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71)
怎么他家王爷不仅不生气,还要、还要沐浴更衣?!
这不整一个洗白白,然后自投罗网么?!
不是,现在苗疆的公狐狸精手段这么高明的么?不过给王爷多夹两筷子菜、用一两盘果子,学着写一两个中原汉字,就能、就能哄得他家王爷……这般如此?
元宵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先将凌冽推回大帐中,而后他脑子发懵、踉踉跄跄地从大帐中出去烧水:北宁王妃怎么可以是一个牛高马大、金发碧眼的蛮子!
凌冽坐在案几前拆着脑后发带,他不知小管事心中的弯弯绕绕,只道天气闷热、身上黏腻不适,正好沐浴放松片刻。
至于小蛮王……
他看着自己膝上的雪白狐裘,那上面,不知何时落下了一根长长的金色卷曲发丝。
○○○
大约是凤灵坞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晚饭小蛮王和伊赤姆大叔都没能赶回来吃。少了闹哄哄斗嘴、故意往他碗中添肉夹菜的两人,凌冽难得觉得这顿饭吃得过于安静。
勇士们闹了小半日,竟真将那弥勒榻烘干,他们热忱地将大床抬进大帐中,并堂而皇之地将那张窄榻、当着凌冽的面儿烧了个干净。
凌冽:“……”
蛮国勇士们不知北宁王心思,只在接触到他寒星般的目光时,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憨憨的,让人哭笑不得。
元宵已经被刺激得麻木,饭后收拾完碗碟,还面无表情地去铺了床,厚厚的棉絮垫了一层又一层,他这边动作着,那边乌宇恬风终于带着一身热汗赶了回来——
“霜庭哥哥!”
凌冽面容冷峻地倚在案几旁,手中捏着一册书。
乌宇恬风一开始没注意到弥勒榻,他只笑盈盈地走过来,半蹲到凌冽身边,“嘿嘿,还好阿虎跑得快,总算赶回来跟锅锅习字。”
习字?
凌冽一愣,而后飞快合上手中的书,“习字……?”
“窝们说好哒,锅锅今天要多教我两个……咦?”起身去翻宣纸的乌宇恬风,终于发现了中军大帐内多出来的大床,他眼睛亮起来,“这锅床……”
旁边的元宵在心里哼了一声:你就在王爷面前装大尾巴狼吧!
他愤愤不平,对着小蛮王发难,将蛮国勇士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然后从脚踏上跳下来,凶巴巴地说道:“王爷身子虚!你可不许胡来!”
凌冽:“……”
乌宇恬风:!!!
元宵说完,心痛地看了凌冽一眼,虽然小管事年轻,但凌冽就是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种“老学究看失足少女”的痛惜和愤怒。
小管事蹬蹬蹬走了。
剩下满面尴尬的凌冽,还有被惊喜冲昏了头的乌宇恬风。
“霜庭哥哥,窝……”
“我没那意思!”凌冽看着乌宇恬风脸上的欣喜,急爆出一句,而后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欲盖弥彰,他低下头,脸上发烫,又慌乱地补上一句,“别误会,我、我不是……”
乌宇恬风看着他,第一次从战无不胜、四夷拜服,令皇室和臣工忌惮的“北宁王”外壳下,看见了他漂亮哥哥柔软脆弱的一面——
凌冽没束发,墨发披散在脑后,柔软而缱绻地同他身上浅蓝色的长袍裹在一起,他狭长的眼眸中带着闪烁的水光,耳廓已经通红,两颊上也不断有红云攀升。
他被宽大广袖覆盖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像草原上新发的笋芽一般。
乌宇恬风笑了。
别的时候,哥哥聪明机敏,算计峤烙、击退百越,即便被阿曼莎针对、被灵巫下蛊,他也从未露出这样的神情,好像他再靠近一步,他就要化身成受惊的猫咪、胆怯的白兔——
哥哥好笨。
但他好喜欢。
乌宇恬风第一次为自己攻打中原的决定感到庆幸,更为凌冽决心留下感到感激。他从小那般在黑暗中挣扎着走到今日,就好像大巫所言——那些都是神明给他的历练,为了让他遇见最好的。
而霜庭哥哥,就是最好的。
“你笑什么?!”凌冽恼了,他忍不住用书丢他,“有、有什么好笑的!”
