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他以貌取人[快穿](10)
再悠悠转醒时,那只手在给自己的脚腕涂药,布满伤痕、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抚摸在他的脚腕上,动作极为轻柔。贺子行突然觉得这场景眼熟,好像最近刚刚才见过。
“谢谢。”他不由开口道谢,张嘴却又没说出话,他愕然地发现,自己竟是哑了。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低笑一声:“还想骂人?”贺子行瞪大了眼,突然想起这人在之前的梦里也见过,对自己极好,忙朝他摇头,不是,不是想骂你。
鼻端飘来血腥味,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清理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那血的味道是……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撩开眼前这人的衣襟,坚实的胸膛上赫然一条染血的绷带。
他手上一颤,猛地缩了回来,在袖子里紧紧攥成拳。
这人眼里的赤红似乎更加浓郁,比划着胸前的伤口:“你们的齐将军箭术不精,射偏了一点儿,没能要了我的命,真是可惜。”
他抬手抚上贺子行的脸,用了几分力气,他的手太粗糙了,上面密布着细小的伤口,贺子行感觉到脸颊上一阵刺痛。
“可惜不是你射的箭,如果是你,”他突然抓起贺子行的手放在沁着血的绷带上,“如果是你,准能要了我的命。”
贺子行从手到全身都在剧烈抖动,拼命往回拽自己的手,却使不出半分力气,牙齿也在咯咯作响,如坠冰窟。
这人扬天长笑,笑声嘶哑瘆人,贺子行满面凄楚地等他笑完,不知为何竟然心如刀绞,整个人都被愧疚吞没。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贺子行,神色癫狂又绝望,扭曲的五官写满欲/望:“陈兰猗!你又骗了我!你让我死了三十万将士,我却竟然还有点儿高兴!你总算给了我一个理由……”
贺子行拼命往后躲,却被他死死钳住手腕,那人还在质问他,嗓子里发出可怕的“赫赫”声:“陈兰猗…… 要是我死在战场上,你怎么办?你以为你还能回去?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走?”
贺子行泪如雨下,拼命摇头,不是!他不是这么想的!快醒来!
“贺先生?贺先生?!”
第10章 黑丝袜
“啊!”贺子行猛得坐起来,透过被汗濡湿的眼睫,怔忡地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他尝试着发出些声音,“啊,啊……”能说话,没哑,幸好。
“贺先生,你怎么了?”系统担心地问道。
贺子行有一瞬间的迷茫,刚刚梦中纷乱恐怖的一切如退潮般极速散去。
“我……”他又想不起来了,虽然是个噩梦,但醒后依然有种强烈的怅惘:“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又是别人,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甩了甩脑袋,头疼得更加厉害,只得放弃,“又忘了……”
“别勉强自己,顺其自然。”系统安慰道。
“嗯。”贺子行抬手按了按胸口,想把那种从梦里带出来的伤心欲绝的感觉按回身体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萧陟也从噩梦中醒来。他鲜少做梦,唯一的噩梦都是和兰猗有关。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拿起烟盒准备去外面抽烟,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他侧身藏在墙后,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亮着昏暗路灯的街道。
一个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的女人刚从钱老板的火锅店出来,看发型和身材一眼就能认出是大波浪。
大波浪从火锅店出来,路过羊杂汤店的时候停了下来,直接当街把丝袜脱了下来,团巴团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回到她们的理发店里。
火锅店自始至终都黑着灯,没有第二个人影。
萧陟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外面,待抽完了三四支烟,才悄无声息地出了店。他手里拿了个鞋拔子,直奔羊杂汤店前的那个垃圾桶。
垃圾桶是公用的,从里到外都脏得很,萧陟皱着眉头麻利地掏了两下,掏出一团纺织物。
他把东西勾到地上,拿鞋拔子拨弄几下,就着路灯看出是一条被撕扯得极为破烂的黑丝袜,那上面被撕开的一个个破洞无声控诉着下手之人的残暴。
萧陟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又拿鞋拔子勾着丝袜扔回了垃圾桶,鞋拔子也直接被丢进垃圾桶里。
理发店里传出些响动,萧陟身子一侧,藏进了羊杂汤店门侧的阴影里。不一会儿,理发店里的灯开了,一男一女搂抱着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是往萧陟的方向过来,萧陟贴墙站在背光处,两人只顾着说悄悄话,没有发现他。
“真是晦气,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是那个男人在抱怨。
“小雅姐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碰上不好的客人了。”是黑长直的声音。
“什么叫不好的客人?”
“就是……”黑长直贴在男人耳朵边小声说着,两人已经走远,交谈声消散在黑夜中。
萧陟又等了一会儿,才悄然回到“肖家拉面”里。
第二天一早,萧陟又蹲在门口择菜,看见贺子行背了个包走过来,立刻展开个爽朗的笑容,“来啦?”
