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民国宠妻甜文(55)
夏稚有些欲言又止,可看大姐如今心情颇好,便不忍心破坏,只等着跟小敬业打了招呼后,到了楼下上了陆哥的车,才一吐为快似的不满道:“你说如今女子提出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姐姐何必守着那个毒虫?这人一整天我就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陆开疆这会儿刚关上门,微微侧头就看见夏稚连微愠都极致美丽动人的脸,他想起夏嘉禾说这人是小花猫,可真是小花猫,变脸也跟小猫似的,前一刻亲亲密密,下一秒就甩甩尾巴走人。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因果循环,你不要介入。”陆开疆只能说道这里。
“什么叫因果循环?!难道我大姐就是命中注定要一辈子被那个人拖累的吗?大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一眼就看不出来,如今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姐夫,一点忙帮不上不说,日后花销也是一个无底洞,大姐一个女子,怎么承受得起?”
夏稚很不赞同陆哥的命运论,因果论,这些充满玄学神话色彩的话,都跟他这么多年来的思想相悖。
哪怕夏稚也会去教堂祈祷呢,他却不信这世上真的有耶稣。
如果人的命运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那凭什么好人不长命?所有人都等着命运决定自己人生算了,什么都不用做,躺那儿就行了。
如果把一切都归咎于命运,那么岂不是否定成功者自己的努力,那太可悲了,好像别人成功也只是运气而已。
就好像夏稚觉得陆哥便不是被命运宠爱的孩子,命运根本看不出来要将陆哥送往哪里,是陆哥自己优秀,从小拼命念书,努力修炼,拼命的超越所有人,做到所向披靡的程度,为此陆哥付出了多少,他是亲眼看见的,这些怎么只能用一句‘命运’就轻飘飘解释了呢?
夏稚有意跟陆哥好好掰扯一番,可一看陆哥手腕上的串珠,便又觉得大约说了也等于白说。
“嗐,我同你没话说。”小夏只能懒洋洋说道这么一句。
陆二爷轻笑出声,没有再说话。
近日越发的炎热起来,按理说每年这个时候,都得有几场夏雨,然而至今也没瞧见天上有落雨点的意思,于是空气里便都弥漫着一股子闷热,好像是将人都送进了巨大的蒸笼里,连呼吸都困难几分。
夏稚打开车窗,却被外面发酵的酸味给臭到了,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连忙伸手扇了扇,又默默关上。
陆开疆见状,解释说:“现在城里有不少饿死的人了,死了也没人收尸,天气越来越热……”都化成水了。
后头更详细的话陆开疆没有说,他怕夏稚这傻瓜难过。
“咦,那不是你家的车子?接到你姐夫了?”陆开疆忽地伸手,越过夏稚的耳侧,手指轻轻点了点车窗。
夏稚浑然不觉自己这会儿又落入了陆哥的怀里,他立即睁大了眼睛去看对向行驶而来的车子,果不其然在后排看见了一个形容枯槁,一直在不停咳嗽的消瘦男人。
这人和印象中那位瞧着光彩照人福气脸的世子爷可大不相同。
当年领着姐姐回门看他们的姐夫尤爱骑马,上马的姿势别提多姿态潇洒,俨然是经过大家熏陶的,气质也在上乘。
当时虽然听说姐夫病弱,却看不出来,这回再见,只是一眼而已,却应对上了当年的流言蜚语,真是好似风一吹就要散了。
不知夏三在想什么,陆开疆伸手去捏了捏这人的脸蛋,只是静静陪着,也不问。
好一会儿,夏稚见那车里的姐夫都看不见影子了,才深吸了一口气,歪着脑袋靠在陆哥肩膀上,重重叹气道:“现在去看望有什么用,该在的时候不在,事情都结束了,他倒来了。”
陆二没有为夏嘉禾的丈夫辩解一句,本来也跟他无关,他只是手指头无意识的去捏小夏的耳垂,一边摸,一边喉结滚了滚,疑惑极了。
他从前怎么没觉着夏稚的耳垂像是这位小孩最爱的果子冻一样,软软弹弹的。
陆二很少吃果子冻,每回都是被夏稚求了半晌,这人压着他喂他一口,他才吃的。
说实话,甜甜的,除了有些冰凉,有点爽口,一点儿也比不上一碗爆辣牛杂碎面实在。
