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咬还不行吗(11)
待人走开,林今笑推着三人,往楼梯下走,“走吧,再呆下去要憋死了。”
尤童好奇,“去哪儿啊?”
林今笑,“随便哪里,能让我们四个都自在的地方。”
出了花园,载着他们来的那辆车已在等着。上了车,他们一路疾驶,远离了林中的别墅。
不短的车程后,四人回到了最熟悉的区域。这个时间,学校附近摆起不少夜摊,烟火缥缈,热闹非凡,食物的香气从街头飘到街尾。
林今笑和付冬冬都没吃过东西,早都饿了,尤童带路,去了他和裴心哲常吃的烧烤摊位。
摊位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养了四五只流浪狗。虽只是个露天小摊位,两人也将其收拾得妥当,矮方桌铺一次性格纹桌布,摊位上方的串灯擦得明亮,唯一的招牌黑板上,写着禁止喂食看起来很饿但都是装的的小狗。
换了环境,四人的心情果然转变,最明显的当属林今笑。
他们又笑又闹,无所不谈,一直持续到快十二点,尤童给裴心哲使了个眼色,说要去前面买奶茶。
等他再回来,手里多了个便利店买来的小蛋糕。
林今笑别墅中的生日蛋糕可能有十层,精致漂亮,看起来就好吃,可惜他们没能尝到。林今笑在生日这晚离开了家人,撇开山珍海味,选择和他们坐在市井小摊前,他们自然不能让寿星连蛋糕都吃不上。
点了蜡烛,又掐着时间唱了生日歌许了愿,除了林今笑之外的三人,忽然不约而同低头,弯身在书包里翻找起来。
然后,林今笑便收到了他的生日礼物,三本书。
尤童和裴心哲是商量好的,付冬冬就全是不谋而合。
林今笑很满意他的生日礼物,并保证,此生必将这三本书读完。
第10章 还不睡?
四人离开摊位时,已经快一点。
尤童一晚上吃了太多,今夜无风,想步行回家,于是林今笑便只送付冬冬,四人在路口分别。
二十分钟后,尤童和裴心哲回到小区。
走到自家门前,尤童习惯性开门,待门锁啪嗒解开,才发现,缝隙内有光亮,但他手快于脑子,当即就拉开了门。
走到三楼转角,裴心哲同样感受到门后的光亮,下意识回看。
屋内,客厅灯光大亮,而正对门口的沙发上,还有个人,正是本该在值夜班的秦淑言。此刻,她抱臂而坐,已等待多时,门一响动,即刻抬眼,目光使人脊背发颤。
尤童僵在门外,不由吞咽,半天才出声,“妈,你怎么……”
秦淑言冷盯着尤童,口吻还算平静,“进来,关门。”
尤童太熟悉暴风雨前的宁静,默默吸了口气,他抬手要关门,一只手却先握住了他的手肘。
裴心哲一同跟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秦淑言扫过两人,后直指尤童,“尤童,你看看现在几点?”
老楼的隔音不好,她尽量压低声音,却难掩愤怒和失望,“你一个高三生,招呼都不打一声,玩儿到半夜才回来,还要拉着心哲,谁给你的本事?”
尤童虽然皮,但最怕看到他妈这样的表情。他没报备就是怕他妈唠叨。结果,人现在就坐在沙发上,把自己逮了个正着。
尤童立刻解释,也不敢大声,“不是的,今天是同学……”
不等他说完,秦淑言便厉声打断,“你不用跟我找借口,你是高三生,玩儿到半夜才回来,而且没有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事实?”
说着说着,她眼底逐渐泛红,忍不住激动起来,“尤童,你不想住校我顺着你,不上晚自习我也不干涉,游戏、课外书,我也没有限制,我算尊重你了吧?你呢,把你妈我当傻子糊弄是不是?今天是因为换班被我撞见了,那些我不知道的时候呢,我真是不敢想,尤童,我大概错在太信任你了……”
尤童冤得想哭,“妈,我没有啊……”
秦淑言深重吸气,目光缓缓来到裴心哲身上,闭了闭眼,“你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要拉上心哲,我问问你尤童,你还想干什么?还要干什么!心哲以后是要当律师的,人家跟你一样吗?!奶奶平时对你那么好,是要你来祸害她孙子的吗!你耽误得起吗!”