“姐夫……早。”贺子行还想着昨天他说的关于离婚的那些话,有些提不起精神。
萧陟轻叹了口气,露出理解的表情。那模样倒好像他是个局外人,却反过来劝慰贺子行不要难过一般。从那双深邃黝黑的眼里放出的视线格外柔和,让贺子行不由心头一颤。
“帮我跟你姐好好说说,我给你下碗面。”
贺子行看他两眼,抿着嘴点点头,转身走进店里。
萧陟一边煮着面,一边满心期待地等着贺子行给他带出好消息,翘首盼望着却等出了一脸怒气的贺彩玲。
贺彩玲还系着围裙,手里的炒菜板都没放下,就那么挥舞着从店里冲出来,柳眉倒竖、怒气腾腾,拿炒菜板指着萧陟:“肖久!你想问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还让子行来套我话,你恶不恶心!”
萧陟:“……???”
贺子行慌慌张张地追出来,一脸无措地看着他二人。
贺彩玲看眼周围,周围店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大波浪甚至还抓了把瓜子倚在门口,一边嗑一边笑嘻嘻地往这边瞧。她已经化了妆,盖住了脸色,只能看出眼皮有些肿。
贺彩玲不想丢人现眼,生生吞了口气,瞪着萧陟:“进来说!”
萧陟无奈地跟过去,经过贺子行的时候,小声问他:“你姐怎么想的?”
贺子行眨着大眼睛,里面有些迷茫:“彩玲姐觉得,你是怀疑她……偷人。”最后两个字说的时候,脸就红了。
萧陟笑了一下,又想揉他脑袋,被贺子行飞快地避开,贺彩玲那边又在喊:“肖久!你给老娘滚进来!”
“唉……”萧陟这下真的叹出声来,这个肖久,活得可真够失败的。
贺彩玲这回是真暴走了。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误会了萧陟是在怀疑她生活作风不检点,结结实实触到她的底线,对萧陟一顿哭天抢地的控诉,从刚结婚时的家暴说到现在的劳苦。
贺彩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着食指颤巍巍地指着萧陟:“肖久,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编排我?”
贺子行在旁边揽着贺彩玲的肩膀,也拿指责的眼神看着萧陟。
萧陟诚恳地向他二人道歉:“我真不是在试探你。从前是我不对,我现在想明白了,是真不想再拖着你了。房子和我攒的积蓄都给你,店你要是愿意我们就继续合作着开下去,你要是不想再跟我合作……”
贺彩玲拿双通红的眼睛瞪他半天,才抽噎着说:“真愿意把房子和继续都给我?”
萧陟立马以手指天:“真愿意!”
贺彩玲抹了把眼泪,“那行,今天关一天店,马上就去民政局。”
萧陟:“……好!”说着,两人就要动身。
贺子行一把拉住贺彩玲的手臂,“彩玲姐,等等。”
两人同时看向他,贺子行对萧陟说:“姐夫,你先去外面等会儿行吗,我有话想跟彩玲姐说。”
萧陟脑中警铃大作,“不行,这是我跟你姐两人的事情,你有话要当着我的面一起说。”
贺子行横了他一眼,直接拿手掩着在贺彩玲耳边嘀咕了几句,期间两人频频看向站在一旁干着急的萧陟。
贺子行说完后,贺彩玲朝他摇了摇头,贺子行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二人。
萧陟心头大定,“子行,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两个已经决定好了。”
贺子行看起来比这两个要离婚的正主还要失落,贺彩玲也安慰他:“子行,我知道你的意思,肖久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也算是个……好男人了。”
“叮!恭喜萧先生获得五十积分。”
萧陟:“……”
眼前的贺彩玲还在说着:“但是,我一想到他以前打我……”
贺彩玲说起这种事,又忍不住抽噎了一下,看向贺子行:“你也知道我爸妈重男轻女,我小时候在家没少挨打,那会儿就想着,以后找丈夫,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不会打我。”她说着看了萧陟一眼,“都说打人会上瘾的,谁能保证他哪天不又再犯呢……”
贺子行狠狠瞪了萧陟一眼。
萧陟忙朝他作了一揖,一边心累地对自己系统说:“以后别给我找结过婚的身份了……”
系统连连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了,真抱歉,萧先生,之后的世界我都会注意的。”
贺彩玲还在说着:“就算他以后真不打人了,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槛,与其在心里膈应一辈子,还不如趁早散伙。你姐我长这么漂亮,还怕找不着下家吗?”
贺子行无言,半晌才说:“彩玲姐这么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的。”
萧陟长长地叹了口气,莫名有种被嫌弃的感觉。“系统,说真的,长得稍微差点儿没关系,千万别有打女人的黑历史了。”
系统忙道:“没问题没问题!萧先生,给您带来了不便,请见谅!”
“肖久,就这么定了吧,今天关门一天,去领离婚证。我的证件你给我藏哪儿了?”
这个肖久还真是……萧陟无语地搜寻了一下记忆,脚下一转往楼上走去。
萧陟上了阁楼,在床垫下摸出了两人的证件和结婚证,听见脚步声,转身一看,是贺子行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他。
萧陟弓着身子走到能直立的地方,把手按在贺子行肩膀上:“你姐嫌弃我,不肯跟我一起过。那你呢?”
贺子行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什么?”
“你嫌弃我吗?”
贺子行看他一瞬,微微撇开视线,“还好吧……彩玲姐都说原谅你了。”
萧陟自动忽略他后半句,笑着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两下,“还好是什么意思?我就当你还把我当一家人,好不?”
贺子行抬眼看着他,心里莫名又开心了一些,小声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