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57)
反应过来的孟关欣喜若狂。
这丘文殊压根就没想拦着王爷不成亲啊。
这事得赶紧跟王爷说清楚!
孟关抬眼看去,堪堪瞥见宁琛离去的一截朱色衣摆,他忙不迭跟上去,跟到了宁琛的书房。
“王爷,您是不是误会丘公子了?”
孟关殷勤地跟在宁琛身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大度的情人来得兴奋了。
宁琛双手大开,撑在案桌上,手指摁得发白。
“他说男人逢场作戏,三妻四妾很是正常,我想您以后就是纳一院子的美人,他都没意——”
宁琛手一扫,朱色宽袍拂落桌上的物品,砸地上哗啦啦一顿响,其中荷叶式洗便在孟关脚边开了“花”。
孟关兴奋的劲儿还梗在喉咙里,此时此刻直接懵了,任他一个大老粗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家王爷在气什么,他呐呐问:“王爷,您不该高兴吗?”
“他说的全是他自己!”
“没有啊…他说的是男人…”
“他不是男人吗!”
“…”敢情小气好妒的不是丘文殊,是王爷?!
下午他骂的不是丘文殊,全是王爷?!
第66章
反应过来的孟关猛地抽了自己嘴巴好几下,啪啪作响。因自己主子的这种心思,孟关在丘文殊面前再也直不起腰杆来,此乃后话,在此不再赘言。
此时此刻的孟关不得不臊皮耷脸地劝:“王爷,若丘文殊是小家小户出身,您就是纳他进府,随便给点名份那都可以。
可、可…可丘文殊出身江南丘家嫡支,本人又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他要是被纳入王府,丘家的门楣都得塌,就是他本人愿意,丘家一族也不肯罢休的…”
宁琛露出一个烦极了的表情,道:“别说了。”
“那…那就是不许他娶妻生子这一项,天下人的唾沫也能淹死人…您与他注定只是露水姻缘,”孟关简直苦口婆心,拿生命在劝诫,“玩玩而已…王爷您可得收收心啊…我看那丘文殊,也不像是正经要跟您长久的样子…”
“别说了!”宁琛双手攥断一截案桌,侧颜锐利阴鸷,孟关的话全堵在喉咙里,背脊发凉。
宁琛转身就出了门,带出的风扫得扉门来回地荡,须臾,他脚下一滞,他们口中的丘文殊冷不丁撞进他的眼里。
丘文殊着一袭襕衫,此刻正静静地站在檐下,不知听了多久。
两人四目相对,丘文殊举步上前,宁琛眼底闪过一丝难堪,脚下一转,绷着脸上了回廊。
“王爷。”
宁琛没有回头,他面上挂不住,心里更是难受,此时此刻的心情自那日血战后便已存在,还有增无减。
丘文殊不够喜欢他,不能给他他想要的,这都没关系。
可他不希望丘文殊知道太多他曾为他做过的事,因为那些事随便一件拎出来,丘文殊就知道他多喜欢他了。
丘文殊现在知道了,知道三年前他就已经陷进去了,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将他颠来倒去。
这让他难堪,让他觉得自己卑微。
他痛恨这个感觉。
“宁琛。”
夜深露重,长长的走廊九曲十八弯,两人一前一后,看似走不到尽头。
丘文殊在身后喊:“宁琛,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宁琛根本不想听。
在枯井旁,丘文殊说过他要仔细想想,然后给他一个答复。
说好要给的答复,从三苗,拖到这里,期间避而不见…他不用听,也知道丘文殊说出来的话将多么伤人刺耳了…
——世上,漂亮的的人,那么多,我为为什么,要为你冒冒大不韪?
——男人逢场作戏,三妻四妾很正常啊。
“孟关,说的对,我,我一开始,确实,没有想想跟你长久…”
皂色长靴停下,宁琛嘴角扯出一抹嗤笑,不知牵动了哪儿,扯得五脏六腑都在难受。
果然,果然。
丘文殊大步追了上来,喘着酒气,把宁琛拽进一旁的凉亭。
凉亭围上缦沙,层层叠叠,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缠枝花花纹的地毯。亭内摆了酸梨木的矮桌,上有文房四宝及各种物什,看着雅致又奢靡。
然两个人都无心欣赏。
丘文殊说:“孟关,孟关的话,我这些天,也想过——”
宁琛心里一阵一阵地绞痛,冷冷打断道:“有事明日再说吧,本王今夜只想消遣。”
“你不听,听完我的话——”
丘文殊立刻去拦,可如同螳臂当车,宁琛推开他就往外走。
丘文殊着急了:“不用非要成亲吧!”
宁琛顿足。
“我想过了,仔仔细细,反反复复。”
“你划花整整张脸,我也喜喜欢你。”
宁琛不可置信地回头。
丘文殊认真地看着他,仿佛生怕他误会,还补充强调道:“我现在,就是,就是没没你喜欢的多。”
“也还没喜喜欢你,喜欢到,到不顾,不顾一切的的地步。”
末了,丘文殊紧张地问:“你,等吗?”
凉亭周遭是静谧的虫鸣声,冷风吹拂缦纱,卷到宁琛身上,来来回回,让人难以看清宁琛脸上的神色。
丘文殊不安,在宴厅上,宁琛不愿意搭理他,想必…丘文殊失落地垂眸,道:“不愿意,也不强求。”
说罢,丘文殊缓步朝外走去,他听见宁琛咬牙切齿地说:“你明知道我一定会等。”
丘文殊惊喜地抬头,但见宁琛大步走进亭子,用力地将他箍住,一个饱含愤怒与思念的吻砸了过来。
·
层层缦纱掩去两人的情动。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传出低哑的喘息声。
缠绵悱恻,接连不断。
亭中案桌早已倒下,桌上物什皆散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盒开过的软膏被丢掷在丘文殊身旁。
两人俯卧在地,皆衣衫半解,鬓发微湿。
好一会儿,宁琛贴身下来,眸色深深,呼吸粗重:“我要是等你,你会偷偷收通房吗?”
丘文殊闭着眼摇头。
极度空虚和极度充实的感觉交替而出的快感蔓延至四肢百骸,这种放荡的滋味让丘文殊慌乱地想逃离,随即被宁琛扣住后脖颈压了下去:“那你会跟别人成亲吗?”
“…不会…”
宁琛紧紧扣住他的后脖颈,气哼哼地问:“你这番话,不会又是醉话吧?”
“…不,不是…”
“你写下来,以后就赖不得帐。”
“…好。”
宁琛从倒塌的案桌上拖来一张帖,摊在丘文殊面前,丘文殊自己摸到一支笔,就是一时找不到墨,宁琛拿了白釉式洗,咬了手指挤了血。
丘文殊看见了,也跟着咬了手指头,挤了血,用细腻的狼毫将两人的血混在一起。
而后,丘文殊趴伏,手肘撑地,写下“丘文殊宁琛”五个字后,他提笔,被酒染红的脸上露出几分思索:“写什么?契书?”
宁琛说:“写婚书。”
冬夜里,丘文殊鬓角微湿,眼尾发红,他点点头,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之婚书”三字。
两人身体贴服,紧密结合,你一句我一言,写下承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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