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男当(63)
果然,季然听后眼睛一下就瞪大了,“魏王悔婚?白家庶子自宫跟……莫非,是白沐颜?”
“没错。”陆臻点头,“这是白沐颜对魏王的威胁,也是对白家的敲打,魏王对他女儿宝贝着呢,自然不会冒着让女儿守寡的风险非得结亲白家,而白老爷子看中的庶子突然成了废人,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方式,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闷棍,有这庶子前车之鉴在,白老爷子想不掂量行事都不行,毕竟,白沐颜和男人搅合,还可以有庶子繁衍香火,可若庶子全给废了,白沐颜这不羁性子又不受拿捏,白家可就断子绝孙了。”
季然唏嘘不已,“果然不愧是白相,打蛇打七寸,他这一闷棍就敲白老爷子七寸上,够狠够辣。”
不过听这话,白沐颜跟赵煜的事情应该是得到解决了,季然不免打从心里替他们高兴。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话题刚告一段落,供堂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大人,世子殿下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庭等您呐!”门外响起老刘的声音。
季然闻言跟陆臻对视一眼,这才双双转身离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老刘还躬身等在门外,见他们出来,哈了哈腰,这才转身离开了。
前庭堂屋里,赵煜本来正在喝茶,看到季然两人进门,忙把被子给放下了,蹭地站起身来。
季然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正要问对方怎么的呢,就被突然快步过来的赵煜给抓住了胳膊,顿都没顿一下,拉着就朝门外走。
“不是,你这干嘛啊着急忙慌的?这是出什么事了?”季然本来还以为赵煜是来跟自己分享喜悦的,结果看这架势,完全不是呢。
“农教司附近的村民,在土里挖到一件东西对你很不利,送进宫里的时候半道被小白哥发现,给拦截了下来,总之你跟我去看了就知道了。”说话间,赵煜已经拉着季然冲出了大门,囫囵就把人给推上了马车。
赵煜是进马车之时才想起陆臻来的,转头正要招呼对方快点,结果扭头却没看到陆臻的人,不禁一愣,“咦?人呢?刚不是还跟在后面的吗?怎么不见了?”
不过事态紧急,没看到陆臻,赵煜也没管,低头就进了马车。
马车跑起来的时候,季然反应过来陆臻没跟上,亦是忙掀帘朝外看,“臻哥人呢?”
“没看到。”赵煜道,“应该是没跟出来了,先别管他了,正事要紧。”
季然却知道,陆臻不可能没跟出来,既然没一起上马车,想来是听了赵煜的话,先一步去探看究竟了。这么想着,方才被赵煜带动起来的紧张心情也就随之缓和了下来。
“你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怎么就对我不利了?”虽然不紧张了,但季然还是抑制不住好奇。
“是一尊……”赵煜脸色严肃的看着季然,“你身穿龙袍的石像。”
“啊?”季然惊得嘴巴能塞下个鸡蛋,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的是犯了大忌讳了,可这不是搞笑吗?别说龙袍,他特么官袍都嫌弃累赘,恨不得屁民一身轻呢!就自己这胸无大志的样,却掘出尊自己穿龙袍的石像,这不是搞笑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事绝壁是套路!
而且这套路,特么与自己以前看过的古风权谋剧,简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想当年看一代女皇武则天,那武代李兴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人武则天好歹是浸淫权谋天天跟宫里妖魔鬼怪斗法,自己这是干什么了,就被扣上这么一顶要命的大帽子?想出这招的人还能不能靠点谱了?
季然满心无语,一时间马车里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凝滞莫名就渲染出几分紧迫感。等他回过神正要打破沉默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
季然原本以为东西是白沐颜拦下的,这一趟不是去相府就是去赵家,结果下马车时才发现,居然是直接来了皇宫,不禁纳闷儿的转头朝赵煜看去。
“是小白哥做的主张,他说着东西虽然截下,却不能留在我们手上,这东西必需呈给皇上,区别只在于被动或主动。”赵煜低声解释了一番,率先跳下马车,“走吧。”
季然瞬间会过意来,点点头,跟着跳了下去。
第129章 生卒年
隔着老远,两人就见御书房门外守卫森严。
季然慢下脚步,微微朝赵煜靠近了些。
“我来御书房好几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季然朝御书房的方向努努嘴,“那些,可是禁卫军?”
