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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are you?(32)

作者:吃素 时间:2018-08-21 02:44 标签:轻松

  “有啥奖励,不追究上次的事就是最大的奖励。”
  荆寻啧啧摇头,“……我都想劝你辞职了。对了,你大舅怎么样了?”
  “保守治疗吧,让他不难受为主。”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的父母现在还很健康,你还能陪着他们很久。”
  章心宥没说话,举起手里的酒咕嘟喝下一大口——明明说了少喝点的,荆寻敏锐地发觉到,他好像给自己壮胆。
  “寻哥,你之前跟我说,在我们都是这样一边长大一边迎接上一代的……离去,”章心宥没有办法像荆寻那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死”这个字来,“我们会习惯的。”
  他看着荆寻的眼睛,荆寻正在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寻哥,我没办法习惯。”
  “我想了很久,不管我活了多长时间都没办法习惯。”他摆弄着手里的啤酒罐,一边想一边说,“想到我妈,我爸,我的长辈亲人,他们每一个人离开我我都会难受得要死,哭个三天三夜死去活来,大概时常想起来还会哭吧。
  “因为……我很在乎他们,活着的时候有多在乎,不在的时候就有多难受。这种难受……是不会习惯的。”
  他会好好的爱他们,然后去承受失去他们的痛苦。哪怕这痛苦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带走更多他人生的一部分,他也绝不会去“习惯”。
  这种事怎么能习惯?只要他永远会在心里装着一个人,就只能一次次忍下离别之痛,就永远没办法习惯离别。
  “我觉得寻哥你也不是真的习惯,你只是忍着吧。”
  荆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喝酒,吃菜。
  连同那一瞬间翻涌起来的恨意一起从喉管里咽下去,仿佛它从不曾出现过。
  今天没让章心宥喝多,喝完两罐就专心吃饭,荆寻也早早地告辞回公司。
  已经十二月,冷得要死却还没下过雪。穿过家属楼小区来到办公区,小路上全是被风吹落的枯叶,踩在靴子底下发出干枯碎裂的声响。
  荆寻又笑了一声。
  他怎么忘了呢?章心宥跟他是不同的。
  他想要被疼爱,因为他不曾被好好疼爱过;
  他习惯分别,因为没有人曾停驻在他生命中。
  方才那一刻,他在章心宥面前,陡然发觉到自己竟然如此的——贫穷,而章心宥富足得如同国王,令他充满抬不起头来的憎恨。
  荆寻更惊讶,自己竟然藏有憎恨这么强烈的感情。
  他遇到过的大多数人都拥有着比他更温暖幸福的人生,他或许羡慕,却从未恨过。人没办法自己选择出身,所以恨毫无意义。
  人多奇怪。
  不会轻易付出好感,却总能随便地滋生恶意,并且理所当然。
  恨他一帆风顺,恨他年轻有为,恨他女友比较漂亮,恨他午餐比自己贵了两块。
  而荆寻此刻,恨章心宥毫不自知的炫耀,恨章心宥字字如刀的指责。
  你不被疼爱,你也不疼爱别人,所以你不得不习惯,不然你还能怎么样呢?
  可他同样也知道章心宥从未炫耀也从未指责他,章心宥是无辜的,他以为的炫耀和指责,同他的恨意一样,源自于他心中的卑劣。
  荆寻深深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冻得胸腔都隐隐发痛。
  如果他也跟章心宥在一样的环境了生活,他会成长为现在的荆寻吗?
  “啧,没意义。”
  他马上就打消了这种假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想来做什么呢。荆寻快步走进还没装上路灯的小径,仿佛要逃离章心宥的领地。
  周一的早上,与往常无数个的周一没什么不同,拥挤的上班族地铁,丧而又丧。
  在西五中教职员工办公室里,传出了两个消息。
  第一是有人看到旷课多日的祁文超参与不法活动被抓进了派出所;
  第二是西关区教委举报邮箱里收到一份举报信,直指西五中某些校领导滥用职权,署名是“西五中一名普通的数学老师”。
  章心宥一大早就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厚厚一叠举报信劈头盖脸砸下来。
  “你他妈是不是以为学校不敢开除你——!!!”


