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38)
她走得干干脆脆,太后气得脸都白了,唇上艳红色的口脂显得诡异。
月音忙说:“或许燕姑娘只是今日被吓到了,明日一定会后悔,进宫给娘娘赔罪的。”
“后悔?”太后冷笑,“就算后悔,哀家也不会给她机会。”
“准皇后只有一个,燕又柔却可以有很多个。燕氏又不是只有她一个适龄女子,挑个人把她替了吧。”
月音:“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上前,踩住了地上那枚凤凰钗:“今早湛缱闹了这么一出,傍晚准皇后就溺毙在荷花池,你说,会是谁做的?”
月音了然:“选妃中途作废,帝妃早就背上了善妒之名,准皇后死在宫里,必然是...帝妃做的了。”
“找个手脚利落的。”燕氏踢走了地上那枚珠钗,“别让她活着走出宫门。”
月音低头笑着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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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宁宫出宫,必然要经过御花园的一座桥。
这座桥下,是一片碧绿色的池塘,夏日里,池塘会开满荷花,冬日,池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干枯凋零的荷花在这层冰面上垂倒。
过桥之后,有两条路。
一条出宫,一条通往未央宫。
燕又柔从旁人口中得知,她能全须全尾地被挪回西殿,是因为云子玑及时赶来劝住了皇帝。
湛缱才没在她晕厥时要了她的命。
燕又柔心中五味杂陈,她从小就知道云子玑是个什么性子。
当年琉璃花瓶一事,燕又柔虽然挨了打手心,但她也没忘云子玑本来是打算替她扛下罪名的。
害一个除了哥哥以外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在桥上徘徊了许久,终于做了决定,要去一趟未央宫,放下身段道个歉,无论云子玑接不接受,她心里总归能好过些。
她正要下桥,身后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猛拽到桥边,燕又柔未及挣扎。
扑通一声,荷花池上的冰面被砸碎,溅起圈圈涟漪。
第31章 帝妃人见人爱
日落的余晖铺满整座北宫。
山舞奉帝妃的命,送云非寒出宫。
“听说这次的事情,你也帮皇帝瞒着子玑?”
云非寒走在前面,用背影发问。
山舞立刻低下头道:“此事是奴才做错了!”
云非寒转身,静静凝视着山舞,良久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应当知道自己该忠心于谁。”
山舞:“二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敢忘!我这条命誓死效忠云家!”
“你想报云家的恩,很简单,用你这条命保护好帝妃就行。”云非寒意有所指地说,“就算跟皇命相冲突,你也该知道怎么选。”
“奴才明白,这样的错,绝不会有第二次!”
他想下跪,云非寒没让他跪:“帝妃身边若再有异动,你要及时传信给我。”
“是。”眼见二公子没有追究之意,山舞长松一口气,“那奴才送二公子出宫?”
“离宫门只差几步路,我一个人走就行,你回去侍候帝妃吧。”
“那奴才先告退了,二公子慢走。”
“慢走”是句客套话,但山舞离开后,云非寒当真是慢慢地走,一点都不着急。
宫门正对着的宫殿是安宁殿,安宁殿外有一道五十级的台阶。
云非寒慢吞吞地挪着脚步,临下台阶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云非寒转头望去,一脸病色的湛尧推开搀扶他的小厮,疾走几步来到云非寒身边,他伸出手想拉云非寒的胳膊。
云非寒侧身避开了。
湛尧扑了空,难掩失落:“你在怨我对不对?”
云非寒看了看湛尧身后跟上来的永宁宫的下人,只得装傻:“齐王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湛尧循着他的目光转身,暴躁地冲那些下人道:“离本王远些!!”
那群丫鬟太监只得退出十米外。
等到没有第三只耳朵在旁后,云非寒终于给了湛尧一点耐心,愿意听他当面解释。
湛尧歉疚地说:“这次的事险些把帝妃推上风口浪尖,是我做得不妥,我本意只是想帮你寻得答案。”
湛缱半夜离开未央宫这件事,云非寒比湛尧知道得更早。
那日湛尧去云府,云非寒托他求证此事,他想知道湛缱对子玑究竟是真心还是戏耍。
毕竟湛缱自小到大都表现得不喜欢男人,连隆宣帝都相信湛缱不好男色,湛尧自然也提前预设了这个事实,这时他得知湛缱每夜都悄悄离开未央宫,跟白日里对云子玑宠爱有加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理所当然地断定湛缱对云子玑是虚情假意。
既是虚情假意,又何必眼睁睁看着云子玑深陷其中?
所以他利用了他们少时的隔阂,让燕又柔去提醒云子玑湛缱儿时知道他是男儿身后的厌恶与疏远,本该让云子玑自己做出判断。湛尧为了一劳永逸,多此一举地让燕又柔把话说得格外重,用诛心的手段试图直接抹灭云子玑对湛缱的一切幻想。
如果只是提醒而没有诛心,云子玑也不会一气之下跑去冷宫,太后就没有借题发挥的把柄。
后续种种,是湛尧失策。
他把这些前因后果,全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让人送去云府,递给冷落他的云非寒。
也不知他看过没有。
“我是有私心。”湛尧说,“但请你信我,我决不会伤害你在意的人。”
云非寒点点头:“殿下,我信你是无心的。”
湛尧得了这句话,脸上病色一扫而空,他还未高兴起来,就听云非寒问:“如果有一天,云家遭了难,你会救吗?”
“我当然会救你!!”湛尧想也不想,斩钉截铁,脱口而出给了答案。
“这句话我也信。”云非寒看着他那双墨黑色的眼睛:“那云家其他人呢?殿下可会施以援手?”
“当然!只要我力所能及!”
云非寒惨然一笑:“说谎,你不会。”
他这一刻脸上划过的悲凉,让湛尧误以为眼前这个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惨绝人寰的苦痛。
湛尧素来无心争帝位,今日是第一次为此生出悔意来:“云家这半年遭受了太多恶意,早知湛缱登基会如此暴虐...或许当初我就不该把太子之位让给他。”
云非寒听了此言,冷眼打量着北宫巍峨的宫殿,呢喃道:“就算是你坐在明堂上,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什么?”湛尧没听清。
云非寒扯了个难看的笑来应付他:“没什么,太阳快要落山,微臣得出宫回府了。”
湛尧抓着他的衣袖:“你是不是有事瞒我?自从帝妃在边境受伤,你就像变了个人。”
“只是看清了一些事罢了。”云非寒拂开他的手,“齐王殿下还是回永宁宫吧,你只适合被人保护,不适合保护别人。”
云非寒想走得快时,湛尧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他的心症刚好一些,在下台阶时头晕目眩,摔了一跤,险些滚下去,来扶他的是太监和宫女,云非寒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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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四处都是水。
那些水灌进鼻腔,眼睛,耳朵,燕又柔在窒息中睁开双眼,看到黑白无常朝她走来。
她惊恐地闭上眼睛,再次惊醒时,云子玑的脸映入她的瞳孔中。
“沈太医,她醒了。”
沈勾走到床边,抓过燕又柔的手腕把了把脉,点点头:“帝妃放心,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多谢沈太医。”
燕又柔听到这段对话,才敢确信自己活着,可她看到湛缱也在,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从床上猛然坐起,抱着被子挪着屁股往床角缩,眼泪汹涌而落,口中呢喃着:“你别杀我...你别杀我!”
湛缱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冷声道:“朕如果要杀你,早将你送上绞刑台,用得上让人推你落水的龌龊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