赵煜点点头,“你看人,就虎背熊腰满脸虬髯那个,就是禁卫军统领庞飞,别看这人长得钟馗似的一脸正气,其实最会见风使舵。”
“哦?”季然原本也就随口一问,听赵煜这么说,便好奇问道,“你跟此人有过节?”
赵煜呿了一声,脸色阴沉,“本来是没过节的,谁让他肖想小白哥……”
“噗……”季然差点被口水呛了,继而满脸震惊的指指那庞飞又看着赵煜,“你说他肖想白相?”天啦噜,这白沐颜的桃花要不要都这么画风清奇啊?!
然而,这次显然是季然想多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赵煜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他肖想小白哥做他妹夫,哼,一个禁卫军统领,就妄想攀附堂堂一国宰相,真是不自量力痴人说梦,不过我说这人见风使舵是真,可没有因为私人恩怨就诋毁他,我赵煜从不做这个没品的事。”
季然点点头,这一点,他还是相信赵煜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步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那庞飞扎步挺胸的站在那,见到两人,伸手就拦。
“慢着。”庞飞瞥了一眼季然,这才将目光落在赵煜身上,“皇上有命,闲杂人等未经宣召一概不得入内,所以世子爷,得罪了。”
赵煜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御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任长福侧身挤了出来,掩上门才转身面向几人。
“皇上在里边儿等着呢,世子殿下,季大人,请吧。”任长福这话一出,庞飞神色微滞,却没再多做为难,冲两人颔首,随即便侧身让出道来。
赵煜嗤了一声,没去看庞飞的脸色,拉着季然就跟随任长福快步进了御书房。
庞飞等人进去了,方才转头看了御书房紧闭的大门一眼,眸色内敛眉梢微动,不过也只是瞬息,就恢复正气凛然,腰背一挺,岿然不动。
至于其他人,就跟眼瞎似的,装作没看到这么股暗流涌动。
另一边,季然赵煜刚跟随任长福转过外室,就看到了摆放屋中间的那尊人形石像。匍一看雕工粗糙,可那与季然八分肖似的形貌却是连季然都惊叹万分,撇开阴谋论不说,单说着石像的话,真是太像了,简直就跟照着他模子倒出来的似的。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霍然站着皇帝,以及白沐颜跟陆臻两人。三人都站在石像面前,低头端详,神色严肃,竟是连季然他们进来了都没分得一点侧目。
任长福把两人领进来也没吭声,低眉顺目的就退到了一边,沉默恭敬的侯立着。
季然跟赵煜对视一眼,这才上前行礼。
可还没等他俩跪下,就被皇帝招手阻止了。
“季爱卿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石像是不是跟你很像。”
皇帝这话一出,屋里几人皆是脸色微变,尤其是陆臻,看了皇帝一眼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几步走到季然面前,伸手把他拉到了身边,其保护姿态相当坚决明确。
皇帝被陆臻这防备姿态弄得一愣,眸光微动,随即就笑了,道,“哎,都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看看!”
季然跟陆臻对视一眼,这才应声走了过去。
别说,这远看八分像,近看就是十分像了,如此粗糙雕工,偏生脸部却精细到不可思议,从五官到神韵,简直不一而足。
季然看得心里啧啧称奇,就为了陷害自己而做到如此地步,对方还真是大费周章啊。
“这雕工看着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啊。”季然围着石像转了一圈,摸着下巴道,“整体雕工粗糙,看着就是学徒磨刀么,倒是这脸,刀刀精细,栩栩如生,实乃大师手笔,难得难得,真想不到,我这么一张脸居然有如此魅力,竟是让雕刻大师都如痴如醉,不惜雕刻我石像以作缅怀的地步。”
“缅怀……”白沐颜嘴角微抽,“不是对死人的么?”
季然得意的表情当即一僵,斜着眼睛瞅了白沐颜一眼,念在对方也算是帮自己个忙的份上,没与之计较,不过倒也收起了自恋的表情,老实的站回陆臻身边。
“回皇上,臣看完了。”季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老老实实的对着皇帝拱手一礼。
皇帝就那么目光沉沉的看着季然,半晌无语。
季然回以一个茫然的表情,“怎么?这还有什么是我没看出来的吗?”
