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犬的狂热(80)
“走吧。”
跟边野说完,卫凛冬转身,男孩看到他手臂一抬,按了按手里什么东西,然后随便往哪里掷了出去。
——车锁。
没有手机,没有人,就是那个田里醒来的老狗,也不一定能很快找到他的主人,边慎修一无所有地困在那辆车里。
这一边正是向阳,虽是早春,树冠枝叶也优于其他地方,被坡上的卫凛冬拽上来时,边野向后看了一眼,不仔细看确实察觉不出下面还有辆车,毕竟,家犬再多也不是真的狗,没人能嗅到他的气味。
没走几步,边野突然捂上嘴,只闷闷的一声:“等……”就快步蹲到树底,扶着树干呕出胃液。
这时候才发觉唇齿间那股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没有消化的残留食物,异味让胃部再一次翻江倒海,边野吐得弓起脊背,上半身不断抽动,他惯常爱呕吐,尤其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之后。
会有好一阵子应激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额头有种被包裹的软软触感,一只手挤进他和粗糙坚硬的树皮之间,成为某种量身打造的保护隔垫,不让边野蹭着,手进而下移,遮挡眼部。
“不要使劲,不要对抗,放松,尽量适应呕吐带来的不适,深呼吸,对,再来一次,呼吸…再来,好,就是这样……”
掌心温热,无论那上面有多少种气味,总能让边野一秒闻出那股独特的松木香,伴随着潺潺如流水的男性音色,就是这么神奇,不吐了。
“来。”卫凛冬顺势把边野往自己这边一带。
外衫被脱掉,男人揪着里面的T恤,用腹部上的一大片,压着边野后颈给他擦脸——
卫凛冬牌小方巾。
边野搞不明白这男人怎么会用贴身衣物给他擦,那么重的体味让他哆嗦着吸了吸气,心都跟着抖动不止,像被人一下下地攥着。
“抱歉,我应该早一点想办法让你知道,”卫凛冬从后肩揽住边野,说得很轻:“我,单挑打架从没输过。”
边野紧紧咬上牙,把脸埋进卫凛冬肩头,过了会儿,闷声问:“受,没受伤?”心脏被捏的余波还在,他连贯不起来。
“没。”
“那很厉害的。”
男孩红着眼弯了弯嘴角,笑了。
腕铐太扯视线,卫凛冬身上的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边野把自己外衣脱下,绕着链子抱成一团,掩人耳目。
好在白日微露,暴雨之后的清晨干净宜人,本该单薄的阳光也显得比以往丰满,暖暖的。天气好,人们心情就好,三三两两地一起出现在大路上聊着,走着,没人过多注意他们。
卫凛冬找边野要了他的手机,跟路过的村民买了几瓶矿泉水,这条大路不短,救助站在路的另一端,他俩好歹要收拾一下。
边野不太脏,就是嘴和下颌凝了些血渍,卫凛冬看起来更差一些,即便脱掉外衣,西裤也泥中带血,没法看……卫凛冬几乎算是洗头了,边野帮他从头往下浇。
卫凛冬塌下腰,下垂的脖颈被水打透,冲掉的污浊下明显一圈红痕,像是被人勒过,右耳和颌骨多处擦伤,就在脖根还有块肉被抠掉了。
塑料瓶中的水完全倒空了也没有换地方,边野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卫凛冬拧了拧头发,直起身两手往后一捋,头发被全部拢在脑后。
他卷着湿垂的袖口,抬起眼看边野。
手背碰了碰男孩的脸,像是突然恍悟,这个人抬头。
“怎么了?”卫凛冬轻声问。
对方把头摇了摇,又垂下,这一次比刚才出神时更低,像一株种在地上打蔫的绿植。
“告诉我,你是缺水还是缺太阳?嗯?”捏着边野的下巴尖,卫凛冬往上抬,男孩手上还有塑料瓶,下意识去摸这只手时银链哐啷一声,撞到瓶身。
“没,没有……”发觉自己精神在恍惚,边野忙自我克制,他抓了抓链子,问:“能不能找一些工具把它弄掉?”
