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44)
缘余所注射下的E类抑制剂只能用来伪装第二性别,并不能让他的本质发生改变,他依旧是个Alpha。
被Omega的信息素诱导发情,他和江宜晚的匹配度高达60%以上!
茧绥也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搞懵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把他扔在这儿。”缘余说,“之后再想办法。”
他对Omega本身就没有好感,更何况江宜晚还和岑骁渊有所牵扯。
然而信息素的作用一旦开始,不会因为离开了Omega就消失。
缘余恐怕过不了24小时,就会进入到易感期。
没有得到茧绥的回答,缘余知道他是在犹豫。
“茧绥,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小孩,但有些时候心软只会害了你自己。”
茧绥回到山洞时,火已经灭了,江宜晚紧紧抱着他的背包睡着了,模样很是可怜。
离开前,江宜晚对他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你才是他所在乎的。”
茧绥很想反驳说不是的,他同样、同样是无关紧要,轻易会被碾死的蚂蚁。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能够给他机会,他绝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我来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之前那么危机的时刻,我都搞到抑制剂了,这一次也一定……一定可以。”他朝缘余说,“本来就是我找你帮忙,才碰到这种事,我会解决的。但是江宜晚……他现在没有颈环,和我一起出去,要是被其他Alpha撞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才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他被丢下了。
被曾经的父母丢下,后来弟弟也丢掉他。
他总是在拼命追赶,努力让自己变得讨喜,努力做不被丢下的那个人……
江宜晚睡得很浅,感到有人靠近便睁开眼。
火堆被重新点燃了,茧绥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
影子投落在墙壁上,被燃烧着的火苗吞噬掉。
“把你身上的定位器给我吧,我去找岑骁渊。”
第37章 谎言
“你终于想通了?”听到茧绥松口,江宜晚没有疑心对方为什么忽然改变想法,十分干脆地就将定位器交了出去。“这才对嘛,跟着一个Beta能有什么前途。”
茧绥:“我还会回来的,在此之前你最好一直待在这里。”
这相当于一个安全屋,大家都忙着积攒分数点,不会无故到有队伍的地方扎堆。
茧绥还是不放心,“缘余会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叫他一声他会回应你。”
把江宜晚留下来,不止是因为对方现在是没有颈环的Omega,更重要的一点,江宜晚跟着他,茧绥无法实施行动。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搞到应对易感期的抑制剂。
而去找岑骁渊……是目前他能想到最迅速有效的方法。
同样也是最危险的。
茧绥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缘余。
比起考核分数,眼下更重要的是缘余的身份不要在众目睽睽下暴露。
不然两个人都会被校方调查,从而走向最糟糕的那一步。
缘余本来想和茧绥一同前去,被茧绥拒绝了。
“我不想再激化矛盾了,而且江宜晚肯定不愿意自己落单。师兄,就当是再帮我一次,你留下来,我去。”
“我和那种粗鲁的野蛮人没什么好说的。”江宜晚话刚说完,眼看茧绥扭头就要走,“等等,你现在就要去?!”
“不是你说的吗,要在岑骁渊找到我之前,先找到他,不然我就完了。”茧绥停下脚步,身体微微侧过来,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表情。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江宜晚用力将这句话咽进肚里,险些咬住了舌头。
“也对,那你快点去吧。”
只要自己是安全的。
他才不要去管其他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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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是最好的伪装,根据定位器,茧绥到达一处小山丘附近。
夜晚的山谷寒冷非常,外加上体能的消耗,茧绥冒着虚汗,却怎么也找不到岑骁渊的具体位置。
怎么会找不到呢,定位明明就在这里了……
茧绥猛地抬起头,望向高高的山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小时后,半山腰上,定位器上的两个红点重叠在一起。
一处绝对称不上栖息地的天然山洞出现在茧绥眼前。
到底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该说是多年来的试炼所留下的后遗症吗,哪怕只是学院的C级考核,也要保持绝对的警惕。
茧绥刚踏前一步,便听到里面Alpha的声音。
“滚出去。”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一步。
“我说了,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乌木沉香,却染上腥辣的气息。
信息素像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手扼住茧绥的脖子与四肢,浑身的毛发耸立,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快逃!
在浓郁的信息素下,茧绥几乎要窒息,忍不住呛咳出声。
山洞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岑骁渊忽然改口道:“进来吧。”
茧绥试探性地迈前一步,里面没有声音,紧接着又一步,还是很安静。
缺少月光的照拂,茧绥的眼睛没有彻底适应黑暗,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意识还没能反应过来,岑骁渊已经将他扑倒在地。Alpha的速度极快,茧绥的身板却是受不住这般冲击,后脑勺连同脊背一块磕在石壁上,忍不住痛叫出声。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
可当他睁开眼,望向岑骁渊那双泛金的双眸,还有铁笼一般遮住半张面额的止咬器。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会使用语言,发不出声。
语言是直白的沟通工具,而情感是最复杂难以描述的。
“你现在来找我,是来找死的吗?”
岑骁渊的声音里终于染上情绪,带着某种恨意。
茧绥忽然想起重逢的那一晚,他光顾着恐慌,忘记捕捉Alpha的情绪。
原来他恨自己。
恨不得生吞活剥,恨不得碾断手脚、撕碎囚困。
好像也能理解。
一直卑躬屈膝侍奉他的Beta一直向他散播谎言,还不停地想要从他身边逃开,换做是上城区的任何人,都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那你要杀了我吗?”
明明应该害怕的,身体在颤抖,是此前的冲击在身体上留下的疼痛。
实际上是不怕的,不是不害怕死亡,而是不害怕岑骁渊。
人生被分成几个等份,光是和Alpha相处的时光就占据了四分之一。
茧绥害怕Alpha没轻没重在他身上制造出的伤口,害怕被他人指指点点,成为话题人物,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
但他似乎并不怕岑骁渊本身。
“你会让我死吗?”在那副危险的神情下,茧绥大着胆子问出第二句,“你现在咬不到我了,我……”
话音未落,Alpha直接扯断面额上的那道束缚,止咬器飞甩出去。
“我现在可以了。”
这是第三次。
信息素嵌进Beta的后颈,“标记”带来的只有疼痛和苦楚,鲜血流下来,哪里都是痛的。
尽管全身都像被碾碎,茧绥却略感心安。
这是他要遭受的。
为了他的目的,他总要付出代价。
如果什么都不给岑骁远,他就只是得到,那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这下他们又两清了。
处在易感期的Alpha有着野兽般的洞察力,察觉到茧绥忽然松懈下的神经,他死死按住他的双肩,“你在笑什么?”
黑暗里,茧绥眨了眨眼,想说自己有笑吗?应该没有吧。
他只是……
茧绥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岑骁渊的头顶,就算满身尖刺,头发也还是柔软的。
Alpha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地示威声,对茧绥忽如其来的触碰极为不满意,却没有阻止。
“医生应该给了你抑制剂,它在哪里?”茧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