皇帝道,“且看脚下。”
季然当即低头看脚尖。
“不是你的。”皇帝太阳穴突了突,“是石像的脚。”
“哦。”季然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状,转头去看石像的脚,站着看完再蹲下看,蹲下看了再站起来弯着腰继续看,然后抬头无辜的看像神色不明的皇帝,“回皇上,臣,不识字。”
皇帝:“……”
皇帝狠狠的被噎了一下,脸色反倒有些憋不住了,眉梢抽动好几下,才对白沐颜抬抬下巴。
白沐颜会意,道,“生辰八字。”
“啊?”这下季然是真茫然了,“生辰八字?我的?”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陆臻。
陆臻也点头。
季然看看那一溜密密麻麻的分不出什么字体的蝇头小字,再看看石像身上的龙袍,“这八字有什么不妥吗?”
“有。”皇帝道,“这是八字囊括生死,有你的生辰亦有死卒年,而照这上面的日子,你早该是个死人了。”
季然闻言,心头猛然一震,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不是自己想的阴谋论那么简单。
自己穿越而来,就原主来说,的确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可这事除了自己,连陆臻都不知道,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且还弄这么一出,难道真的是上天示警?
示警埋土里一尊石像,还身穿龙袍……这是预示自己将来会当皇帝?
呵呵,还是别搞笑了!
一瞬间,季然思绪纷杂,脑子里想了很多,最后慢慢冷静沉淀下来。
“那这也太胡扯了。”不管这石像怎么地吧,季然这会儿只管装糊涂就对了,他笑得一脸无奈,“我这还活得好好的呢,那要不这石像就不是我,只是凑巧了,脸长得像而已。”说罢,季然又作势去端详皇帝。
皇帝被他这无声胜有声的端详看得眉头直跳。
还是陆臻一把将季然扯了过去,“你突然盯着皇上那么看做什么?此乃不敬。”
“没什么。”季然又过去围着石像转,“我就是纳闷儿。”
“不用看了。”一直沉默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赵煜忽然道,“这摆明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又是龙袍又是生卒年的,还真是用心险恶。”
“世子所言在理。”白沐颜也点头附议,随即转身面向皇帝,抱拳道,“此事实乃诸多蹊跷,应该彻查才是。”
见皇帝敛眸半晌没回应,陆臻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皇上莫不还真信这什么石像警示?又或者因此怀疑季然狼子野心心胸叵测?”
“皇上。”白沐颜递给陆臻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随即继续对皇帝道,“石像是在农教司附近掘出,其险恶用心毋须阐述,若非臣发现不对拦截及时,说不定皇上见到它就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朝堂之上了。”
赵煜见皇帝还是不吭声,不禁有些急了,“皇上……”
“闭嘴!”皇帝一声沉喝打断了赵煜未出口的话,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季然脸上,话却是对陆臻说的,“陆臻,此事就交由你去调查如何?”
这话一出,几人就愣了,尤其是白沐颜跟赵煜,两人看向陆臻的目光明显变得探究起来。的确,陆臻在大家眼里,就一平民百姓,能进出皇宫已然是莫大殊荣,没个一官半职,却被皇帝委以重任,实在是想不令人侧目惊奇都难。
不说别人,就连陆臻都面露诧然。
“怎么?有问题?”皇帝见他没反应,挑了挑眉。
“皇上。”陆臻看了看季然,“我与季然本是一家,理应避嫌才是,不过承蒙皇上信任,我定不负所望,将此事彻查清楚。”
皇帝勾了勾嘴角,随即转头对任长福道,“这尊石像,就地销毁。”
任长福正要应是,御书房的门忽然吱嘎一声被推开,几人循声转头,便见太后带着一众妃嫔浩浩荡荡的走进门来。
皇帝一看这阵仗,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哀家听说皇上得了一宝贝,关着门生怕被人瞧了去,心里实在好奇的紧,正好大家都在,就带着她们一起来开开眼。”太后边说边让德贵妃搀扶着走进门来,“哟,这么大的石头?瞧瞧,这身上穿得可是龙袍?哀家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哪位能工巧匠给咱们皇家雕刻的龙颜天威么?哀家可要好好瞧瞧,这雕的是哪位先帝啊?”
