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205)
盛弘新安静地听他胡言乱语,末了居然吐出一句,同意北绒割地赔款的条件。
如果前面盛弘新不过是在心里冷笑,那么现在他根本笑不出来,一国之君轻飘飘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奇耻大辱!
似乎终于察觉盛弘新过于安静,皇帝这才把视线投向他。
“父皇,您对得起边疆日夜厮杀的将士吗?对得起战场上牺牲的英雄吗?割让五座城池,您考虑过城中百姓的死活吗?国库空虚,一百万两黄金,从何而来?增加赋税,压榨百姓吗?”
盛弘新眼睛充血,一句又一句,死死盯着皇帝的眼睛,似要看出个答案。
皇帝被他问得身体一阵颤栗,强大的威亚扑面而来,像要将他吞噬,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他的儿子,已然成长为一头年富力强的雄狮。
短暂的心惊后是无限的恼怒,他的父权,他的皇权皆得到了挑战,他犹如牙齿稀落的老狮子,想像曾经那样发出低沉的嘶吼,龇牙吓退对手。
然而,他除了丑态,什么也没有。
“你!”
未等他磕磕巴巴说完整句话,盛弘新抢过话头,“父皇,属于你的时代翻篇了。”
皇帝瞳孔震颤,口中发出“喝喝喝”气管不断喘气的声音,嘶哑难听。
盛弘新走到书案前,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圣旨。
“父皇,签个字吧。”
皇帝一行行浏览着内容,每看一个字,额角青筋便重重跳动一下,他呼哧呼哧急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此时此刻,皇帝悲凉地发现,原来他的儿子们全都一个样。
那是一封罪己诏,上面列举了他的诸多罪行,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他残害忠良,卸磨杀驴,派人刺杀霍琚。
“不……不行!”
皇室的丑闻爆出去对盛弘新究竟有什么好处?盛弘新简直得了失心疯,到时候民心丢失,自己一了百了,作为新帝的盛弘新处境将无比艰难。
他盛家的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盛弘新手里!
“蠢货!!!”
皇帝脸红脖子粗,气得都快跳起来打人了。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皇家的颜面不能丢,此事于我而言没好处,大臣们会用此事掣肘我,我可能会丢了盛家的江山。”盛弘新太清楚皇帝那双愤怒的眼睛里所蕴含的情绪了。
“父皇,人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皇帝眉头紧皱,不太明白盛弘新说这话的意思。
下一秒,盛弘新一句话差点把他炸得弹坐起来。
“您知道吗?霍琚并没有死。”
“不!不可能!”皇帝难以置信。
盛弘新不顾他的震惊,接着说:“比起罪己诏,我还是觉得割地赔款更丢人,如今霍琚是唯一可以击退北绒的人。”
“既然您把大盛的基业看得这般重要,您一定不想成为大盛的罪人吧,毕竟您很快就要去见皇祖父他们了。”
皇帝浑身一震,视线恍惚,额头上布满密密的汗水,盛弘新几句话将他架在火上炙烤,这封罪己诏显然由不得他不签了。
次日清晨,皇帝的罪己诏如雪花片一样飞遍各地,举国哗然,文人墨客作诗写文章痛斥皇帝昏庸无能,歌颂霍将军,各种追思,缅怀,纪念的文章层出不穷。
好像全国百姓都和霍琚有过往来,有人给霍琚雕刻了石像,村民们每日上供,求他保佑家人从战场上平安归来。
现今提到皇帝谁不骂一句狗皇帝残害忠良,一些地方的小团伙趁机揭竿起义,闹得还挺凶,不过大多数都被官兵镇压了。
盛弘新把皇帝干的丑事公之于众,大臣们险些暴跳如雷,追着盛弘新说他此举不妥,毁坏皇室颜面,如何对得起大盛先祖。
一向温和,说话有商有量的盛弘新第一次显露出帝王独裁者的一面,“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诸位的意思是让本殿厚己薄人?”
