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9)
“全杀了,一个不留。”
云子玑:“你这样,就不怕别人骂你是个暴君?”
“朕也没打算做个仁义的明君。”
云子玑道:“可为了这些人背负暴君的骂名,也实在不值,陛下是天子,想杀谁都可以,只是缺个正当的名目。要不听我一言?”
湛缱竖起了两只耳朵。
云子玑道:“那位叫杨柳依的医官能诊出我中的是什么毒,可见她医术极佳,这样一个人才进了太医院却只是个九品女医,而刚刚为我把脉的赵太医也是今年刚入的太医院,想来两人是经过同一场选拔上来的,从二品的赵太医未曾看出我中的什么毒,或许看出来了却不敢说,可见胆识医术都比不过杨柳依。”
“陛下只需让人去查一查太医院今年选拔的成绩,我相信杨柳依绝不会逊色于赵太医,就算两人成绩持平,同样都是刚入太医院,为何品级是天壤之别呢?总不能说,因为赵太医是男子,所以才能不足也能晋升从二品,而杨柳依是女子,就算能力出众,也只能从最低等的医官做起吧,我不曾听说北微有这样的规矩。”
“不错,无论是官场科举还是太医选拔,都讲究公平二字,朕会让人去细查。”
云子玑:“选拔不公平,那必然是有人从中行贿,陛下只需借着这个名目彻查太医院众人,等有了正当服众的罪名,陛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没有谁会非议陛下此举不妥,只会大赞陛下英明。”
湛缱心头触动:“子玑,你竟还想着全我的名声...从未有人这样在意过我。”
他有一半的异族血脉,又长了一双怪物般的异瞳,注定是颗天煞孤星,得到的亲情也是鸟尽弓藏图穷匕见的虚伪之情,前世短暂的一生,从未有人站在他的立场去为他周全谋算。
他再度拿出那道遗旨,交到云子玑手中,自嘲一般道:“别看我是皇帝,坐拥天下,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父皇眼里,我只是颗棋子罢了。”
遗旨在云子玑的手中再度被打开,云子玑定下心去看圣旨上的全部内容。
隆宣帝要湛缱重用燕氏,敬重太后,善待大皇子湛尧,不得手足相残。
又让湛缱除去云家这些中立的“不听话”的朝臣。
最后一笔写:“三年之内,收复西州十二城。”
云子玑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隆宣帝用来钳制新帝的局。
“下棋的人死了,他留下的棋局困住了我。”湛缱握住云子玑的手,与他掌心相贴,“子玑,我想为了你,破局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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玑:哼
第7章 侍君是帝妃之责
夜幕下的紫宸宫灯火通明。
云子玑坐在桌前,准备喝今日的第三碗药。
沈勾开的药香味浓烈,湛缱只是坐在旁边闻到味儿,都忍不住把脸皱成小笼包,似乎这药已经喝到他嘴里了。
他特意命人取来一盘蜜饯山楂,放在云子玑手边,云子玑瞧他一眼:“陛下以为我是小孩吗?要别人拿着糖哄才肯吃药?”
湛缱带着笑意回忆道:“朕记得你小时候喝药都要就蜜饯,不然都不肯张嘴。”
云子玑一愣,嘀咕道:“你竟还记得这个?”
他以为湛缱讨厌他都来不及呢,居然还记得他的喜好。
湛缱没听清,他忙着给云子玑挑最大的那颗山楂蜜饯。
等他挑出来,云子玑已经面无表情地一口闷了整碗苦药,他接过帕子,云淡风轻地擦了擦嘴,就好像喝了一碗甜汤那样寻常。
湛缱:“?!”