季然眼看着太后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就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么急切,喜色全挂在脸上,跟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似的!
没错,如果季然一开始还认为是朝堂倾轧阴谋诡招,这会儿看到太后带着这么多人进来,基本就肯定是对方干的了。不过也奇怪,这太后不是被严防死守起来了吗?怎么还能这么作妖?莫非,之前陆臻的挑拨皇帝并没有放在心里?
就在季然心里琢磨的当口,太后众人已然走了过来,看到石像,一干女人啊的就惊呼出声,太后更是演技派,瞪着眼睛看看石像又看看季然,顿时白眼一翻人一抽,仰头就厥了过去。
第130章 琥岗石
“太后!”
“太后!”
“太后!”
……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皇帝跨步过去,伸手就将太后给接到了怀里。目光往一众妃嫔脸上一扫,咋呼惊叫的女人们就像突然被掐住了喉咙,一个个噤若寒蝉。
皇帝收回目光,打横将太后抱起,转身几步将人安放在一边的软榻上,回转身来却没有看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你们都看到什么了?”皇帝走到石像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龙袍刻纹。
他嘴角明明勾着笑,众人却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而起,瞬间蔓延冻僵四肢百骸。
众妃嫔面面相觑,随即就给抖颤着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臣妾,臣妾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众口齐声,全都颤栗着伏身低头,再没人敢不要命的往石像瞟上一眼。
皇帝这才收回抚触石像衣袍纹路的手,转身走回龙案后,一展衣袍坐了下来,目光如利剑射向跪地众人,面色已然彻底的沉了下来,帝王气势不怒自威。
“德贵妃,你掌管六宫,却带头忤逆皇命擅闯御书房,该当何罪?”德贵妃是太后远房侄女,皇帝之所以矛头直指此人,不过是敲山震虎。
果然……
德贵妃刚惊恐的抬起头来,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太后就哼唧两声‘悠悠转醒’。
“皇上……”
皇帝脸上的表情一收,忙过去搀扶着太后缓慢坐起身来,语气关切的问道,“母后,您醒了?”
“皇上,不怪得贵妃,是哀家让她一起来的,你要责怪,就怪哀家好了。”太后扶着额,也不去看皇帝脸色,看向石像时连声急喘,好像真的不堪打击似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以貌塑之,龙袍加身,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你可别再被他巧舌诡辩给……”
“石像一事疑点诸多,的确需要好好彻查,这事朕自有分寸,母后就别操心了,您身子不好,还是安心休养吧。”不等太后说完,皇帝就打断了她,话虽然说得温和,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见太后张口欲言还要再说,皇帝当即侧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太后回去,太后若是有个好歹,朕拿你们是问!”
“皇上!”洞悉皇帝意图,太后面容一肃,当即沉声一喝,“今日是石像示警,他日就敢举兵谋反,此等奸佞,你也敢姑息,大事化小?!”
季然看了半天戏,终于沉不住气了,不顾陆臻的阻拦一步跨了出来。
“石像示警?举兵谋反?”季然嗤笑一声,“那臣斗胆问太后,这石像出自何人之手?您也可以说是上天示警,那就更可笑了,哪位神仙那么闲,特地跑到农教司挖土深埋,怎么不干脆一点咚地一声砸这皇宫里,也省得再费一番周章上呈皇上,至于举兵谋反,我一个仕农大夫,局限也就农教司那一亩三分地种种菜刨刨土,跟朝中官员素来不熟更谈不上交情,我上哪儿举兵给我谋反?反而太后,您身居后宫,我们也不过是才得到这石像上呈皇上,消息封锁尚未透露,您又是从谁口中所听?此人消息之灵通可谓是神通广大,我想皇上也会很有兴趣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季然咄咄逼人,太后一时倒被问住了,眼眸半眯,脸色冷沉,端的是一脸高深莫测。
“是啊母后,此事是何人告诉您的?”皇帝听了半天都没做声,倒是最后那句让他上了心。
“季大人混淆视听的手段真是高明。”太后一阵语塞,随即强词夺理道,“眼下关键,莫不是这尊石像?你故意混淆视听,莫不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