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127)
……窗外不时掠过树影和渐明的天光,透过车窗的纱帘,射在车厢里。
元清杭躺在角落里,脸上被光影映得仿如白玉,半晌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宇文离望着他:“我说完了。”
元清杭眯着眼睛,一时没有说话,心里却如有惊天骇浪。
姬半夏和厉红绫,真的早早就设下这样的惊天密谋,决定在这么一个特殊时刻,给仙宗的年轻一辈致命一击?
竟然完全瞒着他?
因为从小养到大,知道他的性子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成事不足、心软破坏?
厉轻鸿知道这个计划吗?
应该知道,所以在万刃冢中,才会提前下手,杀一个是一个?……
一时间,他头疼欲裂,又惊又茫然。
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可是他也知道无论是姬半夏,还是厉红绫,都对二十年前的那场血腥的战事耿耿于怀。
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是仙宗众人害怕他舅舅倚仗破金诀渐渐势大,联手强杀。
不仅是他们主动侵入魔宗地界,更在那场大战中屠杀魔修无数。
所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反杀?
……
可偏偏澹台超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
万刃冢中,他在止杀湖底为了救澹台超摆脱险境,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扇,逼出了他胸口的瘀血,也留下了伤。
可也正是这道阴差阳错的伤痕,成了他是凶手的佐证!
宇文离盯着他,凤目中有种奇怪的窥探:“你在想什么?”
元清杭漫不经心道:“我说我失忆了,你不信。那我说这几个月,我都待在万刃冢里,你更不信吧?”
宇文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个疯子:“待了几个月,然后又出来了?”
元清杭严肃点头:“正是。”
宇文离:“……哈哈。”
元清杭懒洋洋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不过有人会为我作证的。你们不信我,总信得过宁夺。”
宇文离一愣:“谁?”
元清杭道:“宁小仙君。剑宗大比第一名,苍穹派最正直优秀的弟子。”
宇文离看着他的眼神,异常奇怪。
他缓缓问:“可他在哪儿?”
元清杭道:“他这些天和我同进同出,三天前已经回到了苍穹派。到时候,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宇文离的神色,更加古怪无比。
他一字字道:“宁夺仙君自从数月前失踪,至今杳无音讯。近几日,我也并未听说他出现过。”
第67章 囹圄
元清杭蓦然怔住。
“你前来堵我,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他忽然问。
宇文离道:“这次出事是在苍穹派主持大比之际,诸仙门暂定由宁程掌门主理此事。我们宇文家近日都在附近待命,参与围剿魔宗妖人。”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昨夜接到宁掌门传讯,说元小少主出现,因我就在附近驻扎,故此令我前来缉拿。”
符纸飘然而落,在元清杭面前展开。
正是他三天前画给宁夺、叫他照着来找的那张地图。
……
元清杭暮然瞪大眼睛,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
宇文离看着他:“怎么,这张地图你认识?”
元清杭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笑了笑:“我画给他的。”
宇文离皱眉道:“他是谁?”
元清杭淡淡道:“当然是宁夺。他和我约好了三天后见上一面,我再离开。”
宇文离沉默半晌:“宁小仙君回去后,得知你们魔宗杀了这么多人,觉得和你们血海深仇,再无立场相见。可和你毕竟有情谊,所以就算知道你冤枉,也不忍亲自前来,才将地图交给了师父?”
元清杭笑道:“怎么,你也愿意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宇文离道:“这无关紧要。这世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事多了。”
“你说的对。”元清杭悠悠出神,半晌忽然道:“对了,我屋子里那对蛊雕母子,现在在哪儿?”
宇文离被他这大转折弄得一愣:“啊?……那日抓捕你的婢女时,那只大蛊雕极为凶悍,上来就撕碎了我们门下一个弟子。”
元清杭嘴角微微讥讽:“所以霜降姐姐其实只杀了一个,剩下一个是只畜生弄死的?”
宇文离淡淡道:“在那位姑娘指挥下被害的,自然要算在她头上。”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放心,那对蛊雕只是受了伤,都逃走了。小的那只临跑走前,还咬断了一名弟子的腿。”
元清杭胸中一团郁闷之气终于消散了点儿,哈哈笑出声来:“不错不错,小家伙很机灵嘛!”
宇文离叹了口气:“你不担心自己死期将近,也不关心宁小仙君到底为什么出卖你,却为一对畜生担心?”
元清杭窝在角落里,姿势狼狈,笑得却灿烂惬意:“人真要死,担心有什么用?”
他又道:“至于宁夺,他自然不会出卖我的。地图丢失,那必然是个意外,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宇文离摇头:“若是意外丢失,宁掌门又怎么知道通过这画符的地图能找到你?”
元清杭笑嘻嘻道:“又不是女儿家揣摩情郎心思,干什么要自己瞎想一气?我想知道,下次见他时,亲自问问不就好了?”
宇文离道:“元小少主,有时候,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善良呢,还是凶残?也搞不清楚你是愚蠢呢,还是天真?”
元清杭在角落里费力伸了伸脚趾,缓解了点儿身上的酸痛。
他费力地昂起头,看着宇文离:“宇文公子,你天资卓越、深受家族器重。族中门人敬你服你,外界羡你赞你。可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和他能肆无忌惮地畅所欲言,互相信任?”
宇文离彬彬有礼:“没有。”
“不觉得遗憾和无趣吗?”
宇文离微笑:“高山之顶,必然孤独。”
元清杭扮了个鬼脸:“你看,咱们这就是鸡同鸭讲。我要是活成你这样,那还不如一头撞死。”
车厢外,一缕明媚阳光漏入,照在他脸上,眉目如画,神采飞扬:“可我有一个朋友。可以交心畅谈,可以托付生死,我不好好珍惜,难道却要胡乱猜忌?”
……
宇文离默默无言,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灵兽蹄爪踏在树丛上方时,偶然踩断脆枝的“咔嚓”声。
宇文离终于站起身,淡淡道:“只可惜,你的那位知己下次再想和你畅谈叙旧,只能去到你的坟头,祭洒一杯了。”
车厢一阵颠簸,四轮从空中落到地上。
外面,有门人恭敬地叩了叩门前横木:“公子,澹台家的临时行宫到了。”
元清杭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心沉了下去。
“你带我来哪里?为什么不去苍穹派?”
宇文离冲着他轻施一礼:“抱歉。澹台家许下滔天悬赏,任何人将杀害他家爱子的凶手抓获送来,术法灵器、天材地宝,任挑任选。”
元清杭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你拿了我的储物袋,里面的役邪止煞盘还不满足吗?”
宇文离并不理他这句,却叹了口气:“元小少主既然左右是个死,与其被抓到苍穹派,叫那位知己为难,还不如死在澹台家的人手中,也算冤有头债有主。”
风景优美的一座山峰下,一栋宫殿雕梁画栋,灯火通明。
澹台家所在的门派在中原之南,距离苍穹派颇远。
这次因为要参加术宗大比,带了不少族中晚辈和随行仆从前来,才在附近一座山峰下的行宫住下。
澹台家乃是术宗最大的两个门派之一,家大业大,就算是临时歇脚的行宫,也极尽奢华,用度精细。
可原本珠光宝气的行宫中,此刻却一片惨淡,白色招魂幡无风飘摇,排排白烛无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