但是夏稚追着他,非要他尝一下的这种感觉,陆开疆私心里很是喜欢。
就像喜欢小乖的耳垂一样。
喜欢……
陆开疆垂眸,咀嚼这两个字,瞳孔里犹如有着漩涡,忽而有金色的鱼从中越过,他捏夏稚耳垂的动作都顿了顿,许久,才闭上眼,再睁开,恢复如常。
抵达陆家宅子的时候,正是太阳最晒的时候。
陆开疆不让夏稚自己开门,说外面晒,他自个儿下去帮人开了门,然后喊夏稚赶紧跑到檐下荫凉的地方去。
夏稚听话极了,觉着陆哥实在是大惊小怪,但又心里欢喜,所以很是调皮的拉着陆哥一块儿跑。
陆家宅子占地极大。
一直以来都是陆家人住着,后来人员越来越多,便又扩建了东西二府。
清末的时候,陆家当家的,是陆二的太爷爷,临死前留了话,说是多事之秋,诸位应当同心协力,共抵外贼,所以不许分家。
因此偌大的陆家如今叽叽喳喳的住了四代人,总共三房,每一房主子都有五六位,多的得有十几个,再加上各路亲戚过来打秋风的,每回月中盘点家族收益,分红的时候,一整个正堂的桌子都坐不下,得摆三桌才行。
夏稚小时候便少来,偶尔一回,也不怎么跟长辈们混在一起,毕竟陆哥在家里地位非凡,有自己的院子,人家长辈虽然器重陆哥,却不见得要连他这样一个玩伴都放在心上。
因此夏稚见陆老爷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是他正巧赶上了陆老爷子养的大龟五十大寿。
简直是神奇的很,那大龟还认主的,能跟狗似的跟着主人走,爱吃蔬菜叶子和苹果,走路也一点儿不慢,受到惊吓的时候,简直能飞起来窜入池子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那回夏稚去凑热闹,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陆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拉着他,给他抓了一把金瓜子。
那一把金瓜子夏稚也没私藏,听说是陆老爷子花了一箱子黄金打来专门打赏的,他便也大方分发给了自己的所有朋友们,哦,当年他跟学堂里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好着,看对方鞋子破了,还很是心疼,所以给了这位仁兄三颗——这事儿可没让陆哥晓得,陆哥都只得了他一颗。
“还不知道那大龟如今可好呢。”小夏没回来都要去看看。
陆开疆刚想点头领夏稚去看,却没想到从二门里头小跑出来一个还穿着长衫的齐耳短发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慌慌张张,看见陆开疆,简直犹如看见了救世主,连忙抓着陆开疆就要往西府过去。
“二叔,怎么了?”
陆开疆不是一般人拉得动的。
陆二叔硬是没拽动分毫,见状气喘吁吁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可又不好大声说,只能凑近了愤愤道:“还不是你小妹的事情,那荣庆简直就是个混账!他说现如今你小妹有了身孕,明日大婚的时候,非得让你请静园的那位过来,说他们家祖上是有爵位的,若不是现在世道乱,大婚是能得到皇帝赏赐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跟那位沾上半点儿关系?!简直胡闹!”
夏稚在旁边隐隐约约的听到,心里立即明了。
看来这位新姑爷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今静园的那位皇帝,正四处联络洋人,看上去是想要搞复辟,陆家资金足,人脉广,但凡做出任何对那位友好的举动,便将从前支持改革的一切作为都毁于一旦了!
夏稚可不认为复辟是好事,现在人人都宣扬自由,怎么可能还想着要回到过去那样,动不动就被打了杀了的时候?
这新姑爷是觉得陆家好拿捏不成?
夏稚心里有数,甚至有法子制这位新姑爷,但他没吭声,只是看陆哥。
他眼瞅着陆哥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哦?好,去小妹那里看看。”
夏稚见状拽了拽陆哥的手:“你别吓着小妹,不是她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