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古穿今](96)
两个人就下楼,再次坐上三轮车。
下楼后见了人,奶奶和他们介绍。
这是自己的两个孙子。
这是自己的笔友,叫李奶奶就好。
两个人和李奶奶打过招呼,就跟着上了车。奶奶换了辆三轮车,这辆车上也有两个大铁桶,现在幽幽散着腥味。
巫澄悄悄用脚把桶踢到车厢角落里,捂着鼻子坐到宋泊简身边,脑袋埋在宋泊简肩头呼吸,眼睛却盯着自己踢过桶的鞋尖,带着几分纠结。
顺着少年目光仔细看那只脚,发现黑色帆布鞋脚尖处蹭上一片灰白。
宋泊简闷笑,刻意逗:“你的鞋脏了。”
巫澄心痛至极:“嗯。”
“也会臭臭的。”
巫澄越发心痛:“嗯。”
他声音沉痛的重复,“臭了。”
宋泊简轻笑一声,胸腔颤动,带着肩头巫澄也跟着细细颤动,整个耳朵都麻了。
脑袋下的肩膀突然俯身下去。
巫澄紧跟着一起俯身弯腰,看宋泊简拿着纸巾轻轻擦掉鞋上那点灰白印记。
隔着鞋袜,少年脚趾都因为紧张蜷起来。
他闷声:“臭。”
灰白印记消失不见,宋泊简实在没在路边找到垃圾桶,只好把纸巾叠好装回口袋里:“没有。”
从村子里出去,左转右转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很陡的下铺路,三轮车扑通通往下,角落里的铁桶又滑到车厢中间。
巫澄盯着那个铁桶好一会儿,还是没用宋泊简给自己擦过的鞋去踢桶。
小巷子不大,但现在来来往往挤满了车,一直往下骑了三分钟,这条下坡路才终于停止。
奶奶把车停在巨大的空地里,提着桶招呼两人下来:“我们走过去。这是港口,现在他们都出海回来了,刚捞上来的海鲜。”
两人就跳下车,跟着奶奶往前走。
又走了两分钟,空气中的鱼腥味越来越浓,冲得巫澄脚步越来越慢。
但又跟着转个弯,豁然开朗。
面前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金灿沙滩,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上是一艘艘船只,船上插着红旗,船上的主人皆动作麻利收拾渔网和打捞上来的海鲜。
远处太阳下山,把云烧成橘红一片,仅剩的阳光照过来,在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又随着海水波动一股股涌动着,好像一匹最精致漂亮的锦绸随风飘动。天上的太阳和海面上一只只红旗连成一片火烧似的红,加上深邃蔚蓝和琳琳波光,美得让人震撼。
巫澄怔在原地,呆呆看了一会儿,震惊的深呼吸——
“真的……哇!”
景色多美丽震撼,空气中的鱼腥味就多重。
巫澄绕到宋泊简身后,再次把脸埋在宋泊简肩头,趴在他肩头激动说:“好漂亮啊。”
不知是激动还是被夕阳余晖映得,少年脸颊耳廓都带着粉,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景色,眼里倒映着一整个世界。
宋泊简安心当空气净化器,被巫澄推着往前走。
奶奶提着桶走出一段距离,意识到什么回头看过来,对上这两个叠在一起的人,愣住:“怎么了?”
巫澄不想让奶奶觉得自己娇气,从宋泊简肩膀上抬头,不好意思:“好看。”
奶奶笑,招呼他们:“走,看你们想吃什么海鲜,我给你们挑。”
巫澄没说话。
宋泊简笑:“我们先看看景色,你先买,我们看到想吃的找你。”
奶奶也没强求,和李奶奶一起提着桶往前走。
剩下巫澄松了口气,又埋头在宋泊简肩膀上呼吸。
接着往前走,渔船正利落把打捞上来的海鲜放在岸边,招呼来往行人购买。
腥味很重,地上满是海水,湿塌塌的。
巫澄踮着脚尖往前走,脸埋在宋泊简肩膀上,他指着地上的海鲜,认真:“螃蟹。”
“蛏子。”
“八爪鱼。”
“这是什么?”
