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81)
正在犹豫着怎么收场,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喃。
“你、你在干什么?……”
宁夺骤然回头。
月色下,枯山边。元清杭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震惊。
厉轻鸿仿佛听见天籁一般,凄厉地叫起来:“少主哥哥救我!”
元清杭急扑过来,冲到山边。
他快速看了宁夺一眼,银索飞出,卷住了厉轻鸿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飞上来。
厉轻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少主哥哥,他……他要杀我。”他牙齿打颤,狼狈不堪地扑过来,躲在了元清杭身后。
元清杭默默抖散银索,将剑鞘缓缓推回宁夺面前:“宁仙君这是在干什么?”
华光轻闪,宁夺反手将宝剑插回剑鞘。
厉轻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把我打落下去的,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没命了!”
元清杭扭头看他:“他要杀你,结果没有杀成?”
厉轻鸿焦急地一指自己的脖颈:“你看,这是他刺的!”
元清杭目光落到那道血痕,目光终于一凝。
他面色冷肃,转头望向宁夺:“发生了什么事?”
宁夺沉默半晌,缓缓点头:“是我刺的,也是我将他击落山崖。”
“为什么?他有什么必死的理由吗?”
厉轻鸿抢着大叫:“他把我吊在山崖边拷问,逼我承认杀了木家的人!他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
元清杭静静站在那里,出来得匆忙,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此刻更显得单薄:“宁仙君?”
宁夺皱了皱眉:“……是。”
元清杭凝视着他:“那么想必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了?何不拿出来,摊在明处看看?”
厉轻鸿声音充满怨毒:“要是有的话,他们早就把我千刀万剐了,不就是没有凭据,才会这么背地下手!”
他嘿嘿冷笑:“先是木家那千娇万贵的小公子,接着是这位道貌岸然的正直仙君,一个个来血口喷人,实在不行就暗中逼供。我呸!”
元清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帐篷休息。我和他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厉轻鸿咬住了雪白牙齿,满脸不甘,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元清杭凝视着宁夺,半晌怅然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怀疑,我也理解你的怀疑。但是我以为,没有证据,你不会是来发难的人。”
宁夺轻声道:“从所有的迹象看,不是意外。”
“那又怎样?”
“既然不是意外,就一定有人促成。”宁夺语气平静。
元清杭失望地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说前面只有两个人。我也知道,都会觉得他嫌疑最大。”
宁夺道:“商朗绝不会是有嫌疑的那一个。”
“无论是商朗,还是他,只要没有确凿证据,谁都不能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定罪。”
宁夺缓缓道:“他今天能轻易下手,明天就能再故技重施。到时候,再有别人死了,你又待如何?”
元清杭摇摇头:“宁仙君,有一个词,我愿与君分享。”
“什么?”
“疑罪从无。”元清杭轻轻吐出几个字。
宁夺安静地站立在对面,目光微凝。
元清杭一头乌黑发丝散着,在冷冽山风中飘动飞扬:“意思就是说,在指认重大的罪过时,若有人只是有嫌疑,但事实不够清楚、证据不足够充分,那就不能私设刑堂,屈打成招。”
宁夺沉默了片刻:“所有的嫌疑都指向这人,也不可以提来审问?”
元清杭笑了笑:“若是在民间,县官老爷的确可以强行审问、甚至动用酷刑。可是,这并不公平。”
“为何?面对狡诈凶残之人,若不用重典酷刑,不是对良善之人更不公平?”
元清杭想了想,才和声道:“在我看来,有一条准则,是应该被遵守的。那就是,有嫌疑的人,并不应该承担证明自己的责任。”
他指了指厉轻鸿的去向:“就像今天的事,人人都觉得像是他做的,那么要定他的罪,就该指控的人负责找证据。而不是叫他自己证明‘我没有做过’。”
宁夺目光清冽,安静地看着他。
“你会这样一直维护他吗?”
元清杭摇摇头:“今天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同样维护。因为我维护的,本来就是‘道理’本身。”
许久之后,宁夺轻轻点头:“你说得对。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元清杭看着他,心里复杂难言,半晌也只有道:“走吧,回去歇息。”
两人并肩走在山路上,周遭草木稀疏,虫鸣罕有。
远古大阵中,一切都生机微弱,只有冷霜凝在赭红色的山岩上,反射着天边月色,微芒闪动。
“上次的事……有什么进展吗?”元清杭忍不住,开口问道。
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慌忙摆摆手:“若是牵扯你们苍穹派的秘辛,那也不用告诉我。”
宁夺道:“没有进展。郑师叔的棺材中既然有遗骨,那么那具惊尸的来历就依然不清不楚。”
想了想,他又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元清杭笑道:“棺材里的火药阵也是意外,墓园的看管者之死也是意外?”
宁夺闭上了嘴。
元清杭也不再追问,心不在焉地踢飞了路边的几块小石头,有点走神。
忽然地,他问:“假如有一天,无数人都说我居心叵测、十恶不赦……你会相信吗?”
宁夺郑重道:“我会对那些人说,有一个词叫作‘疑罪从无’。我也会和他们说,指责的人要拿出证据来,不能逼着人自证。”
元清杭欣然颔首:“宁仙君果然从善如流。”
想了想,他又道:“那假如真的有无数证据都指向我呢?”
宁夺一怔:“为什么这样说?”
元清杭笑道:“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似的。”
两人行到了众人休息的帐篷群附近,宁夺停住了脚步,定定看向他。
“就算所有的假证据都指向你,也一定能找出破绽来。”
元清杭扬扬眉:“你就直接笃定是假证据了?宁仙君,你这样先入为主,很不理智啊。”
宁夺淡淡道:“那假如有一天,无数人说我堕落败坏、心怀大恶,你会信吗?”
元清杭哑然失笑:“你?别开玩笑了。就算天塌地陷、江水西流,你也不可能做那种事啊!”
“元少主,好像更不理智的那个人是你啊。”
元清杭瞪着他,忽然展颜一笑。
“宁仙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潇洒地转身,向帐篷走去,随手向身后挥了挥手,“以后若真有那一天,你我各自安好,不用为我强出头啦。”
……
帐篷里四角放着几颗散落的明珠,硕大浑圆,散发着温柔的珠光。
厉轻鸿蜷缩在垫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帐篷顶。
元清杭掀开门帘走进来,一股清冽的冷风钻进了帐篷缝。
厉轻鸿迅速爬起身,默默看着他,眼眶通红。
元清杭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脖颈上的血迹,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擦痕,叹了口气。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伤药,帮他涂抹在伤口上:“怎么不自己处理一下,又不是没有药。”
厉轻鸿乖乖由着他摆布,声音哑了:“少主哥哥,我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元清杭手下一顿,和声道:“不会的。他就是吓吓你,绝不会真的杀人。”
厉轻鸿眉眼低着,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怨毒:“你总是帮他说话。”
元清杭笑了笑:“我也会为你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