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28)
他解下脖颈上的银辉神木,将他系在云子姝的脖子上,他虔诚地把神木抵在额头,这是西狄的祈福方式。
传说这截神木能承载所有祝福,佩戴神木之人,将会平安顺遂。
端兰明安生前曾无数次用这样的方式为他的小浅祈福。
今日湛小浅虔诚地对神木祈愿,他要云子姝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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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湛小浅的祈愿得到了回应,云子姝在天亮时,终于退了高热。
湛小浅比云府所有人都要开心。
云子姝清醒之后,小手抓住了脖子上的神木,他知道这于湛小浅而言是最重要的信物,便想还给他。
湛小浅包住他的手:“神木会庇护子姝。”
云子姝这回病得突然,小小年纪,身体吃不消,被哥哥喂药时也没力气再像之前那样满院子上蹿下跳了。
看他喝药可怜,云非池特意去买了蜜饯山楂回来,山楂都是一粒一粒的,没有串在一起,湛小浅其他忙帮不上,就帮着把蜜饯山楂串起来,等子姝喝完药,就将串好的山楂递到他手里,为他去苦增甜。
高热虽然退了,云子姝却无法入睡,他明明裹在棉被里,却浑身都冷,大夫束手无策,说得慢慢熬,熬过六七日就会好了。
湛小浅便拿了一本志怪的话本,子姝难受得睡不着时,他就坐在床边,拿着话本,用那不算字正腔圆的北微话为他念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他讲得绘声绘色,几乎要在云子姝面前演起来,把云子姝逗得咯咯笑,他常常是笑着笑着,就睡了过去,大夫看了都啧啧称奇,说小殿下的睡前故事堪比良药。
这样过了半个月,云子姝的这场风寒终于好全了。
湛小浅的小话本却还没说完,这日他读到了一篇大将军击退匈奴的故事,讲的是古时候一个大将军为了保护家园,和敌军在边境死斗十天十夜,最后化为雕像镇守边境的神奇故事。
湛小浅越念越激动,故事结束后,他严肃地道:“这位将军,真令人敬佩,我长大后也要像他一样,保家卫国。”
云子姝早就热血沸腾,小手握拳,一锤桌子,气壮山河:“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湛小浅把他头上歪掉的步摇扶正了,轻笑:“你是女孩儿,如何能上战场?”
云子姝凑过去,认真地说:“长大后,我想跟小浅哥哥并肩作战。”
湛小浅看见他眼中的光,子姝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便郑重地答他:“好。”
湛缱设想中的并肩作战,是将子姝带在身边,好好保护她。
他根本不知道云子姝的“并肩作战”是指与他生死与共,惩奸杀敌,并且在二十年后付诸生命去践行了这道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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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诸生命”这里对应的是前世子玑的结局。
神木是真的能实现愿望,不过只有一个人对他许愿能成真,缱对他许愿没用。
缱:“原是朕不配!”
下章的时间线就拉回帝妃时期了。
第24章 帝妃怎么不理朕?(回现实)
日子细水长流地过着,很快就到了湛小浅的六岁生辰。
云子姝缠着娘亲给小浅哥哥办生辰宴,可湛小浅毕竟是当今储君的儿子,虽然还未公开承认,但他的生辰宴,应当是宫里去办,云家虽有这等美意,只怕是配不上小殿下的身份。
明知可能是白忙一场,慕容淑还是愿意满足子姝的心愿,当真提前五六日开始筹备起生辰宴来。
云家上下也跟着热闹起来,生辰前两天,云震都是深夜才回到云府。
这日慕容淑将子姝哄睡后,特意等着云震回来,见他愁眉不展,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你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回来得也晚。”
云震喝了一口茶水,长叹一声:“储君的嫡子被西狄施计虏走了。”
“什么?!”慕容淑大惊失色,“那孩子还活着吗?”
云震揉了揉眉心:“活着,储君最看重湛尧,湛尧若死了,北微都得变天。现在军中在商量对策,要么开打,要么......”