细白手指指着地上巴掌大小的扇圆形鱼,嫌弃,“好丑。”
他说得小声,但还是被身后同样来买海鲜的大叔听到。大叔爽朗用方言告诉他:“偏口鱼。”
先是愣了一下,又随着声音看大叔,巫澄道谢:“哦!是偏口鱼啊。谢谢。”
大叔告诉他:“很好吃的,偏口鱼小,多买几条回家,用油一炸可香了。”
巫澄依旧不太能熟练和陌生人说话,现在又听不懂大叔的方言,有点糊涂,但还是乖巧应下:“好的,谢谢。”
大叔摆摆手,接着往前走了。
而巫澄站在原地,默默看摊位上那一排偏口鱼。他不说话,但眼里闪着渴望。
宋泊简笑:“一会儿让奶奶来买?”
得到宋泊简这句话,巫澄这才继续推着宋泊简往前走。
除了偏口鱼,还有各式各样的深海鱼,和在燕城超市见到的鱼不一样,这里的鱼奇形怪状,并不大,还长得丑丑的。
但偏偏就是丑得很奇怪,巫澄每一个都认真看过去,好奇得要命。
他们沿着海岸走了一圈,终于找到奶奶。
奶奶的铁桶里装了海水,现在里面游着皮皮虾、螃蟹、蛏子、海螺……
看到他们,询问:“看到想吃的东西了吗?”
巫澄看奶奶水桶里装了这么多东西,连忙从宋泊简肩膀上站直,伸手要去接奶奶的桶。
奶奶看他细白手指,避了一下:“不沉,我提着就行。”
怎么能让老人提东西。
巫澄难得不听话,又伸手:“我提吧。”
奶奶又避:“你跟着看看就行,东西又不多。”
宋泊简看两人推脱来推脱去,伸手把桶接过来:“我提吧。”
巫澄仰头看他,又把李奶奶的桶接过来了。
李奶奶的桶里也有海水,东西不多,只有八爪鱼和海蜇。
其实不沉的。
就是提着东西就没办法靠着宋泊简一起走路了,空气中的腥味直直冲上来,好像被鱼蒙在脸上,呼吸越发不畅。
少年提着个比他腰还要粗的大桶,被空气中的腥味熏得脸都红了。
宋泊简心里痒痒的刺刺的,忍不住时刻注意。
巫澄换了只手提桶,刚想用手捂住嘴呼吸一下,但把手伸到鼻前呼吸一下,马上就偏头过去,吐了吐舌头。
桶上沾了海水装了海鲜,腥得要命。就连提了桶的手也被染上腥味。
呜呜。
踩了海水的鞋是腥腥的,现在连手都是臭的。
手里提着的桶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巫澄把手臂伸直,尽量不让桶碰到自己的衣服。
但这样提着就会很沉……还没把桶提到更远的位置,手指就碰到什么温热,之后水桶突然轻巧起来。
他低头看过去。
宋泊简的手握着提手,手背上青筋崩起,和血红玛瑙缠绕在一起。
再仰头。
宋泊简正在和奶奶说:“那些长得很丑的鱼,也买一点吧。”
又买了很多鱼,回去的路上,那两个桶就放在车厢里,奶奶还叮嘱:“看好桶,别让他们倒了。”
得到这个任务,即使再不满,巫澄也没办法再踢一脚,反而要认真看着那两个桶,路上遇到一点颠簸,还要小心翼翼的扶着桶。
鼻尖萦绕不去的腥味,让巫澄对桶里的海鲜也极度不满。
但等到奶奶带他们回到村委,村干部配合默契,收拾海鲜、架锅起火,满满腾腾做了一桌子。巫澄拿着一半的螃蟹,轻轻吮一口,又觉得海鲜其实还挺招人喜欢的。
膏肥黄满的大螃蟹一分为二,裹上面粉过了油,再用好多调料混在一起炒。
一入口就香得要命,等吃到里面满满的蟹黄,更是幸福的眯起眼睛。
在燕城吃了蒸螃蟹,陪着姜醋也是鲜甜可口。
但香辣蟹是另一种味道。
巫澄不太会吃螃蟹,蒸螃蟹都是吃宋泊简拆好的,但现在香辣蟹壳上沾满调料,他就拿着细细吮,慢吞吞一点点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