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犬的狂热(83)
“我永远十八岁。”
男人看着,清浅地一勾嘴角。
第69章
乡村的夜没那么寂静,一两声虫鸣,三四声鸟叫,车里还有一个反复碾压副驾座位,不断翻身的男人。
“肛肠科刘主任跟我关系不错,下手也受得住,”邱然目不转睛地玩着手机,说给旁边听:“我给你介绍?”
“……”
靠背猛地弹回,段文涛坐直,沉沉地盯着车外,随后小眼一眯看向邱然。
张了张嘴,觉得胜算不大,又合上,平静地再次把椅背向后降。
“再动一下,哪怕一小声“咯吱”,我就咬你。”
“我就不能有脾气?!”段文涛嚷道。
邱然“嗯哼”一声,让他继续。
“我就不明白了——”段文涛气咻咻地穿外衣,入夜气温还是低:“一个三十好几的人怎么把自己活成十八的?身子骨就这么好?瞧那脸,那脖子给弄的……来啊!赶紧来!这帮活畜生!老子剥了他们的皮懆他妈!”
卫凛冬那些皮肉伤其实没怎么样,如果单单直观看去的话——就是不要代入视频中的内容。
这也是段文涛首次发觉他的共情性能这么优良,那些加诸在这两人身上的暴行犹如一道道裹着尖刺的皮鞭,活活往他身上抽。
多看一秒对他都是折磨,视频还没结束他就出院子透气抽烟去了。
“怕么?”邱然问。
话音在段文涛冷冷牵起的嘴角中隐没。
小黑车横在院中,大灯乍然亮起,眼前朱红色大门照得亮如白昼。
灯下,满院的狗立时站立,无论他们之前是趴是卧,全都眼露凶光向大门聚拢,这就是一群最为残暴又嗜血的战士。
毫无防备半夜制造突袭——用铁棍别住狗舍门栓,但凡在脑中出现一帧这样的画面段文涛都会把颌角咬得发抖,他阴沉着一张脸,刺耳的一声响后,打火机扔在前方挡风玻璃又反弹回来,不知掉到哪里,男人把外衣帽子往头上一兜,贴到那边车窗,一言不发。
“所以,老卫也不怕。”
手机放下,邱然的目光落到那扇临窗的宽阔肩膀上。
“当一个人认为有一件就算触及生命也必须去做的事,他就会逆生长,会给自己注入常人无法想象的勇气,身体和思维也会不受年龄,阅历,生活经验之类的约束,你看过一个…电。”
“影。”
最后一个字意外地止于段文涛看过来的眼神中,这是为数不多,会带着一些重量,专注地看他——瞳仁湛黑,有些细微的,却又生动的光感在里面,怎么记得小时是一颗玻璃弹珠似的琥珀色,大了就越长越浓……先是睫毛垂落,接着是额前的碎发,跟着肩膀依次向下低。
“什么片子?”段文涛一颗脑袋横跨两人之间,以一种看着蛮辛苦的姿势,摸车底下的打火机。
“忘了。”
“……”
头仰起来,段文涛直视这个长着金鱼脑的发小:“逗我呢?”