话头转到裴心哲身上,尤童忽然被压得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却觉得眼眶发酸。正当他不知所措,一只手抬起,放在他背上,撑住了他。
见尤童被骂到失声,裴心哲也跟着心疼,“阿姨,没打招呼就跑去玩儿是我们不对,但我能证明,童童平时很乖,只有这一次,今天是我想去给同学过生日,是我要他陪我,错不在他。”
“行了,你从小到大替他背了多少锅,我会不知道吗。”秦淑言摆摆手,声线忽然弱下去,像是失望透顶了,“你先回去吧心哲,别让奶奶担心。”
尤童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却拽了拽裴心哲的衣摆,示意他先回去。
稍稍权衡后,裴心哲回了自己家。
时间已经不早,但他没有睡,只静静等着,他知道,等秦淑言骂完人,尤童一定会找他。
如他所料,十几分钟后,尤童发消息来问他睡了没。
裴心哲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尤童快速接起,但一时没说话,只时不时传来窸窣声响,过了一阵,他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烦人。
裴心哲先问,“阿姨睡了?”
尤童委屈巴巴嗯一声,“回她房间了。”
裴心哲,“你呢,不睡?”
尤童又吸吸鼻子,一板一眼地说,“裴心哲,要不咱俩干脆换过来得了,反正奶奶那么喜欢我,我妈又那么喜欢你,换一下,皆大欢喜,大家过得都舒坦。”
裴心哲无声一叹,“阿姨刀子嘴豆腐心,你比谁都清楚。”
同时,裴心哲也很清楚,尤童不是不知错,只是因他妈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尤童幼时,他爸便因公殉职。毫不夸张,秦淑言下半生的指望和寄托,都搁在了他身上。关于这点,尤童自己也是知道的,平日虽嬉皮笑脸,但总归真的心疼他妈。
秦淑言性子直辣,话时不时说重,戳了尤童痛处,他便自己哄自己,自己哄不好了,再来找裴心哲。
尤童不出声,裴心哲继续,“刚才那情况,不管什么原因,阿姨都只能骂你,我是外人,阿姨只是碍于情面。”
尤童立刻反驳,“你是什么外人?听她那意思,就是真心觉得我拖累你,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裴心哲耐心开导着,“但那不是事实,我奶奶太重视成绩,嘴上总提起,免不了影响周围的人,让大家都觉得那是重要的事情,今晚过去,阿姨也会后悔说了那些话,别往心里去,好吗。”
“那事实是什么?”尤童闷闷不乐地问。
“事实是,”此刻, 裴心哲忽然很想下楼去,看着尤童的眼睛,或拍拍他的背,驱赶他所有阴郁情绪,“你很厉害,一个人时,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善良,聪明,讨人喜欢,成绩优异,是妈妈的骄傲。”
尤童那边静了好久,再开口时,情绪听着快速好了起来。他先是嘶了一声,似乎在思考,然后又用装腔作势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问,“很奇怪啊裴心哲,你在别人面前都会叫我童童,在我面前,为什么只尤童尤童地叫?”
裴心哲无声勾勾嘴角,“有意见?”
尤童不说话,听筒里只传出叩叩哒哒的声响。
裴心哲问他,“你在干什么?”
尤童老实回答,“咬手机。”
裴心哲了然,“又牙痒?”
按理说,尤童早过了牙齿生长期,却总是莫名牙痒,像是啮齿类动物要定期磨牙,逮到什么都要咬一咬。在将能试的东西都试过后,尤童得出结论,裴心哲的牙感最好,不至于硌牙,但又有咬头。
唯一的问题在于,裴心哲活着,他会疼。
于是,尤童又开始试验各种咬法,比对各个部位,下了最终定论,磨着咬会减少裴心哲的疼痛,而小臂和小鱼际两个部位,会让疼痛再降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