第35章 什么是正确
  章心宥怔在当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副校长、教导处、德育处、政教处、年级组长、党支部……所有领导几乎都在,把章心宥一个人团团围在中间。
  “我……我怎么了?”
  “装什么装?!敢做不敢认啊?!”副校长指着他的鼻子骂,校长冷着脸看着,一言不发。
  一个要进教委的人管辖的学校出了这种事情,他的责任比谁都大。一级一级往下追究下去谁都脱不了干系,这封举报信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学校哪里亏待你了?你要往学校头上泼脏水、污蔑校领导?!”
  “我早就说这个年轻老师不安分,老想搞点事情……!”
  “这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这是造谣啊!”
  章心宥捡起一张举报信迅速看了一遍,这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信里列举了章心宥曾参与过的各种“为领导行私人方便”的学校任务,尤其最近开设的课外培训班强制报名事件,“引起众多班主任反弹,却碍于领导淫威敢怒不敢言”——描写细致情感充沛,浏览下来唯一感觉就是西五中已经成为某些校领导的后花园。
  加上署名“一位普通的数学老师”,用脚趾头想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曾抗旨不遵的章心宥了。
  “这……不是我写的……”哪怕这封举报信真的写得特别好。
  可是在场的人谁信他?谁能信他?这封信一曝光,各位校领导的前途以及西五中的名声,都将蒙上一层阴影。调查、流言、处分将接踵而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没有未来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这件事不是章心宥做的,他们也需要一个背黑锅的人来承担起所有责任——至于真凶是谁,现阶段而言反倒不重要。
  章心宥有口难言地被骂了半个小时,骂了个狗血淋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人相信他的解释。他上午的课不得不临时调整,挨个领导找他谈话,连办公室都不准回。
  “领导,真的不是我……我真写要么就实名要么就匿名,犯得着这么半遮半掩地往我自己身上引吗?”
  “好哇,那你说说,为什么一说‘一名普通的数学老师’就会想到你身上,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咋回事儿吗?那么多个数学老师怎么就偏偏冤枉你了?你不好好想想?”
  话题从“是不是你”到“为什么是你”然后到“为什么认为是你”,最后还是回到培训班报名事件上。
  这是什么,蝴蝶效应吗?
  如果当初你不那么做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你自己的问题?
  听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轱辘话,章心宥从激愤到麻木到饿得胃疼,只想快点去食堂。好不容易挨到中午,领导们总算放过他了。没别的,领导也要吃饭。
  刚一回办公室,满屋子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好奇的,感叹的,同情的,还有谴责的。
  食堂里已经啥都没有了,章心宥从抽屉里掏出仅有的俩小面包,就着热水吃了,柴明从隔板后面给他扔了俩巧克力派,接着人从旁边滑着椅子过来了。
  “听说了……不能是你吧?”
  章心宥叹一口气,“我要敢写我直接实名举报了,还什么‘普通的数学老师’?”
  “也是,这指向性太明显了。”
  不知道从谁那里传出一声阴阳怪气地:“哎哟章老师还有什么不敢的啊,您多正义啊。”
  “可不……多为学生着想……”
  “敢情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班主任都干着些为虎作伥的勾当。”
  柴明拍拍他手臂,朝他拼命使眼色“忍耐点”,悄没声儿地滑着椅子回去了。
  章心宥苦笑一声。
  他不忍还能如何?站起来跟这些同事们打一仗?
  这些同事里,有人谨小慎微见了领导就低头哈腰,但兢兢业业教了二十多年书,领着微薄的薪水从不抱怨,桃李满天下;有人刻薄又爱讲闲话,可生病受伤都没落过一节课;有人抠门爱占便宜,发根签字笔都想多要一支,却会在大雨时怕学生出事趟着污水用自行车把学生一个个送回家;有人被害妄想症觉得所有人都想背后阴他,却会自掏腰包给贫困学生买辅材。
  他们只是完成了领导的任务,便因为这一封莫名其妙的举报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很多人都知道这不是章心宥干的,可是那又如何呢?
  这一封“正义”,仿佛一道沟壑,将他们和某一位老师划清了界限——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章心宥便成为了这个代表。
  正义,未必会带来正确。
  而谁又能定义什么是正确?
  陈正吃完饭回来第一件事,又把章心宥叫出去了,没等他张嘴呢就先说:“行了,知道不是你。写得声情并茂的,你哪有这文字水平。”
  章心宥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事儿吧,还没闹那么大。‘里面’有人给拦下来没往上报,看见了直接就给学校发过来了,看看怎么处理。学校下午商量个办法,你照着办就是了。”
  “里面”——这大概也是“校长能进教委”的理由之一吧。
  “我?我照着办……?”章心宥指着自己鼻子。
  “也不能让学校太下不来台吧,顶多就让你写个公开信消除消除影响。”
  那是公开信吗?那是公开检讨信啊!
  “可是不是我啊……为什么要我写?去查查谁写的让他自己写啊!”
  陈正烦躁地捋光溜溜的头顶:“你怎么听不明白呢?!现在是谁写的重要吗?!这影响已经有了不得有人有个交代?你不写等着处分你吗?!”
  “凭什么处分我?!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我不写我也不该背这个处分!”
  陈正气得说不出话,指着他一个劲儿“你你你”。
  “要是认为我哪里违纪,上报教育局,查,查出来是处分还是开除我都认,查不出来,什么处分我都不认!要是你们有能力给我造出点违纪来,那就试试!”章心宥从来没跟陈正用这么大声说过话,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也好,其他的老师也好,为什么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始作俑者却一副受害人的姿态?
  “陈头儿,退一万步来说,那封举报信哪点写错了?”
  准备铃响,俩人谁都没动,直到章心宥说了一句“第一节 我的课”,陈正摆摆手,“去吧”。
  他听见陈正在身后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管什么原因,他知道陈正还是想护着他的,可是这种维护的意义在哪里?
  临时调课,下午两节连上,章心宥站在讲台前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蛋,便把憋闷稍稍压了下去。至少,他作为章老师的意义还在这里,未曾改变。
  到下班学校领导都没有再找他,莫名其妙地清净起来。
  柴明因为祁文超的事情倒是跑了一趟教务处,警方给学校来电话询问情况,柴明去做了个说明。事情不算严重,打架斗殴闹出了轻伤,团伙里面只有他未成年,最后只是叫家长领回去给当面道个歉,听说家里条件不好就连医药费都没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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