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86)
不仅提前推演出敌方的战术,还给出了破解之道,这让云子玑激动不已。
湛缱怎么忍心告诉子玑,这是前世数万将士用血和生命换来的答案。
湛缱从身后搂住云子玑的腰,与他一起看这张布防图:“我在西狄为质的十年里,与呼延籁交过几次手,他什么路数,我一清二楚。”
他握着子玑的手,放在布防图上的山州城上:“只要收了山州城,便可借山州的地势攻克灵州城,只要控制了这两座城池,西洲十二城便能全部收复了。”
云子玑看湛缱的野心显然已经不满足于收回失地了:“陛下还想吞了西狄,是不是?”
湛缱笑着吻了吻子玑的额头:“知我者,子玑也。”
“灭了西狄,报国仇血恨,也可永除后患,若我是陛下,也会趁势踏平西狄,不过...”
“不过什么?”
云子玑笑说:“若是两年前,谁敢想北微能出一个能灭了西狄的国君呢?”
若是湛尧登基,最多到收复失地这一步就畏手畏脚不敢再前行了,然而西狄不灭,永远是个巨大的威胁。
“我一直觉得,只有小浅才能做好北微的国君,其他人都不行。”
湛缱眉心一动:“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好。”
“你有。”云子玑看着他,笑眼弯弯:“你是最好的。”
湛缱压下心中的苦涩:“子玑...”
你真是个傻子。
若你知道我前世犯过那样的大错,便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
云子玑读不懂湛缱眼底的悲情,他细心地看着布防图,提了个最关键的问题:“按陛下的战术,若想灭掉西狄,我们还是得借一国的边境才能占据优势。东单已无可能,只余下...中溱。”
中溱,溱江所及之地最强大的国家,东单西狄这些敢在北微面前跳的小国,在中溱这个大国面前噤若寒蝉,根本不敢造次。
“你说得没错。”湛缱执着笔,在布防图上的中溱边境画了一圈:“要吞掉西狄,北微确实需要同盟,不过这个同盟,从来不是东单这样的卑劣小国,而是中溱。”
“陛下有把握能与溱君达成共识吗?”
“结盟一事,已经事半功倍。入冬前,朕会御驾亲征去边境,并和中溱协商联盟一事。”
云子玑双眼迸出亮光:“御驾亲征?!我也要去!!”
湛缱:“别胡闹,边境不像国都,战场上瞬息万变,凶险万分,你怎能涉险?”
当日宫变敢让子玑自由发挥,是因为湛缱已经把整个局势拿捏在手,在确保子玑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放手让他撒野。
如今可是要上前线!刀光剑影,一不留神就要见血,湛缱怎可能让子玑身处这样的险境之中?
更何况马上就要入冬了,云子玑在国都万般小心地养着都多病体弱,边境的寒冬寒冷刺骨,湛缱怕子玑身体受不住。
若是他病了伤了,湛缱只怕要疯。
“朕不许你去。”
他很严肃地说。
云子玑看着他,双眼涌出泪花:“陛下是嫌我如今是个废人吗?”
湛缱:“......”
他从未这样想过,因此帝妃说出这句话时,湛缱都愣住了。
待他想解释时,帝妃已经可怜地抹去未落的泪花,落寞地走出了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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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玑:哼!
第69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湛缱在未央宫正殿外吃了闭门羹,他拍了拍殿门:“子玑!你听朕跟你说!”
殿内没有动静。
帝妃亲口下令不准给君上开门,未央宫上下个个遵从。
湛缱又敲了两下门,十分卑微:“别不应我,子玑...你知道我从不会那样想你。”
殿门从里头打开,眼角带泪的云子玑站在湛缱眼前。
湛缱立刻将帝妃抱入怀中,慌乱解释:“山州灵州两地都在山谷边,冬日风雪极重,你这样体弱,若是病了伤了,你让朕如何安心?”
云子玑抿了抿唇:“我可以只在后方...”