子玑从小最怕喝药的。
他当年可是亲眼目睹五岁的子玑因为逃避喝药被他的两个哥哥追着满院子跑。
湛缱递上那枚最大的山楂:“山楂去苦,快含着。”
蜜饯山楂又大又圆,还裹着一层诱人的糖霜...云子玑做任何事都会从一而终。
在食物的喜好上也一样,小时候他爱吃山楂蜜饯,长大后依然很喜欢。
可他这时候若点头说想吃,湛缱指不定就亲自喂过来了。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我如今不爱吃甜食。”他说谎时总是垂着眼睫。
湛缱被骗了过去,难掩失落,放下了那颗最大的山楂,以为云子玑是困了,便说:“天色不早,先睡下吧。”
云子玑起身道:“那微臣...去偏殿睡?”
“你就睡在紫宸宫,同昨晚一样。”
云子玑:“......”
他如今愿意相信湛缱是真心想待自己好。
这份信任建立在那道坦诚布公的遗旨上。
云子玑挑明了自己的立场,因此获得了湛缱的青睐与善待。
在与湛缱的关系之中,他拘谨地把自己放在了“忠臣”的位置上,而不是帝妃,更不敢高攀“夫妻”这等关系。
既是君臣,就得守礼,他不敢越矩去吃帝王喂过来的蜜饯,也不敢继续睡紫宸宫的龙床。
“这恐怕不妥。”他清醒地婉拒帝王的恩惠,“昨日我病得昏沉,才睡了龙床,现在我既然清醒着,就不该继续待在紫宸宫,陛下随意安排个宫殿给我住吧。”
“未央宫还未修缮完成,你就先住在紫宸宫,这是圣旨,难道帝妃想抗旨吗?”
“既是圣旨,我自当跪接。”
云子玑当真要跪,湛缱哪舍得,他紧紧扣住子玑的胳膊:“子玑,你当真是在折磨朕,就当是...朕今日召帝妃侍寝还不成吗?这样你可愿意留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云子玑的脸颊浮起一片绯红。
湛缱才知自己失言:“朕的意思是...朕只是想让你安心地住在紫宸宫,侍寝...你想怎么侍寝都行。”
云子玑耳根发热,无所适从——宫里上下都默认他入宫会被冷待,根本也没人提点他这方面的事儿。
他以为湛缱不会有这个想法,不料进宫第二日这人就急着......
君王有令,臣子又哪敢不从?
他伸手去解湛缱的衣襟,却变得笨手笨脚,不得其法,手背时不时擦过湛缱的脖颈,两人相碰的肌肤都羞红了一大片。
湛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对云子玑有不可告人的欲望,是他年少不敢宣之于口,成为君王后回避承认的欲望。
但不是这个时候,不是在云子玑病体未愈的眼下。
他嗅到云子玑身上的药香,难以想象他前世是如何拖着这副病躯奔赴前线去救他的。
他若是在这种对他动那样的念头,那简直是禽兽行径!
“子玑。”他握住云子玑解衣扣的手,笨拙地解释:“朕不是这个意思。”
云子玑一愣,以为他是另一个意思,便低垂着眼睫,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衫。
湛缱眼见着他脱下外袍,露出被衬衣包裹的劲瘦腰肢,锁骨也暴露在烛火之下。
云子玑低声道:“我不太懂这些事,但侍君是帝妃之责,如果陛下想的话......我随你处置。”
无非就是有些痛罢了,云子玑什么痛没受过?
湛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刚刚说的是什么轻佻之话?倒像是他拿着君王之威逼着云子玑就范。
他手忙脚乱地替云子玑将外袍裹好,克制着某种羞于启齿的冲动,声音沙哑:“朕...也不是这个意思。”
云子玑哀怨地看他一眼——那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你睡在内殿,朕去偏殿睡。”
湛缱逃一般地出了内殿,云子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湛缱逃离的背影,眸中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重新穿好外袍,视线落在大山楂上,湛缱不在,他才敢顺从自己的喜好,拿起最大的那颗山楂咬了一口。
虽然是蜜饯,在云子玑口中,却是酸大过于甜。
他明明不喜欢自己,为何还要拿“侍寝”这样的字眼来试探?
试探?羞辱?
云子玑无法揣度帝王的喜恶。
他与湛缱,做君臣都这样累,如何做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