被凌冽这么一扔,乌宇恬风反而“噗”地一声笑出来,在凌冽发火前,他扑下来,双手揽住凌冽削瘦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他怀中。
“你——!”
“窝只是想让锅锅晚上睡得舒服些,”带着热气的声音洒在凌冽颈侧,“窝啊,也没有那个意思。”
乌宇恬风的体温本就偏高,他大概是跑回来的,整个人腾腾冒着汗,让被闷在其中的凌冽觉得自己活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大蒸笼里,而且,这人说的这什么话!
倒打一耙,倒像是他先寡廉鲜耻似的。
凌冽被从后拥着,没法儿瞪小蛮王,只能盯着案几生闷气: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最后,乌宇恬风主动找了个他身上挂着汗、要去找汗巾来擦擦的台阶下,让两人都得了时间冷静下来,之后,就是按着往常那般,一个教、一个学,认认真真地在大帐的烛火下,写了几页大字。
大约是认真用心的缘故,小蛮王的字渐渐有形,横平竖直写得还算不差。
凌冽点点头,觉得他能如此已经不错,便说了今天到此为止。
然后,他本想按着往常唤元宵进来伺候洗漱,却忽然想起午后他已经洗过。这会儿,凌冽终于后知后觉地从自己沐浴的这件事儿中咂摸出一点儿别的意思来,他颈后微微渗出一点汗,一时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的这些细微变化都落入了乌宇恬风眼中,他家漂亮哥哥好不容易放松,这会儿又像是炸毛的猫儿般、两只耳朵都往后缩了缩,他在心里好笑,面上却坦然地冲凌冽道:“锅锅先睡,我还要出去沐浴!”
呼……
凌冽暗松了一口气,在小蛮王掀开帘帐离开后,紧绷的肩膀微微垂了垂。
他用左手轻轻捏了捏右手掌心,里头渗出的汗渍在摇曳烛火下闪着一点细碎的光,凌冽呼出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提笔默写《本愿经》。
大帐之外,将自己整个浸在冷水中的乌宇恬风同样不好受,他闷闷地趴在河滩上,直到数完了眼前的一片小草,都没能完全冷静下来。
无奈,他只能盘腿坐在溪水中,开始默默地念大巫教他的繁复经文。
等乌宇恬风冷静下来,残月已经攀上了树顶。
他长舒一口气,擦干身上的凉水后,却意外地发现大帐内竟然还亮着灯。他担心地掀开帘帐走进去,却发现凌冽趴在案头上,竟又写了好几页蝇头小楷,“锅锅你……”
凌冽被他吓了一跳,微微顿笔,轻声道,“你先睡,我写完这篇。”
乌宇恬风凑过去看了一眼,见满纸上都是“如是我闻”、“无量阿僧祇”之类他看不懂的词汇。挠了挠头,他本想劝凌冽别写了、早些休息,却在凑近时,看见了凌冽又一次微微红起的耳尖。
!
这下,乌宇恬风了然。
他忍笑着后退两步,点点头,径自转身朝着那弥勒榻走去。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凌冽的耳尖微微动了动,手上的字也有几个变了形,他深吸一口气,那些好不容易压下的热意和躁动又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用左手扶住右手手腕,逼着自己继续——
虽不乐意,但北宁王府管事铺的床极舒适,躺上去像睡在云彩里。
乌宇恬风从没想过床铺还能软成这样,他趁凌冽不注意,撒欢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而后,他拥着锦衾,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好看的腰线,以手支着脑袋,就那么侧躺着看着凌冽。
凌冽登时觉得自己后背要被那灼热的视线烧出两个洞来。
“霜庭哥哥。”
“……嗯?”
乌宇恬风姿势像醉卧美人榻,他笑盈盈地问,“锅锅泥素不素怕窝啊?”
凌冽噎了一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