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Omega的自我修养(45)
最后裴渡又帮他洗了头,这是最麻烦的,因为敷药的那边不能碰水。所以裴渡一点一点撩起水帮他洗干净,然后拿吹风机开了最小档,慢慢帮他吹干。
其实闻秋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那个魏梓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那副样子甚至被阉割?他会被怎样处理?他说的精神病院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接着又想到裴渡冷峻扣下扳机的画面,为什么都法治社会了他还能这样随意地使用枪械?
但是最后闻秋什么都没问,就如同今天这个宴会一样,终究不是自己该参与的世界。他一点点揣度着分寸,矜持地站在真相的门边,除非裴渡愿意告诉他,否则他一个字也不多问。
裴渡的手轻轻梳理过他的发丝:“魏梓英和我曾有过一些私人恩怨,他这次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你受到了波及,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也必须说一声抱歉。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嗯。”闻秋安静地听着。
“想要什么补偿?”裴渡又问。
闻秋仰头看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显得天真:“什么补偿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就说你最想要的,过分一点也没关系。”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狠狠敲你一笔。”那圆圆的眼睛便弯起来,变成了一个狡黠的笑意。
最想要的东西,闻秋其实已经想好了——他想要无条件的偏爱,就像裴渡对待妹妹时那样。可偏偏这东西并不是索要就能得来的,就算能强求来,往往也不纯粹。
接着他又想到了自己最大的需求,如果他有理性的话,就该要一大笔钱,比如那张卡里的余额。裴渡会大手一挥送给他,也许还会调侃他很没创意。
然而那一刻,闻秋的确是不太清醒也不太理性,也许是刚被标记的缘故,他的体内奔涌着ALPHA的信息素;也许是浴室里的氛围太好,ALPHA的目光太温柔,这一切都成为了妄想滋生的温床。
他轻轻地说:“我想你为我庆祝生日,就像你给妹妹准备的那样。”
从18岁起就不曾被人在意过重视过的、他的生日。别说是礼物,就连一句祝福都没有得到过,穷到什么都买不起,只能去超市买个夹心面包当蛋糕,对着打火机的火苗许愿,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
裴渡倒没想过他会提这个要求,“当然可以——就这样吗?”
闻秋很认真地点点头,“我的生日还有一周多点,11月9号,你知道的吧?”
裴渡显然不知道。他心里还有些惊讶,潇儿和闻秋同岁,甚至还要比他早出生几天。他看潇儿就是个小姑娘,看闻秋也就越发觉得他年纪轻,一瞬间他甚至为自己想对这么小的OMEGA出手产生了些微的愧疚。
他虽然没有早做准备,不过对筹办派对倒是得心应手,手底下正好还有一个现成的团队可以用,就是一周多点的时间太紧张,没有办法办出今天这样的效果。
谁知道闻秋下一句就是:“不要办很隆重,在家里就好,也不要请其他人,只要我们两个。”
裴渡挑眉:“你在给我出难题吗?”
“我不管,”闻秋拍拍他的胸口,“反正你要让我满意。”
裴渡就抓起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胸有成竹地许诺道:“好,一定让你满意。”
第32章 分离焦虑
洗完澡后,闻秋没穿裴渡给的睡衣,反而要了一套日常的衣服——快11点了,他必须回家了。
“在这里休息一夜。”裴渡抵着浴室的门,就是不让他走,“你现在离开,我不放心。”
“魏梓英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闻秋一矮身,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我要走了,不躺在家里的床上我睡不着。”
裴渡看着他利索穿衣服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闻秋对回家有着很深的执念,刮台风要回,调情到一半要回,被绑架了也要回,好像守财奴惦记着家里的金山银山,一天也离不开。
可今天他不想放人,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恐惧还残留在骨子里,不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心难安。况且医生说要多留心他的精神状况,虽然闻秋现在看起来还好,但裴渡总觉得这种平静反而叫人不安。
可闻秋同样固执,说什么都要走,“不行,再晚点就没有班车了。”
“给我个理由。”
“我回家还要什么理由吗?”闻秋的语气变得强硬,“这里又不是我家。”
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对裴渡说话的,可今天的确是发生了太多不同寻常的事,他没有那个心力去伪装了。
裴渡简直对他无可奈何:“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他倒要看看闻秋住的是什么神仙洞府。
“谢谢,不用麻烦你……”
“那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两个人又掰扯了几句,裴渡没有再退让,门神一样堵住了正门。闻秋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告诉了他地址。
裴渡一路把人送到家,开到了破破烂烂的城中村,然后由着闻秋指示,才找到了那幢藏在深巷里的老破小。窄路旁边是垃圾箱,歪七扭八地停满了车子,目之所见的所有东西都上了年纪,只有他车里装着的这个小OMEGA是新的,嫩生生地扎根在这灰扑扑的地方。
委实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这个被闻秋称作是家的地方,连空气都弥漫着穷酸的气息。
“就到这里吧,再往前不好掉头了。”闻秋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裴渡倾过身去帮他解开安全带,然后一言不发地抱住他不肯放。
怎么跟分离焦虑的大狗狗似的,闻秋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明天见。”
裴渡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嘟囔了一句:“到家给我电话。”
“知道啦知道啦。”闻秋实在没忍住浮现微笑,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才下车离开。
裴渡怔怔地摸了摸脸颊,目送着他离开,看他熟练地穿过小巷,自如地躲避砖石水坑,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洞洞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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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秋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连忙去敲隔壁的门。尽管早先有发消息解释,但还是被吴阿姨数落了一通,怪他天天搞到那么晚回来,孩子见不着他就往死里哭。
吴阿姨说着说着,忽然留意到他头上的纱布,惊疑不定地问怎么了,闻秋推说是打工的时候摔了一跤,便换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把小知了接回家,果然哭得抽抽搭搭的,闻秋很抱歉地亲了亲他哭红的小脸蛋,说了无数声抱歉和爱你,然后又把衣服解开来,贴着肌肤把孩子搂进怀里。
最近小知了多了个癖好,特别喜欢揉他的肚子,像小猫踩奶一样。揉着揉着他果然不哭了,蛄蛹上来找奶喝,闻秋只好给他咬着。小家伙快一岁了,分量不轻,闻秋有时候会想起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真的长大了。
他抱着孩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一会儿,然后便做了噩梦,梦里魏梓英阴魂不散,在他身上疯狗一样地磨蹭着。闻秋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慌忙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夜里有不知名的鸟在嘶哑地叫,窗外飘摇的树枝,像是鬼影子。闻秋战战兢兢地闭上眼,忽然各种阴暗的记忆都涌了上来。从背后敲自己的一会儿是魏梓英,一会儿却又是操着酒瓶的卢毅平;压在自己身上的一会儿是魏梓英那张鬼脸,一会儿又变成了肥胖的曹老板,还有其他很多模糊的形象;接着他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一下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崔经理就在门外,喊着终于抓到你了,他要把小知了带走处理掉……
闻秋拿被子蒙住了头,身体蜷缩如虾米,小知了就躺在他身边,发出清浅的呼吸声。闻秋无助地爬过去,虚虚地搂住他,又怕把他弄醒。然而这个孩子并不能给他力量,他太小了,是需要自己保护的。
四面八方的黑暗压下来,逼得他逐渐喘不过气,他起身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又打开电视,然后又打开手机放短视频,用声音和色彩将自己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