他欲言又止,没跟慕容淑透露太多,忽然转移话题说:“小殿下的生辰宴办得如何?”
慕容淑道:“一切都是按子姝的生辰宴去办的。”
云震知道慕容淑最疼小儿子,云子姝的生辰宴总是盛大无比,若不是在皇宫脚下要顾及皇家颜面,只怕这场面都要盖过皇室的生辰宴了。
他点点头,牵过慕容淑的手说:“劳烦夫人好好操办,让小殿下开心开心。”
有些话,他没有点得太清楚,慕容淑也不会过问太多。
因为这场将要到来的生辰宴,云府上下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可到了生辰这日,宫中却派了人来接湛小浅。
“是太子爷的意思。”那太监说,“太子爷在宫中为小殿下设了生辰宴。”
既然是宫里的意思,云家也不好说什么,慕容淑早有此预料,因此也不意外。
只有云子姝被泼了冷水一般,他抓着湛小浅的手不肯松开,嘀咕道:“我也想跟小浅哥哥一起过生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湛小浅没法把他一起带进宫,只好摸摸子姝的头顶,许诺说:“我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云子姝得了这句承诺,才甘心松手,看着小浅哥哥坐的马车往皇宫而去。
湛小浅被接进了富丽堂皇的北宫,见到了他无比想念的父亲湛宣。
湛宣抱起小浅,同他说了抱歉,那日本该去云府看他,却因为前线战事耽误了,湛小浅紧紧抱住父亲的脖子,顷刻间就原谅了他的爽约。
湛宣给湛小浅的生日宴远比云府更加盛大隆重,他将湛小浅带到了皇帝和百官面前,承认了湛小浅的身份,并将他的名字改为“缱”,正式将他写入皇室族谱,还给他封了王爵。
这些荣华富贵,湛小浅根本没有概念,他只惦记着桌上那道蜜汁鲍鱼是云子姝会喜欢的菜式,也怕自己的新名字太难写,让子姝头疼。
晚宴过后,还有一场热闹夺目的烟火。
湛缱在这场烟火的掩护下,跑到了安宁殿外,想与父亲说母亲生前要他带的话,他走到门口时,听到父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湛缱今日有了爵位和皇室身份,再去换回湛尧,西狄总不能不肯。”
赵闻将军似乎是在争论:“殿下真就打算这样交换吗?其实也不是不能跟西狄打。”
“怎么打?!”湛宣懊恼地质问,“光是除一个端兰部落都难比登天,耗尽军力,西狄反扑得如此厉害,尧儿还被他们抓了,本就没有多大的胜算,如今还投鼠忌器,我不可能拿尧儿的性命开玩笑!”
“可...可小浅也是殿下的骨血啊!”
“他是西狄人所生,有一半外族血脉,那双眼睛更是怪异至极!他怎么能跟尧儿比?”
“殿下,可是!”
“别劝了,我心意已决!”湛宣一锤定音,“明日一早,就把湛缱送去边境,送去西狄人手中,把尧儿换回来。”
“......”
冰凉的手无措地在胸口抓取,什么都没抓到。
湛缱才想起来银辉神木已经送给子姝了。
他转身离开,逆风而逃,泪水铺满脸颊,下台阶时摔了一跤,动静很大,磕伤了额头,但他马上自己爬了起来。
母亲不在,没有人会来扶他。
母亲不在,也没有人会来爱他。
父亲是个骗子,要把他重新送回西狄的地狱里去,去换回他最疼爱的儿子。
湛缱擦去挡住视线的眼泪,泪水很快又凶猛地积蓄起来。
他拼命地逃,逃出皇宫,身后喧嚣一片,有人在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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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还在放。
云子姝在云府门口也能看见宫里的烟花。
陪在他身边的云非池说:“你看,他今年的生辰一定过得很开心,太子殿下也很爱小浅。”
云子姝天真地问:“就像爹爹爱子姝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