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15)
茧绥也是后来才知道,少年每月都要去的训练场地,实际是一处荒岛。
由于岑広澜没有娶妻生子,家族为了选出更适合坐上家主位置的人,纷纷把各自的孩子送往“炼狱”。这其中也包岑広澜的众多养子。
岑広澜作为家族最正统的血脉,仍然掌握着绝大部分话语权,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把自家孩子安置在他身边。
生存、排名,那是岑家的小孩从懂事起就要自动学会的事情。
大家族注重血统和实力,岑骁渊作为外系,需要比旁人努力百倍才能得到平等待遇。
从小接受高压训练,一直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相比之下,茧绥被水果刀划出一道口都要心疼自己,赶紧找纱布包好,害怕破伤风挂掉。
也不怪岑骁渊称呼他为“废物点心”,和岑骁渊相比,他的伤口、他的经历确实都不算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痛。
人和人之间的痛苦是没办法放在一起相比较的。
那不公平。
茧绥很久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你一直捂着肚子,是肚子疼?”
岑骁渊的话语响在耳边,茧绥的呼吸间又是那股苦话梅的味道,明明贴着阻隔贴,距离太近还是会闻到。
在对方的手摸上自己肚子之前,茧绥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他一手环住岑骁渊的脖子,揭开阻隔贴的一角。臀部滞后,隔开空间的同时,脑袋凑上前,牙齿啃到Alpha的腺体!
他咬上岑骁渊的后颈。
没有信息素的Beta,能做的只是泄愤式的啃咬。
凭什么只能自己被咬?
他也要咬回来!
第13章 小土狗
岑骁渊完全没有防备,或者说想不到茧绥会忽然上嘴咬他。
现在胆子倒是大的很。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茧绥啃咬得毫无章法,犬牙也像磨不尖利似的,不停在他的腺体上划动。疼痛只是零星一点。
与Beta不同,AO的腺体发育完全,“标记”能产生快感,隐隐的酥麻和刺痛更能令Alpha振奋。
茧绥小狗似的一顿乱咬,柔软的舌尖一并蹭上去,带着湿热的触碰,对岑骁渊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反而让他本来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好了。”手掌扣在茧绥的后脑大力揉了揉,“我说好了,别啃……嘶,你是狗吗?”
这一下茧绥用了全力,身体都在发颤,齿间尝到血腥味,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是岑骁渊的反应过于平淡,还想再来一下,不等上嘴,岑骁渊拎着他的后领,将人从身上撕下来。
这回真成拎狗崽了。
Alpha面带薄红,瞳孔隐隐发光,有兴奋的迹象,拇指抵住那颗沾了他血和信息素的犬牙上,把人揉皱了,“有完没完?”
没完。
是你先误会我的,是你先退的房,我好心怕你回不去才折返。
是你凶巴巴把我摔在地上……
茧绥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念到第二个“是你”,怒火忽然平息下去。
不对,这些是借口。
是他怕岑骁渊回学校以后更凶狠地收拾他才回来的。
他本来就有事瞒着岑骁渊,做贼心虚买了一块糖饼讨好他。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本就预想到的结果。
可他却生气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发现Alpha有退让的迹象吗?
这太坏太糟了。
他们回不去以前,他也再也不想回到那时候,他与岑骁渊之间,他不该也没资格和对方置气。
茧绥整个人怔怔的,看在岑骁渊眼里就是被吓傻了,今天的一系列乌龙,他不否认自己反应大了些。
因此,茧绥将他的腺体咬破,他没生气,重新将阻隔贴贴了回去,咬痕隐隐发痛,他眸子里闪烁的光迟迟降不下去。
茧绥才缓过神,从台面上跳下去,小腿都在发抖。
他咬了Alpha。
他咬了岑骁渊……
口腔里弥漫着那股甜苦的气息,血腥味顺着喉咙坠到胃里,两种混沌,要呕不呕,好像在时刻提醒他,做了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
“是你咬了我,现在还自己委屈上了?”见茧绥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样,岑骁渊不悦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回去了。”
茧绥有些恍惚,没有相应的惩罚、没有要他解释,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岑骁渊这回终于:“还是你想在厕所里用餐,用不用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随即,茧绥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我裤子湿了。”
在欣赏了他被台面的水浸湿大片的屁股后,茧绥回房间换衣服,岑骁渊没有跟。
一到房间,茧绥慌忙把卫衣里的抑制剂掏出,塞入装着外套的背包里。岑骁渊已经翻过一次,应该不会要求看第二次。
就在茧绥忙碌之际,酒店的房门被敲响了。
岑骁渊显然不是会敲门的那类人,茧绥还算放心地走过去询问什么情况,得到回答,是酒店的服务人员来送换洗衣物。
茧绥脑袋上冒问号,还以为是岑骁渊的,打开门让人进了,却发现是给自己准备的。
只当是高级酒店的高级服务。茧绥迟疑着把衣服换上了,是一款很舒适的休闲服,裤子宽松、衣衫宽松,走路都带风,亚麻灰搭配米白色,微翘的头发、略有深邃的五官,像个跨区域小男孩。
茧绥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颈后的标签,纠结于要怎么塞才不会被看出来。
这回门直接自己打开了,显然岑骁渊在餐厅等得不耐烦,直接回来了。
他身上有一股潮湿的气息,沁凉的,像刚冲过澡。
茧绥迅速转过身,岑骁渊从头到脚打量他,“怎么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这么土。”
茧绥只当自己没耳朵,不去理会对方的嘲讽。
岑骁渊走过来,拎着他衣服后的标签,“你打算直接这样出去?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小土狗。
被拎后颈的小土狗。
标签最终被岑骁渊剪了。
茧绥坐在地板上低着头,岑骁渊一手拿着剪子,食中二指划过自己制造的咬痕上,感受手下皮肤的颤栗。
那么深的一道齿印,烙在Beta的后颈。
相较之下,茧绥的“标记”太小儿科了,只在Alpha的腺体上留下浅浅一道。阻隔贴揭开,一道血痕,过不了几天就会愈合。
说到底,是岑骁渊这具身体太过强悍,异于常人。
随后,又有人敲门,是带两人一块上楼的经理,他吩咐下面的人把一口未动的吃食送到了房间。
同样的,岑骁渊抬眸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低头撤退下去。
比起好看的衣服,茧绥更喜欢好吃的饭,目光很快被桌面上精致的餐食吸引,同时为岑骁渊的视线离开自己后颈,松一口气。
岑骁渊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大方道:“去吧。”
茧绥没有立刻走开,反而忸怩起来,邀请岑骁渊一起吃。
岑骁渊坐到沙发上,他则盘腿随意坐在地毯上,赤着脚,脚底板和脚趾豆一并露出来,看着红润健康。
岑骁渊看不惯,让他坐过去。
“茶几矮,弯腰吃压胃……”茧绥越说越小声,因为岑骁渊直接从沙发上起来坐到他旁边。
应该是真的受伤了,低身坐下时压迫伤口,岑骁渊的脸色很差,但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吃很多,随意捻了两块寿司吃。
见岑骁渊吃了,茧绥才放心大胆地开吃。
这一顿肯定不需要他付钱了,敞开肚皮可劲造!
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还算和谐,作为请吃饭的报答,回程的车票是茧绥付钱买的。
做了一晚上的梦,外加一整个上午没得安生,茧绥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在车厢里睡着了。
这回没做梦,睡得香甜。
他是被说话声吵醒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隐约看到站在面前人脖子上的颈环,上面还挂着一个心形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