“热,”邱然开车门,随手点上颗烟:“下去吹吹风。”
是不是盯着一个不太动的东西就会容易犯困,段文涛觉得他之所以开始迷糊,完全是因为那个倚着车头抽烟的背影,夹克后背上的英文字他都快背下来了。
他好像还落下车窗喊过两嗓子邱然来着,让他上车,也不冷什么的,这家伙怎么答的没印象,只是在意识飘远前,想起一些过往散碎的记忆——
追到女神卫小夏,兴奋地说给邱然听的那天,邱然那极度错愕的神情以及呆愣许久的一句‘恭喜’;第一次约会捧的大束花朵,是在邱然手中配好接过来的,他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在笑;在包场的电影院单膝跪地求婚,是邱然出的点子,卫小夏抱上来时他特意看向出口,想给他来个赞,却只有空空敞开的门;婚礼当天替他挡酒,为他解围,哪里需要就哪里出现,搞得伴娘团一直在打听,这个叫邱然的全场最佳伴郎……
好兄弟啊。
虚虚扒开一条眼缝,段文涛看着车外那扇后背,高高翘起嘴角,睡了。
*
屋内,一个断掉的,发着饱满银亮光感的腕铐拿在男人手中把玩,时而磨蹭圆弧内侧,时而缠绕锁链,发出金属碰撞桌面的细碎声响。
或许太吵耳朵,又或是别的什么,有人走过来要把它拿走,男人手一抬,没让他这样。
视线感过于强烈了。
当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腕部那几道红痕时,边野将它们藏向身后。
他就是会比一般人更不好愈合,如果可以的话边野很想用锉刀磨掉,或许干脆拿刀直接剜下去好了——
对待这种能够提醒他那段想起来就作呕的岁月的东西,他是没有理智可言的……猛地一个回神,他讶异地落下视线。
手腕不知什么时候拿在这个人手中。
边野不自觉地往后缩,他感觉卫凛冬有在使力,指腹慢慢地滑过划痕。
“挺软的铐子怎么会勒破?疼?”卫凛冬声音淡淡的。
“不疼,”边野说:“铐子紧。”
多一个字他都不想提。
这不是能够拿出来跟人讨论或是诉说的东西,更何况对象是这个男人,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遮住卫凛冬的眼睛,堵住他耳朵,不准他与边慎修有关的任何事情沾边。
说完话,边野转身要走,手却抽不动。
卫凛冬半斜着坐于桌面,一只腿撑地,从刚才他就是这样偏着身在桌上玩铐子。
手指继续磨蹭,变得更重,边野看得到划痕四周出现了大片的红斑,不过仍然比不过腕铐留下来得重。
已经又热又痛了——
边野看着卫凛冬把它抵到唇边,吮在那上面。
作者有话说:
直男思维大大咧咧糙男人老段单方面认定的友谊,哭。
另外,有点短小,争取下一更长一点~
第70章
边野从来不认为咬手腕会有多么震撼的感官冲击,在被卫凛冬这么做之前——
腕背还好,而攀附着微突血管的内腕则是重灾区,牙尖每一下深入,都像咬在那根贯通身体的脊椎上,密密麻麻说不出来,却哪里都游走遍了,他其实是疼的,却又爽得要叫。
不可能有理智这样的东西存在,从卫凛冬吮在那上面的第一口开始。
手腕好湿,泛着唾液水光,还有错落重叠的,一层高于一层,突出于表面的咬痕,足以遮掉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那些铐出来的痕迹全部消失。
边野喘着,抖着,闭上眼克制着,在卫凛冬咬完后很久,他都没有力气把手抽回来:“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卫凛冬拿起另一只,像在仔细观察对比咬过后的效果。
“嗯?”他发了一个短促的回音。
“您,”男孩咬咬嘴:“喜欢铐子,还是……伤痕?”
这个人像是一怔,低着头的角度虽然不大能看清,但边野可以从自己的手腕感到一个微微的停顿。
从对卫凛冬关注上这个东西,问他以前是不是常戴,猝然把他抵树干亲,到不停地咬自己手腕,边野揣测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你这么认为?”
声音一下子变得毫无温度。
边野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可能猜得不对。
“我没这类的爱好。”
男人抬起脸,笑意很冷,并且抽搐了一下嘴角。
卫凛冬是不爱外露情绪,也很难失控的人,可恰恰就在此时,边野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个人身上的……不爽。
极端的,令人难以消受的东西。
这种类似那次要把他送走他不听,坐在沙发上不开声看电视的时候,如果比较的话,上一次就也还好,至少他还可以搞懂背后的原因。
边野怔忪了一会儿,抬起头,发现卫凛冬不但点了烟,整根都要抽完了,他在桌上撵着烟头,问:“还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