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有迹(18)
“聂哥,”边迹无奈地抓了把头发,“要不我晚上不去了吧?”
聂杭显然暴躁了一下,但很快压了下去,问他为什么:“好好的,怎么不去了?”
“没必要。”边迹也说不明白,理由全都站不住脚,“我只是一个介绍人,哪用沾好多次光。”
聂杭“啧”他:“这是什么话?一顿饭也用不了多少钱,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请回去不就好了。”
边迹苦笑:“可别!我就是怕这个。”
“怎么说?”聂杭皱起眉,坐在沙发上,语气变得很认真。
边迹将冰箱打开,拿出一罐无糖气泡水,仰头喝了一口,叹气道:“他……应该是有家庭了。”
“啊?”聂杭惊讶的程度比边迹高出一百倍,“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单身,毕竟也没戴婚戒之类的。”所以边迹第一次见面时才敢找他要联系方式,但现在不一样,“但我听他平时聊天,应该是有家庭,至少是有对象。他还不知道我的性向呢,我怕一来二去走太近了,容易遭误会。”
聂杭默了会,问边迹怎么得出的结论。
后者将在伦敦和纽约的发现都讲了一遍,前者虽然也在叹气,但还是安慰道:“人家也没明确说过自家的情况,万一你猜错了呢?”
边迹叹着气,说:“那我也不好直接问啊。”
聂杭陷入沉思。
“要不这样,”边迹忽然想到好办法,“聂哥,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帮我个忙?”
“你说。”
“咱们到时候,玩个游戏……”
聂杭一点就通:“懂了,包我身上。”
说话间,群里一直没发言的当事人终于出来讲话:[我和乔机长还在所里。你们直接来BFC吧,我订座位。]聂杭一边通着电话,一边回复:[我可以。]乔远也回答:[好。]被架到这个份上,边迹想推脱也推不过去,只好跟着回了一个“OK”的表情。
为了不迟到,边迹提前一个小时就起床,第一个开车到约定地点。
BFC金融中心距离外滩近,灯火通明。边迹穿过琳琅满目的市集,在几个区域之间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位置。
周四晚上的人流量比周末少,但也不乏有在附近加班的白领来这吃饭。边迹在商场大厅里等了一会,见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才进到店里。
严岸阔和乔远从所里出发,过来近,即便落座后还在聊案子。
律师与委托人面对面坐着,聂杭自然地走向乔远身边,于是只有一个空位可供边迹选。他咬咬牙,如常地过去坐下。
直到上菜前,严乔两位还在就案件进行交流。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部分是没有结清的,2012年的单据最好能找出来。”
“我晚上回去就找,还差一个竞业服务协议的扫描件对吗?”
“这个不急。重点是签署时间,入职前还是入职后签的?”
“应该是入职后,因为当时已经——”
聂杭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二位,咱们要不先下班吧?”
乔远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第一次上诉,有点紧张,耽误大家时间了。”
边迹笑着安慰:“没事儿!你的麻烦能解决才是最重要的,饭什么时候吃都行,反正我们都不饿。”
乔远感激地让边迹把杯子给自己,想给大家倒水。边迹没跟他客气,刚把杯子递出去,就被严岸阔截了胡。这位律师不知哪根筋搭错,抢起了乔机长的服务,替边迹倒满了。
边迹:“……”
聂杭看在眼里,轻咳了一声。边迹则眨眨眼,提醒他别忘事。
“正好菜还没上,要不咱们玩点游戏?”聂杭会意,提议道。
在座四位都开了车,第二天仍是工作日,不适合喝酒,因此今天只能以茶代酒。聂杭熟知各种小游戏,嫁接到这种场合也是信手拈来。
“这样,我设一个倒计时闹钟,时长不定。咱们从现在开始传,传到谁手上,谁就得回答上一个人的问题。”聂杭说完,已经设置好时间,将手机倒扣在桌面,“闹钟在谁手上响,就算那个人输,行吗?”
其他人都熟知游戏规则,仅有唯一的新朋友严岸阔较为谨慎:“输家的惩罚是?”
聂杭想了想,看着边迹说:“现在可不能说。”
边迹冲他使眼色,想让他别做得那么明显,但聂杭没听,冲严岸阔笑,“得等你输了才知道。”
凭借乔远对聂杭的了解,边迹基本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正要说话,奈何严大律师对自己的手速过于自信,已经答应了。
于是第一局游戏迅速开始,聂杭作为发起人,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棒。
这种游戏,第一棒总是压力最小的。他环视一周,缓缓将闹钟递给乔远,“今天吃了什么?”
边迹很快抗议:“你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温柔了?”
聂杭笑道:“也没说不能这么问啊。”
“黄鱼面。”乔远回答完,迅速将闹钟递给边迹,语速飞快,“上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边迹没想到乔远一上来就问这种事,还是在严岸阔当面,出于胜负欲,想也没想就回答“两年前”,然后将闹钟扔回给聂杭,“你为什么问他那么简单的问题?”
“……”聂杭愣了半秒,下意识说了句“操”。
边迹敲敲桌子,“别浪费时间。”
“因为想不出别的!”聂杭算算看觉得可能马上时间就要到了,赶紧脱手,扔给严岸阔,“哎,到严律师了。”
严岸阔气定神闲地接过它,仿佛这不是游戏砝码,是文书资料:“问。”
“那我可不客气啦?”聂杭带着一点笑,探究地问,“严律师,你现在是单身吗?”
严岸阔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顺着聂杭的眼神,看了边迹一眼,才缓缓说:“是。”
【作者有话说】
谢谢聂哥
第0017章 “回见”“晚安”
随着话音落地,闹钟也响了。
严岸阔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炸弹会在自己手中炸响,“所以,我输了吗?惩罚是什么?”
聂杭并没有事先说明,因此现在有了很大的发挥空间,他朝边迹抬抬下巴,“一般呢,都是由输家身边的人指定。”
边迹忽然被点,无可奈何地笑道:“谁出的这个规定?”
聂杭反手指向自己,“我出的。”
“……”边迹没话讲,正要拒绝,忽听身边人问话。
“边先生,”严岸阔说,“你指定吧。”
边迹为难:“我没跟你玩过这些,不知道你的阈值怎么样。”
“挺高的。”严岸阔给他吃定心丸,“你可以随意。”
聂杭“啧”了一声,说就爱跟严律师这种玩得起的人玩游戏。于是,难题又抛回边迹这里。
只见过四次的人,不好太为难人家,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让一桌人看出来。边迹想了会,微笑道:“这样吧,要不严律师给大家唱首歌?”
聂杭不满:“太平洋的水都被你放完了。”
边迹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有刚刚游戏中对乔远放水的前情在前,聂杭立刻乖乖闭嘴。
严岸阔很快应了,还自行增加难度:“需要伴奏吗?”
边迹摇头,“简单唱点就好。”
严岸阔便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在三个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他的嗓音很亮,却带着低频的共振,像一鼎古老的编钟。
这首歌边迹没有听过,安静婉转,应该是上海本地的民谣,夹杂着许多方言。边迹虽然不很懂,但听着曲调,心似乎也静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