卫凛冬没吭声。
边野定了定神,直视过去。
男人仍旧不说话,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有根像是玉米须的东西挂在卫凛冬额角,尾端蹭着他的耳廓,刚才冲头时角度不对,这会儿才发现,边野上手去捻,手举在空中带着链子一摇一荡,忽地,链子不知怎地一沉,跟着便是无规则的晃动,像有人在弄。
边野垂下眼看。
卫凛冬用手指绕了不止一圈,然后时松时紧地抓了抓,像是单纯地弄着玩,又好似真有什么想法……
边野安静地看着。
“你以前常戴?”
链子细软,卫凛冬一把就能攥住全部,他将手指挤入铐内,看上去与一般金属物品无异的铐身其实摸起来还蛮舒服的,质地柔润,品质高端,绝对是上乘的定制款——
一种情趣小玩意。
边野沉默着,像再次出神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片刻,他抬眼看卫凛冬:“没有。”
说完,向后退了一大步。
脚跟还没站稳,本是随着他移动的链子却突然一个收紧,边野不退反进,只听很大的一声锁链响,卫凛冬掐着两枚腕铐临近的链子,实现一只手就全部掌控的局面——边野两腕互贴,仰着头被卫凛冬咬在嘴上。
初次接吻是在卧室门后,那时全程处于被诱惑的失控状态中,像这样‘被动’地承受,是边野不敢也从没奢望过的事,没想过也就没办法及时回应,牙齿迟钝地闭合——不是真的要拒绝接吻,是惊愕下引起的迟钝,边野跟不上节奏。
站着的地方本来就是个斜坡,手又捆着,即便有卫凛冬抓在脑后的力量做支撑,也挽救不了他逐渐向后倾倒的趋势,就在男孩受不住要滑下去时,身体猛地被提起来,压向树干。
纸片似的轻薄T恤起不了什么阻隔作用,粗糙不平的树皮在背部滚动摩擦,男孩受不住地从喉中滚出破碎的,持续不断的低吼。
卫凛冬松开他的嘴,在唇角,脸颊,下颌,乃至耳垂都留下深浅不一的水湿牙印,红润得一咬就会流汁。
他们是在路边一处背阴地,前面几棵树遮掩,随着时间推移,到了早饭时分,下了地的农户在田里吃,没下的在家对付一口,大路上的人少得可怜,偶有几辆车经过。
身后开过的一辆奥迪黑车突然在前方刹停,想必是司机脚开大了,跺得太狠,车屁股高高翘起。
哐地一声,它回到地面,一动不动静静停在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车慢慢往回倒,一直倒入与那几棵树同框的地方。
车窗缓缓下落,出现两张——
被雷得外焦里嫩,又微微现出些红晕的老脸。
作者有话说:
老段:操。
老邱:(一声口哨)
第67章
炕桌看起来老旧,实则坚厚又结实,指骨磕在上面像在敲木鱼,发出一下下的梆梆声,段文涛小眼眯成细细一条缝,看着炕下那两个人。
“垫上点儿。”
腕铐太紧,怕伤着边野,卫凛冬在找来的铁片外裹上好几层布,往里塞。
男孩摇头,说不够塞。
——笃笃笃
‘木鱼’声逐渐加快。
“怎么也要弄一层,不能直接接触铁片,太危险,”放下手中的小型手持打磨机,卫凛冬说了声:“我来,铁片给我。”
“好了…就这样,可以的。”
——笃笃笃笃笃。
“再多一点,紧么?”
“可以。”
——喂,我说。
“你用另一只手固定手腕…对,就这样。”
“这样么?”
“不行,还是不够稳,上炕,手平放桌上我看看。”
“不用吧。”
“要不你俩外面弄去,好么?”段文涛一步入框,一边搂过卫凛冬肩膀,另一只去揽边野,说:“一间房半间炕,就这么大点地方,我看着真急得想咬人。”
一路狂飙,过来不是直播亲嘴就是搞情趣用品,段文涛简直受够了,以他哥这张明显跟谁干过架的脸,他的心就跟昨晚一样,根本没落下来过,关切的视线顺着卫凛冬的眼光一起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