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邪]思无邪(3)
吴邪回头,稍远点的墓道上下左右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蹩,愣了,进来时怎么没碰见这玩意。
“愣什么,跑!”吴邪被前面的男人一带,踉踉跄跄地跟上张启山的步伐。
“啊!”殿后的张日山痛呼一声,之后大喊:“佛爷,你们快走。”
张启山的步伐一顿,抽出贴身放的刺刀似是要折回去,他一松手,吴邪就被沉重的背包往后拉,拉得摔坐到地上。吴邪知道自己的负重极限,背包里的东西虽繁杂,但哪怕是加上古剑并上古籍后,也是在他的沉重范围内的,可他这走了没多久,再跑了没几步就腿肚子打颤站不住了。
吴邪看着铺天盖地压过来的尸蹩,这样子下去,谁都别想出去。虽说吴邪也知道自己的麒麟血是时灵时不灵,但现下,他一是跑不动,再又是尸蹩太多了。
“都让开。”吴邪喊,猛地提起点力气站起,拿起黑金匕首划开自己的左手掌,鲜红的血液甩飞淋下去,尸蹩瑟缩,显得不敢上前,张启山以及张家的亲兵都极其震惊的看向吴邪。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后面的尸蹩还在往前涌,吴邪心头一横,拿着匕首在自己戴着二响环的左手腕上一拉,鲜血喷涌,撒了一地,尸蹩都停在了那一档口。
张启山快速挥舞着刺刀,将几乎被尸蹩埋了的张日山拖回来,甩给一边亲兵,大喊:“抬他走,我殿后。”两个亲兵抬着张日山越过张启山和吴邪,在旁的亲兵也飞快地跟上。
吴邪大脑昏昏沉沉的,这是失血过多,脑袋钝痛,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还跑得动吗?”吴邪茫然地转头,张张嘴,你说什么?
张启山得不到反应,也不管吴邪该有什么反应了,一手掐住他的手腕帮他止血,另一手钩住他的胳肢窝,连拖带拉,将吴邪往前带。一路上细细碎碎落下地的血,正好给他们和尸蹩群提供了一个安全距离。
“把洞口封上。”张启山将吴邪拖出来盗洞后大喊。终于,上到地面,重见天日。在地上接应的人手立刻封上了盗洞。下斗的诸人,都喘着粗气,感叹劫后余生。
“佛爷,副官不好了。”一个将张日山抬出来的亲兵手忙脚乱地高喊。
张启山快走过去,解了张日山衬衫最上的风度扣,看着他青白的脸色,酱紫的唇色,这是中了尸蹩王的毒,毒可解,得用麒麟血。
张启山看向吴邪,吴邪腕子上已经凝住了血,他正满头冷汗的用清水清理着伤口。张启山沉默的走过去,将吴邪拉起就往张日山那里拖,吴邪有气无力的反抗,张启山绷着脸,全程的脸色都黑得可怕。
吴邪的手腕被架到张日山嘴边,张启山将伤口一扯,手腕上的深刻刀痕中又涌出血红色。“这是我兄弟,最重要的。”张启山闷声说,费劲的解释。
“放手,松开,我叫你松开我,解尸蹩毒用不了那么多的血。”声音跟猫儿叫一样,吴邪还用自由的那只手胡乱敲打着张启山。无论何时吴邪都是那个怕伤怕痛的小少爷,只是这里没有闷油瓶,没有王胖子,连黑眼镜都没有。“放开,放……”吴邪眼前一阵发黑,直到天旋地转。
马车内,左右贴着马车壁的,是堆着的大量的古籍竹简,正中间埋了个盖着大衣的漂亮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唇干巴巴的,颜色也极浅,几乎与苍白的脸色相当。
张日山坐在最前的横板上赶着车,张启山半个身子在车外,半个身子探进车内,小心的用湿帕子擦拭少年的脸颊,将少年伤着的手腕,手掌拉过些,仔细瞧看着。张启山的手突然一顿,将吴邪左手上的二响环褪下,用湿布将镯子内外再一次仔细的擦了一遍后,为吴邪戴上,再将他的手塞回大衣下面,从车厢内掀了门帘出来,与张日山并排坐在横板上。
“佛爷,这……我们就把他带回长沙。”张日山压低声响说,就在车内人昏迷的一日间,张日山就看出了不同。“他应该是本家的人,他的血是绝对的麒麟血,。”
“是本家的,但又不像,本家人向来注重身手,看他那样子,身上没有二两肉的,是花拳绣腿都不会的样子,你看他像本家人啊。”
“可是,佛爷,您该注意到他在耳室里对待机关的游刃有余了吧,我们都没注意到的墓壁水纹,就他观察到了,再说他在斗里头冷静安定,也不像是初次下斗的。”
张启山寻思一会说:“也确实是,在主墓室前也是他看破了门上的防盗和机关,他对古文也有研究,麒麟血也做不了假,可本家绝不会放走带有麒麟血的人。”
“佛爷,等他醒来了您盘问就是,实在不行投进营里审一审。”
这时昏睡的少年道出几声呓语,车帘外的二张收声安静,听到:“闷油瓶,闷……张,张起灵,青铜……门,你混蛋……”
