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139)
闵懋往嘴里扒了个饺子,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知道我昨天梦见什么了?”
闵雪飞也不搭理他,优雅地端起小盅,虽然昨夜只有他一个人滴酒未沾,仍品尝起了余锦年端来的冰糖蒸柚醒酒羹,这是将去皮晚白柚切碎了,与冰糖、清水一起蒸化而成的,酸甜可口,清心醒神。
季鸿护着少年从风口里回来,就听到闵懋捧腹大笑:“我梦见年哥儿说要娶亲了,就问他娶的是哪家女娘呀?你猜他说什么?哈哈哈他居然说娶的是季三哥,还扒着三哥亲嘴儿,哈哈哈哈……”笑完他揉了揉肚子,拍拍胸脯说:“还好不是真的!”
闵雪飞:“……”
后头余锦年脸都憋红了,真的是,早知道自己喝多了会说胡话,他肯定不会贪那几杯酒的!这下可好,平白落了个笑话给别人看。
闵懋见自家二哥神色不对,一转头,又看见余锦年一张脸跟猴屁-股似的,旁边的季三哥含着笑用手捂着帮他降温,他窘迫地眨了几下眼,干巴巴笑两声:“什么,难不成是真的……吗?”
闵雪飞道:“我觉得回了京,得让你与父亲滴血认亲。”
闵懋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闵雪飞平静道:“我们闵家没有这么傻的儿子。”
闵懋:“……”
昨晚那个生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饶是季鸿也被惊了一下,虽然他也挺满足于少年的大胆主动,但让一群人那么看着,总觉得便宜了他们。季鸿看怀里少年确实被臊着了,忍不住笑了两声,附耳道:“昨天还喊着要娶季某,今天醒了酒,就敢做不敢当了?”
余锦年抬起头悄悄瞪他。
季鸿也不好太过用力地打趣他,那边闵雪飞还在教训闵懋,他就把人拉回房间换了衣服,今日少说也有一堆街坊四邻过来串门拜年,总不能一身酒气地来迎接。
余锦年恼羞渐散,趁着季鸿也在换衣的空,趴在案上裁剪红纸,好包作压岁红包。
在西城这边他辈分小,遇着人都是叔伯嫂婶地乱叫,所以人家不给他发压岁钱就不错了,倒也用不着他给什么人发压岁钱,但少不免有些小孩子过来玩,多多少少地包两三枚意思意思,更何况还得给穗穗包个大的。再者像是清欢这样没有长辈的,由老板来发也最是合适。
他一边掰着指头盘算都给谁包,一边在红纸上画小碗,这样人家拿回去了,就知道这包是一碗面馆给的。大过年的他就想着给自家面馆做广告了,自己怎么这么聪明,简直聪明死了!
正自恋着,突然后背一热,一个胸膛贴了上来。
季鸿越过他的肩头看他在纸上辛辛苦苦画碗,道:“上次的章被苏亭弄丢了?”
“嗯。”余锦年点头说,“找不到了,只好自己画。”
“下次再给雕个好的。”季鸿依在他耳旁说话,手却不老实,哪儿不叫碰就往哪儿伸,扰得余锦年画不下去,只好丢了笔,气呼呼地去抓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没抓住还是不想抓,他忽然轻叫一声,手脚也使不上劲儿了,只好顺着对方心意,与某人狼狈为奸起来。
余锦年坐在书案上,屁-股底下压着一叠红纸。
因为上次余锦年教了他个新玩法,这回季鸿投桃报李,也就与他试试真假。
试到浓处,门外有人走过来,一阵小跑声,先是去厨房瞧了一眼,又在小院里转了转,奇怪道:“年哥儿呢……咦,什么声音?有猫?”
耳听着他朝房间走近,余锦年抓起一支笔咬在嘴里,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了,好在房檐上真的蹦下来一只胖橘猫,把闵懋吸引开了。
他两手撑在案上,盯着房顶又好一会儿失神,才堪堪能够听到季鸿的说话声:“好么?”
余锦年吐了嘴里的笔杆,白竹小管上被豁出了两口牙印,他有些恍惚,被季鸿手掌托着抚了抚后背才醒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好么,都举一反三了。”
他想从案上跳下来,腿一软险些跪下,窝在季鸿伸来的臂弯里休息了一会儿,又听到他偷偷在笑。于是纳闷地反手摸了摸,摸到因为不可言明的原因而黏在屁-股蛋上的两张大红纸,桌上那裁好的一沓红纸也不能用了。而且,红纸还掉色。
季鸿忍住笑意,为防止红色染了衣帘,便把少年衣摆卷起来塞到他手里:“站一会,我去打水。”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余锦年瞬间想刨个地缝钻进去。
但还是老实找了个隐蔽处把自己藏了起来,生怕那边季鸿一开门,自己在屋里晾鸟儿的光景就被人偷看见了,那还不丢死了人。
季鸿带上门出来,又碰上正蹲院子里玩猫的闵懋。
闵懋乐道:“这猫好胖,肉呼呼的!刚才是不是在你们屋里躲着哪,我听见你们房间里有猫叫了。”
季鸿不答,在井里下桶。
闵懋追过去问:“年哥儿呢?我这个手冻着了,让他给我看看呗!”
冷水兑了热水,季鸿端着木盆往回走:“害羞了,不敢出来。”
闵懋笑了会:“害什么羞啊,想娶季三哥的能从国公府排到城门楼,不就是亲个嘴儿吗,大家都喝多了,开个顽笑。男人和男人亲个嘴儿,也不会掉块肉,又不是真的有意思……”
季鸿看了他一眼。
“……”闵懋止住笑,过了会,震惊惶恐道,“等会儿……是真的有意思啊?”
