。例如问某地发生了某起案件,如果你是当地父母官,要怎么判案,最后的案宗应该怎么写。如何判案是看考生们对律法的熟悉程度,如何写案宗是看考生们会不会写官场应用文。又例如问你任某官职,上司给你发了某公文,你应该如何回对等等。
这一场对于沈昱来说,也是容易得很。
先不说他对律法、朝廷公文滚瓜烂熟,他连真实的案宗都看了不少!平日又有意识在关注家国大事。这一场考试对于他来说,比着前一场还要简单些。
第三场考策论,问的是国计民生。
沈昱考前忍不住猜了一下题,以为第三场很可能会考一些与“启发民智”、“礼”有关的题目。结果竟是猜错了,第三场的题目平平无奇,问的是农政。时人重农,农政题在科考中经常出现。这一次问的也是老生常谈的——贵粟论。
这个政策最早提出来的时候,是说农民可以通过粮食向官府购买爵位,当他们犯罪时,还可以用粮食替自己赎罪。后来渐渐变成一种主张,就是提高粮食的价格和地位,让人们意识到粮食的重要性,从而大大地促进农业的发展。
沈昱在答题的时候,决定从这个政策的劣势入手——它会导致地主阶级的兴起,让地主获得重要的政治势力,而这显然是对底层农民的进一步的压迫。这也是各种声音说了很久在江南改稻为桑,但朝廷一直没有真正实行的原因。
粮食是重要的!贵粟论大体上是没错的。
就像改稻为桑是没错的一样。不仅没错,它其实能大大促进经济。
但为什么朝廷还不想办法去推行改稻为桑呢?
因为只要那个劣势得不到解决,那么底层百姓们的路永远会越走越窄,他们的日子永远会越过越难。而这些底层的百姓才是真正占了人口大头的!他们要是过不好,还谈什么“民富”?民富都谈不上,又谈什么仁政,谈什么国富!
沈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打草稿,又花了大半天去修改,最终才郑重地把自己的观点抄到纸上。贵粟没有错,他要让贵粟真正“贵”到底层百姓身上去!
这一场考完时,乡试就彻底结束了。
沈昱和那位对他说恭喜的太学同窗,两人号舍隔得不远。所以排队离开贡院时,两人又排在了一起。同窗忍不住问:“沈兄,你今日瞧着也很精神……”
沈昱:“……”
他心道,再精神又如何,音奴都被你们挤走了!
同窗冲着沈昱挤眉弄眼。我未婚妻前两场都来了哦,虽然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但我府上的小厮看到了未婚妻府上的马车,我未婚妻肯定来了。你呢!
同窗问:“沈兄瞧我精神不?”
沈昱:“……”
好想说一句不怎么精神,谁叫你那天扯我袖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连着考了九天九夜, 虽然中间离开过考场,沈昱也觉得累了。
出了贡院,沈昱找到自家停在角落里的马车, 没去注意书童眼中的神色,低着头就往马车里“撞”, 只想着闭上眼好好地休息一番。结果谁能想到马车里竟然藏着一个人!沈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 不是乔装改扮的颜楚音又是谁!
颜楚音压低声音说:“别做声!”
回头叫人知道他在这里, 又被考生们围了!
沈昱觉得十分惊喜, 忍不住笑了起来。颜楚音也跟着笑,往旁边让了下, 示意沈昱赶紧坐过来, 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来, 快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只怕我身上有味。”沈昱说。在号舍里待了三天三夜都没洗漱。
“我们习武之人不在意这个!我爹早年去军营受训的时候, 和士兵们一起睡大通铺……一整日的训练做下来, 各个大汗淋漓还没空洗漱, 脚在鞋子里裹上一天, 一拔/出来, 那个味道啊……就那样,我爹都忍过来了。我随我爹。”
沈昱:“……”
并没有被安慰到, 我觉得我身上的味道根本没大到那份上吧?
颜楚音哪知道,他说的话反而叫沈昱背负了更多的心理压力, 越发不敢靠近他了。但不管怎么说,一出考场马上见到了想要见的人, 心情还是很好的。
关于这点, 沈昱应该和那位对他说恭喜的太学同窗很有共同语言吧?同窗一出贡院就使劲找, 终于在众多马车中找到了未婚妻府上的那架。虽然马车的门和窗户都严丝合缝地关着, 其实并不能看到什么,但他还是傻乎乎地笑了。
等到了丞相府,颜楚音请来的太医早早就在这里侯着了。太医把过脉说沈昱身体康泰,大家都松了口气。颜楚音也不问沈昱考得如何,只说:“既然把你安安稳稳地送到家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去吧,我们过两日再约。”
平国公府的马车就在丞相府这边停着呢,颜楚音坐上马车就走,谁都拦不住。等马车驶出了丞相府的地界,他的贴身小厮双寿忍不住说:“主子,咱这是图什么啊?您早早地赶着马车过来,又搭着丞相府的马车去贡院,结果根本没能和沈公子聊几句,咱们就回家了。”路上费了这么多功夫,值不值得啊!
颜楚音故意板张脸:“这不是应该的吗?我若留在沈昱那里,他还得招待我,多累啊!”九天九夜的大考结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沈昱好好休息。
双寿:“……”
您既然知道沈公子需要休息,那明后天等他彻底休息好了再过来看他,不好吗?非要今天过来?就这么想让沈公子一出贡院就看到您啊?不嫌累得慌?
双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他主子和沈公子之间的关系,他越发看不明白了。每当他觉得主子和沈公子是清白的,两人总要做出一点什么,叫他不得不改变这种想法;但要说两人不清白,他作为贴身小厮,又从没有在主子身上发现过什么暧昧的痕迹……
双寿纠结啊!
过了两天,颜楚音虽总惦记着要去看看沈昱,但他忙啊!之前那帮跟着他捐了银子的“小弟”,好不容易干成了一件正经的大事,更把他当主心骨来看待了。颜楚音总不能为着沈昱一人,把这些小弟们撇下吧?没有这样当大哥的。
小弟们最近都有些得意。原本是一些混吃混喝的纨绔,别说在外头没什么好名声,就是在家里也是猫嫌狗憎的。结果银子一捐,秋闱考场供应了伙食,读书人们记恩了,朝中大臣们表扬了,就连皇上都安排礼部赏赐了文房四宝。
这是多大的风光啊!
小弟们约了颜楚音在酒楼见面,想趁热打铁再跟着小侯爷干点大事。
颜楚音越发会装样子了,不紧不慢地说:“哪能天天有大事叫咱们干呢?是要看机缘的。不如先把这次的事巩固巩固。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虽是我带着大家扬得名,但也是你们愿意信我,因此功劳是属于大家的。这样一份功劳来之不易,接下来要是有谁惹是生非,给这份功劳染上阴霾,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新乐啊,我觉得这份功劳来得挺简单的啊。”荣王孙子说。
颜楚音翻了个白眼:“你瞧着是简单了,不知道我担了多大的风险!要是有人利用科考提供的饭食舞弊,我全家都得赔进去!哪里还能坐这里和你们聊天?”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有他皇舅舅在,这事肯定办得万无一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