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4)
“如何?”江南萧问。
赵仁:“徐太医说小世子这是顽疾复发导致的气血不畅,还有、这个…忧思过度……”
江南萧拧眉,“忧思过度?”
赵仁垂头:“……是。”
江南萧转眼往榻上望去。
究竟是在忧思些什么才能导致那般的呕血不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方在为什么忧虑,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太过忽视了对方。
没等江南萧再思索下去,忽地便听得一声抽泣,他回首,赵仁已满脸泪花,“是我疏忽了,老爷夫人走的早,我没能把小世子照顾好才会如此……”
“赵叔,”江南萧打断还欲继续哭下去的赵仁,“你去看看药何时煎好。”
赵仁抹了抹脸,“是,大公子。”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房内的情形,大公子重又开始给小世子擦手,神情专注而细致。近些年也不见兄弟两如何亲近,府里那些嚼舌根的早就被清理发卖出去了,赵仁心有所感,兴许借这次机会大公子和小世子能够同对方重新敞开心扉。
江望津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上辈子的情形。
画面的最后是他前往幽州途中的一处驿站内的小破房间里,彼时他已行将就木。就在江望津恍惚间,房门骤然大开,明晃晃的亮光刺入屋内,突然出现一道玄色身影正背对着他。
江望津眨了下眼,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喉咙仿佛被桎梏住般,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长兄……
江望津清楚的知道那道身影是谁,是他上辈子与之决裂后的江南萧。
长兄……江望津在心中呼唤,喉头干涩得厉害。如影随形的剧痛侵袭着他的神智,令他眸中禁不住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是对他失望了,还生他的气吗。
他都要死了……
江望津心头感伤,后悔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那是他的长兄,是他应该信任依赖的人,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他究竟为何会因为七皇子做出与长兄决裂的决定,简直愚蠢。
这是江望津最后的想法。
眼中氤氲着雾气,那道身影仿佛近在咫尺,然而却是正在渐行渐远。忽然一股强烈想要呼喊的欲望冲破胸腔,他大声唤道:“哥——”
一瞬间,时间犹如定格。
远处的那道身影止步,缓缓转头,是江南萧似笑非笑望来的目光。
江望津听到那人道:“知道叫哥了?”
江望津陡然想起什么。
他,回到了年少时。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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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萧手执干净的方帕在给江望津抹掉脖子上的汗珠。刚刚喂过药后这人便发了热,睡得也愈发不安稳,还出了满身满脸的汗,赵仁端来药便退下了,同时也似乎将院中的仆役全都遣散。
此刻江南萧只能亲力亲为。
正轻轻擦着,耳旁传来含混不清的咕哝声,江南萧垂眼,江望津泛白的唇瓣小幅度地张合发出呓语,低低浅浅听得不甚清晰。
江南萧并未仔细分辨,他无意探听弟弟睡着时的梦话,然耳力过人的他却很快拼凑出了一段简短而明晰的话语。
江望津在说。
“哥,别走。”
江南萧指节微停在半空中,扫过江望津闭合的双眼,那长而浓密的眼睫此时正毫无规律地扇动着,昭示着对方即将醒来的征兆。
见状,江南萧收回视线从榻边站起身,刚行至门边就听沙哑的嗓音于他身后响起,唤了他一声,“哥。”
江南萧侧身看去,江望津不知何时睁开了眸子正一错不错地朝他望来。
他简单道:“我去给你端药。”
江望津轻轻眨了下眼,不吭声了,也没问他为何亲自去端药,只是一直盯着对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方才收回视线。
他又在心中喊了声‘哥’。
小院中的仆役全都被遣走,江南萧去了一趟小厨房,端药时顿了下,他又取了一碟子甜糕。回去时江南萧正对上一双眼巴巴朝自己望来的目光,那双桃花眸中潋滟一片。
他问:“怎么了?”这样看他。
江望津停滞一瞬,敛眸低声用气音道:“我还以为长兄不回来了。”
江南萧眉梢轻轻挑起,“不是说给你端药去了吗。”
说话间,他将两样东西放到矮桌上,走到榻边将人扶起。
江望津任他动作,目光扫过矮桌忽而定格在那碟子糕点上,心中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暖暖的。
“自己能喝吗?”
“嗯。”
江南萧将药碗端给他,江望津接过后就皱了下眉毛。药是他从小喝到大的药,但光是看着味道就仿佛弥漫上了舌尖,味蕾都泛着苦涩,上一世到最后他几乎连药都喝不起,只能等死。
江南萧见他端着碗对着药拧眉发愣,不由好笑。
还是那么怕苦。
“先吃一块。”江南萧取过小碟子。
江望津恍然回神,看向被递到面前的一块糕点,反应慢半拍地将头凑了上去,一口叼住江南萧指尖上的点心。
江南萧身影僵了下,旋即恢复过来,而江望津却是顿在了当场。
他在做什么……
江望津咬着江南萧手中的糕点陷入怔愣,就在他准备松嘴退开之际,江南萧微沉的嗓音传入耳中。
“吃完。”
江望津默默又咬了一大口。
等到喝完药,江望津这才重新望着江南萧,“长兄……要走了吗?”
江南萧瞥一眼天色,“该就寝了。”
江望津抿了下唇,江南萧再次对上他眼巴巴的眼神,少顷道:“我住隔壁。”
江望津住着的院子不算小,院中有不少空房。得知长兄愿意住在这里,他眸光微亮,表情看上去却十分镇定,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老沉。
江南萧本欲再问些什么,事关徐太医口中提及的‘忧思过度’,但见后者发亮的眼眸中有着明显的疲惫,他上前掖了掖被角,“睡吧,我不走。”
闻言,江望津缓缓躺下,眼睛慢慢闭合,不到片刻却又睁开。
到底是死过一场,精神抵达了一个临界点,加之身体因为过大的情绪起伏产生了不小的负荷,让他一时难以入眠。
江南萧还未离开,见他睁眼,兄弟二人对视片刻,他坐到榻边。
江望津看他。
江南萧:“待你睡着我再走。”
江望津意识到长兄这是不放心自己,心下微暖,仿似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明明江南萧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什么多余的神色都没有显露出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亦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江望津却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认知,并且在他心底深深扎根——这是他的长兄,不是旁的人。
随着念头升起,安定感在心间蔓延,江望津点了下头便再次阖上眸子,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江南萧听他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又坐了少时方才起身,出门前扫了眼只燃了小半的烛灯,而后轻轻合拢房门离开。
夜半时分,睡在隔壁房间的江南萧倏然只觉一阵心悸,这感觉来得莫名,胸口仿佛受到堵塞般呼吸困难。
他眉头紧锁,待到那阵心悸消失后才重新入睡。
翌日,天将大亮,江南萧便听得院中一阵吵闹,他穿衣出去就见仆婢们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走动,均面带忧虑。
“发生了何事?”江南萧朝随侍杜建望去。
杜建躬身答:“回大公子,方才赵管事去小世子房中,发现小世子倒在榻边……”
他话说到一半,忽见眼前人影闪过。清晨的风刮在脸上带着一丝沁凉,掀过对方玄色的衣摆。
江南萧快步走入房中,一眼便扫到床榻上容色透着十分病态苍白的人,就那么安静躺着,呼吸浅到几不可闻。
赵仁守在床边,瞧见他先是诧异,继而语气低低道:“大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