季鸿摇摇头,推门、关门,把闵家三傻子关在外头。
闵懋这一早上,是把自己震裂了缝又黏起来,还颇有抗打击力,这下被季鸿一个眼神彻彻底底地震碎了,蹲在小院子里与小叮当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许久,才收拾收拾把碎了的自己扫起来,似个塌陷了的泥人儿一般回到前堂,白着脸问他哥:“那什么,二哥,他俩是真的有意思啊?”
闵雪飞擦擦嘴,气若神闲道:“所以闵家没有你这样傻的儿子。”
余锦年被某人按在桌前洗了掉色的红印,期间又免不了要动手动脚。他又重新做了小红包,挨个画上小碗,碗里又有个吉字,这才走出来见客。一群小孩子跑进来拜年讨利是,余锦年每人给发了一个,又抓了些瓜子花生给他们吃,也有年纪大的过来窜门,给余锦年塞上两个利是包。
一来一往的,亏赚多少倒是其次,重点是有了股红红火火的年味。
就连杨家和严家也派了人来贺岁。
忙活了大半天,余锦年才坐下来闲情逸致地喝口茶,闵雪飞已经回客栈小憩去了,只闵懋一个唉声叹气地抱着只猫,他自然不知道这位三少爷都经历了怎样崩溃来崩溃去的心路历程,于是过去坐了坐,拣起瓜子来嗑。
闵懋看他一眼:“唉……”
“你做什么,”余锦年纳闷,“丢脸的是我又不是你。”
闵懋道:“三嫂啊……”
“——咳咳咳!”余锦年差点儿被瓜子仁卡死,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闵懋,“你叫我什么?”
“得了吧,我还担心你非礼皇亲国戚,谁知道你们俩是勾搭成奸!”闵懋白他一眼,“枉我这一番操心,结果还不如你锅里的驴肝肺。”没等余锦年张嘴,他伸出手来套近乎,“三嫂,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给我看看这手,好好看,你瞧都冻裂了,早上一过冷水,疼得人龇牙咧嘴!”
“……”余锦年都不知是该夸他接受能力强呢,还是该说他没心没肺。把闵懋的手爪子拽过来看了一眼,没多大事:“皴了,抹点药膏就行。”
看在闵三公子可怜巴巴的份上,他起身走到厨房,翻出之前留下的芝麻油,倒进擦洗干净的锅里。
因为一直在给季鸿烹制药膳的缘故,他手里还存着不少药材,此时便挑挑拣拣选了几样。油温五成,先把一大把紫草下进去,并非是要炸紫草,而是要温煎,即让油温一直保持着五到七成的温度,令紫草中的药份析出来。
余锦年一直守着灶台控制火候,不然油温太高反而会破坏紫草药效,当然,更简单的办法是直接把紫草放到油里冷浸,只不过这种方法至少要浸月余,倒不如温煎来得快。
煎好的芝麻油已经是深沉的紫红色,之后依法再下当归、白芷、防风、-乳-香、没药、生地黄,煎至药材枯焦,便都捞出,药油滤渣。
这样的药油其实已经可以用了,若是想要气味芬芳,还可以加些消肿去红的梅花脑,便能有松樟香气,现下余锦年没有这个,也就不强求了。只是想到闵懋说不得过几天就要回京,带着药油总归不方便,于是另在药油中熬化了蜂蜡,趁热倒进宽口的小药瓶里。
七八个小瓶子放在院中,稍一凝固,就成了紫云膏,消炎止痛,既能防止皴裂,还能护肤。
闵懋拿了膏便往手上抹,过了会儿就跑过来跟余锦年汇报心得:“确实不怎么疼了!年哥儿你真是个小神医,这膏这么管用,赶明儿你多做些,我拿到京中去卖,保准儿生意好得不得了!”
余锦年忍不住笑他:“你堂堂闵家三公子,怎么整日里跟被人家短吃短喝了似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闵懋高高兴兴解释道,“我大哥功名在身,二哥又是朝中红人,我怎么说也要干点儿什么才像话嘛,我看你这就不错。以后你来京城,我们一块儿开个医馆,一楼做个食肆,你还能继续烧菜,楼上看病,柜上再卖点什么膏膏药药的。有你这手艺,还不客似云来?”
余锦年想了想,好像是挺不错的。
他低头琢磨着,季鸿突然凑过来,问:“想要么?”余锦年被他惊了一下,一时间忘了说话,季鸿慢慢重复一遍:“医馆,给你开一个。”
余锦年很有骨气地说:“不要,那不成你包养我了么?”
季鸿听见个新鲜词儿,但很快就能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很不知羞耻地道:“好罢,那我等着余小先生来养我。”
“……”闵懋忽然觉得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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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头几天都是在相互拜年中度过的,大家都闲来无事,闵雪飞的病差不多痊愈,如今仍在吃些调养的方,毕竟肠痈也不算个小症了,此时失诊误诊颇多,像之前闵雪飞被误诊为肝胃不和的情况,在大夏朝中屡见不鲜,这样一个人人都能自称具有祖传医术的时代,还有不少病人死于愈演愈烈的脓症。
而即便是在余锦年的前世,这也是个不容轻易忽视的病症。
这回的肠痈虽已治愈,但到底不是开刀截肠那种痛快法,不能做到一劳永逸,所以余锦年还是嘱咐了他一堆以后需要注意的方面,提防着此病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