“皇宫也是后方啊!”
“你是想把我一辈子都困在宫廷里吗?”
“朕没有!你何时想出宫都可以!朕从未束缚过你的自由,唯独不能去前线!朕答应你,等战乱平定,你想去哪里散心朕都陪你!”
湛缱捧住子玑的脸颊,亲了亲。
“子玑,朕是北微的军心,你是朕的军心,若你有事,整个北微都会乱的。”
云子玑的脸颊被他亲得热热的,他抬眼时,眼角一滴微凉的泪珠掉了下来,湛缱以为他哭了,子玑却说:“好,那我就留在宫里。”
湛缱还未来得及高兴,云子玑话锋一转:“陛下去前线,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若是再遇上棘手的事,我们便要分离半年以上。”
他揪住湛缱的衣袖,垂眸低声:“自我入宫,就没跟你分开这么长时间。”
见子玑如此不愿与自己分离,湛缱早已心软得一塌糊涂,几乎就要松口答应了,看到子玑手腕上的珠链,想起他体弱多病,又变得铁石心肠。
他认定帝妃是在欲擒故纵,下一句便会是“你带我一起去边境,就不用受这等相思折磨了”。
湛缱已想好拒绝的说辞,却见帝妃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从未分离,就得提前适应,从今日开始,陛下无事别来未央宫了。”
湛缱一愣:“啊?什么?”
帝妃一抬手,山逐山舞便将两个大包袱扛了出来。
大包袱里装着湛缱的衣服,被子,枕头,还有没批完的折子,没画完的战略图,笔墨纸砚全都收拾得一样不落。
云子玑亲手接过两只大包袱,不明所以的湛缱还上手帮他拿着。
帝妃说:“从今日开始,我要提前适应陛下不在身边,不来未央宫,不在国都的日子了。”
湛缱听出他的意图,急道:“你别胡闹!”
云子玑一摊手:“我没有胡闹,沈勾让我静心休养,便不能受相思折磨,而陛下去前线打战,更不能为儿女情长所拖累,所以提前适应这种分离的状态,于你于我于前线军心于整个北微,都有好处。”
湛缱:“......”
一堆歪理把湛缱砸懵了。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帝妃赶到了未央宫外。
那日,未央宫上下都看见陛下提着两个大包袱,在秋日的寒风中,呆愣愣地站在未央宫门口,那两个大包袱挂在陛下威武的身躯上,身影凄凉,又莫名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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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被未央宫推拒三次的湛缱一个人睡在了紫宸殿的龙床上。
龙床又大又软,云子玑一着这张床就睡得格外香。
湛缱本也是睡惯了这张床的,今夜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睡未央宫的地板都没有这么难受!
睡地板折磨的是他的后背,如今被折磨的是他的心。
他实在睡不着,抽来几本奏折批阅。
奏折上写的明明是端正的字,湛缱却仿佛看见了帝妃的一颦一笑。
他下意识抬起头,往日他深夜处理朝政,子玑总是陪着他。
子玑喜欢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偶尔喝茶偶尔看话本,更多的时候,云子玑是湛缱的妙计锦囊,湛缱遇事不决时,总能从子玑口中得到几句旁观者清的点拨。
朝政如此,战事也一样。
今夜没有子玑在身边,湛缱看奏折仿佛看一团乱麻,混沌难定,他懊恼地撇下奏折,重新躺回龙床上,继续翻来覆去地滚来滚去。
如今是秋日,夜里会凉。
湛缱因为身体健壮,在这个时节也总是热气腾腾,云子玑体弱,手脚经常是冰凉的,夜里湛缱抱着子玑,替他暖着手心和脚心,就算不做别的,那阵燥热也能平息下去。
除却被恶梦折磨的那一个月,湛缱在子玑身边总是睡得格外舒适,就算做了有关前世的恶梦,因为云子玑在怀中,他就算在梦境里也是心安多余恐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