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12)
江望津再次醒来时只觉喉间一阵干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去找水喝,却发现室内黑暗。
因为从小喝药的缘故,江望津其实在夜里的视物能力便弱了许多。
他坐起后漫无边际地扫视四周,但什么也看不见。
江望津抿抿唇,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轻轻敲了敲墙壁。
江南萧离开江望津的卧房时说过有事便找他,江望津并不是爱逞能的人,既然看不见,他便找人帮忙。
只是这样未免太过打扰长兄,江望津敲一下就停了,扣在墙壁上的手缓缓挪开,神游天际地想:不若熬到天明吧,他自己下榻去倒水喝。
江望津甚至回想起上一回自己被渴醒的时候,那次的烛灯好像是亮着的。
当时江望津并未多想,只因赵叔知道他的情况,每次夜里都会吩咐茗杏居中的仆役为他点完灯在离开。但眼下他思绪蓦地豁然开朗起来,他回忆起翌日燕来同他说的,当时赵叔特意把人全都遣散,不让人过来打扰他和长兄。
如今想来,那灯……是长兄特意留的吗。
江望津这般想着,喉头的那阵干涩似乎缓过去了,灼烧感也没那么难熬了。
及此时,卧房的门被轻轻扣动的声音传来,江望津骤然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眼睛看不见,耳朵似乎格外敏锐,他听见了来人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哥?”江望津试探性喊了声,由于缺水的缘故,嗓音听起来比平日哑了不少。
说完,他屏息侧耳去听动静。
江南萧习过武,眼睛足以夜视,并未提灯过来。他听见第一声响动的时候便醒了,却未再闻见第二声,还以为江望津是有哪里不舒服因而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接着,他发现室内一片昏暗。
烛灯已经熄了,单薄清瘦的少年坐在床榻间,倚着墙,头低低垂着。听见开门的动静,对方微微侧首朝他望来,那一瞬间的茫然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南萧走近,低低开口:“是我。”
江望津眼眸无意识地弯了下,“你听见我叫你了。”
江南萧抬了抬眉毛,“你说的是方才墙上像是不小心扣上去的声音?”
江望津语塞,他看不清长兄的身影,只能听声辩位觉察出对方越走越近,仿佛还分辨出后者像是他错认般从尾音里透出来的调侃意味,稍纵即逝宛若他的幻觉。
“哥……”江望津语气轻浅,好似求饶般。
江南萧已走到榻边,离得近了,透过外面星星微弱的光可以看清江望津的表情,无措又赧然。
与此同时,还有无限的亲密与信赖。
江南萧默然看他几秒,不再逗他,转身去将灯给点了。
火折子发出的光亮起的刹那,江望津犹如找到了方向的孤帆,略微仰脸朝光源处望去,望见了江南萧的背影。
他发现,自己总是在看长兄的背影。
江望津注视了几秒,江南萧已经完成了点燃烛灯的过程转身。
两人目光相接,后者朝他走来。
江望津有点发怔。
江南萧盯着他出神的脸庞,发现他只除了唇上有些发干以外并没有其他看起来不妥的地方,应当只是因为灯灭了才会唤他。
江望津敛下思绪,想起重点,“我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江南萧看着他,没说话。
在江望津的凝望中,江南萧抬步行到榻边微微俯身,两人目光平视。
“江望津。”他道。
突然被喊名字,江望津目光露出疑惑,“嗯?”
江南萧说:“你是我弟弟。”
江望津定定回望,一时百感交集。
江南萧:“所以,不要说这种话。”
江望津视线下落,低语:“我知道了……”
江南萧看着眼前的发顶,一个小小的旋对着他,发丝些微凌乱。
他口吻缓和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耐心道:“还有事吗?”
江望津抬脸,重新和他对视,干燥的嘴唇张合,缓缓吐出一字,“渴。”
江南萧目光落到江望津唇上,“是因为渴了才起来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江南萧此刻也感觉到喉咙有些干。
江望津点头,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屋内烛光剧烈摇晃了一刹,陡然熄灭。
江南萧只见江望津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他道:“灯芯应该是坏了。”
刚刚点灯时他见烛灯并未燃尽,如此接二连三的熄灭,只能是灯芯的问题。
江望津应了声。
江南萧继续:“我去给你倒水,稍后再换一盏灯过来。”
说话间,脚步声放大在耳边,似是被刻意加重了音量般,江望津那颗因看不见而略略悬起的心忽然间安定下来,顺从道:“好,都听哥的。”
江南萧很快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江望津无法视物,他把水递到后者唇边,“我喂你。”
江望津:“嗯。”
他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感觉到唇上一凉,沁凉的清水被送入口中,浸润了干涸一片的喉管,如雨后甘霖解了江望津的渴。
喝到水的他舒服得眯起眼,江望津是全然的放松姿态,将自己交给了江南萧。
到底不是经常照顾人,一行水迹沿着江望津唇角滑落,江南萧顿了顿,喉咙里那股分明稍缓的干燥重又冒头,愈演愈烈。
江望津一杯水下肚,抬指抹去唇边的水渍,道:“还要。”
江南萧捏着手里的小盏,“等着。”
江望津听着又一次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哥。”
“何事?”
江望津:“你知道我眼睛看不见吧……”
从江南萧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问,就那么顺其自然地照顾着他,江望津很难不意识到这点,再结合上次亮着的烛灯,他这话属实是明知故问。
江南萧应得颇有些漫不经心,“知道。”
江望津忽而笑起来。
他这夜盲之症并非天生,而是六岁后才出现的。
那时江望津因犯蠢被府中谣言影响,同长兄有了嫌隙。
也是自那时父亲与娘亲先后因病离世,彼时的江望津无法信任任何人,更何况那些流言使得他连对着江南萧都产生了抗拒。
待流言散去,那些嚼舌根的人被清理,江望津亦没能再与江南萧亲近起来。
可纵是如此,长兄亦在关心着他。
知道他眼睛不好,会给他留灯,在他发病时同样会守在身边,会给他随身带着药,会在夜里不辞辛苦地来照顾他……
江望津忽地感觉眼眶一阵酸涩。
江南萧倒水的动作微凝,回过身走近时,发觉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江望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声喊着:“哥。”
江南萧握着水盏坐到他身边,床榻陷下去些许,他声音徐徐,“哭了?”
“没有。”江望津矢口否认。
江南萧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为什么?”
江望津又唤了他一声。
江南萧静静等待下文。
少顷,江望津喃喃道:“你真好。”
江南萧:“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江望津点头:“就是这个。”
江南萧笑了声,听清这句话中的一丝抽泣,被掩饰得极好,他轻笑,“小阿水。”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江望津猛地一顿,慢半拍地忆起这个称呼的含义。
这是……长兄给他取的小名。
你怎么这么爱哭。
爱哭鬼,阿水……
今后就叫你小阿水了。
江望津眼神中倏尔爆发出一阵欣喜的光亮,凭着本能朝方才床榻微微塌陷的地方扑将过去。
“哥!”
江南萧措不及防被他一扑,躲闪不及,盏中水尽撒,身边的罪魁祸首还在悠悠唤个不停。
江南萧颇为无可奈何,“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