“不……臣等不敢。”大臣们当即齐刷刷跪了下去。
一月后,盛弘新登基,一切从简,尊皇帝为太上皇,尊自己母妃为皇太后,封王妃凌映雪为皇后。
皇后无子嗣,令朝中大臣心思活络起来,纷纷进言请新皇选妃。
次日早朝,盛弘新狠狠斥责那几位跳得最欢的,大敌当前不思战事,不思百姓安危,成日就知道关心他屋里那点事,看来是太闲了。
当场撸掉他们官职,给了那些想往新皇后宫送人的大臣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短时间内估计没人再敢提这事。
新皇登基后大赦天下,开恩科,广纳贤才,朝廷早就需要新鲜血液,这滩浑浊的死水是时候涤荡一番了。
“红薯是啥?为什么要全国推广种植?”
“花生,玉米又是啥?”
域阳的官员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老老实实奉旨行事。
在一个寻常的早晨,朝堂上的官员正在打嘴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能够被允许在宫内骑马奔跑的,只有前线汇报军情的斥候。
斥候风尘仆仆,利落翻身下马脚步飞快跑向大殿,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高喊——
“报!前线大捷!”
“大捷?”
“打赢了?”
“半月前不是还在苦战吗?”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错愕不敢相信。
盛弘新大步流星走下龙椅,声音难掩喜悦,“快将详情速速道来!”
斥候急忙双手奉上一封信,大太监小跑上前接过信,急匆匆回到皇帝身边,没等他检查信纸是否有危险,就被盛弘新抽走。
快速打开信封,拿出信纸,一目十行,“哈哈哈……好!好!”
“不愧是大盛的战神!”
底下朝臣越听越糊涂,大盛战神?霍琚?他不是早死了吗?被太上皇暗中除掉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战神哪有那么容易死,人家不仅没死,反而活得好好的,甚至早早和六皇子联手,难怪六皇子无论如何都要爆出太上皇干的丑事。
六皇子,恐怖如斯。
霍琚并未带军去前线支援,而是带队穿越沙漠,寻找北绒王庭的位置,直接将军一锅端。
沙漠中极容易迷失方向,北绒和大盛交战的十年间,有将领杀红眼,带军追入沙漠腹地,最终在沙漠中迷路,尸骨无存。
沙漠是北绒最强大的保护伞,霍琚年轻气盛时差点死在里面,幸亏他拥有远胜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在濒死的边缘爬了出来。
说实话,即使过去多年,心理阴影仍盘踞在霍琚心底,这次之所以会制定如此大胆的计划,全因凌息。
凌息叫人制作出指南针,用以辨别方向,又为他准备酒精纱布等医疗物资,还有食物,水囊,望远镜,匕首……
然后全部装入一个形状奇怪的包里,用双肩背着,肩膀处的背带经过精心处理,一点不磨肩膀。
别看这包模样普通,其实非常能装,拿取东西很方便。
五花八门的物件令将士们看花眼,饶是霍琚早已习惯凌息时不时整出点新鲜玩意儿,这会儿也难掩惊讶。
凌息倒是想跟霍琚一块去,但霍琚没让,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协助廉老将军抵御外敌。
西北物资缺乏,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后勤人员,再者……
霍琚小声在凌息耳边请求,“你能替我守护好干爹干娘吗?”
凌息微微仰头,望进男人漆黑的眼眸中,霍琚自幼亲缘浅薄,廉老将军夫妻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此去危险重重,敌军不知何时会攻进城,霍琚腹背受敌,而凌息是他唯一可以交付后背的人。
凌息一瞬不瞬注视着他,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相对的,你得答应我,替我保护好你自己。”
霍琚怔忡半秒,一贯冷肃的面庞浮现浅淡笑意,眉眼间的冷峻如被春风吹散,他握住凌息的手,郑重承诺,“好,我答应你。”
两人四目相对,连空气也变得温柔,霍琚摩挲着他的手指,“凌息,等我打完这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