关于青铜门,张启山仅知道那是张本家百年守护的秘辛。而张起灵,是张家历代家主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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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2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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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4
吴邪在做梦,梦见一片火海的密林,飞沙扬砾地荒漠,冰冷无尽的雪地……一会儿灼热难忍,一会又是冰冷彻骨,他不得不拖着疲惫的步伐踉跄着逃离,逃跑。远处,一扇门,开着的,门的正中是张起灵。
吴邪伸手,一边大喊,张起灵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却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走进门里,门里黑的没有生气,是野兽黑洞一样的喉咙。
吴邪的手还未触到门里的黑暗,门猛地合上,甚至将他拍飞出去,吴邪醒了。“张起灵!”吴邪坐起,满头冷汗,喘着粗气。
这是怎么了,吴邪不是第一次梦到闷油瓶,有时吴邪梦到的是他们初遇的鲁王宫,有时是张家古楼……但青铜门是第一次,那么清晰厚重,又让人绝望的青铜门。
恍惚中的吴邪慢慢清醒,怎么说还只有一年了,去接小哥,再教训他一顿就是。
“你醒了。”张日山掀起帘子,看着吴邪说。
“什么?”吴邪注意到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马车,能看见的地面也是土路,开什么玩笑。而探进车里的那个人穿着赭色粗布的马褂子。土夫子间确实有混得艰难的,但这也夸张了些吧。
“佛爷,那小少爷完全醒了。”
张启山快跑几步,跳上车前得横板,单手捧着一只海碗,是一碗面糊糊,男人也是一身粗布的马褂,还带有风尘仆仆的疲惫感。“你睡了快三天了,先吃一点。”张启山将海碗捧到吴邪面前,似乎是感觉到吴邪的怀疑,自己先吞了一口。
吴邪胃部空虚,强烈的绞痛感袭上他的大脑,他饿了,很饿。他动了动自己还灵活的右手,接过男人手里的海碗,先皱起鼻子嗅了嗅,再捧起些海碗,试探的尝了些,面糊糊的口感极粗糙,吴邪看着暗色的面糊,这是糠。吴邪吃不下去,再饿也吃不下去,平时精米细面吃惯的人,根本吃不下连吞咽都会刮得喉咙疼的粗糙米糠,而且糠在吴邪的印象中是饲料。
张启山看着吞咽困难的少年也实在是没办法,除了这些米糠,他们还只有些粗制的饼子,是用连壳和麸皮都没去的小麦磨碎些草制的,他私下藏的那点肉干也在斗里就全送给了吴邪。
吴邪把手里的碗慢慢的递回去,说:“我自己有干粮,你把我的背包还给我。”吴邪在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只能相信自己,他首先需要自己的装备还有食物。
男人接过海碗几大口,呼啦呼啦喝完,倒也干脆,出去后没多久,拎着吴邪的包进入车厢,说:“你这小身板,这三十斤的东西背着能坚持那么久也不容易。”
吴邪瞪了眼那男人,问:“你们上地后有碰到我的人吗?”虽然吴邪对此并没有存有太大的希望,他总有一种违和感。
“虽说开春了,但还冷的厉害,这三天里,连只兔子都没看到过,要能遇到其他的活物我一定猎来给你补补,最好有只狍子。那天你救的是我的副官,他我的表弟,从小就跟着我,对我很重要。”
吴邪斜了男人一眼,也不回答,自顾自打开背包,最上是古籍和竹简子,他看着一车厢的古籍,也不做作,直接将他偷拿的部分放到“大部队”的最上面。背包里空间被吴邪划分的齐整,看样子不像被人动过的,至少吴邪的手往背包下伸到底,摸到该有的冰冷硬物,要对方翻了他的包,这些东西不会给他留着。吴邪贴身藏了一把□□的G25□□,全枪长不到18厘米,除了枪内的15发0.380英寸ACP□□弹,背包最底层还有他另外带的两个弹夹和30发子弹,除此以外,还有两斤左右带有完整□□的C-4 explosive,之上是药品,绳索扣链,还有水和干粮。
吴邪掏出压缩饼干,用门牙磕着,一点一点的往下蹭,小嘴飞快地张张合合,也不着急吞咽,全部含在嘴里,两腮鼓着,要到嘴里快塞不下了,才混着水全部吞下去。露出一个满意的小酒窝,同样的动作周而复始,可爱的张启山眼神游弋,最后只能盯着马车顶棚,暗想,幸亏自己的脸黑,不然脸这么烫肯定发红。
吴邪知道就是再饿也不能暴食,再说他的干粮实在不多,他感觉胃内回暖,就停了进食,张启山看他也停了动作,正襟的挺起腰板坐直,说:“我们来谈一谈。”
“可以。”吴邪将背包重新归置好塞在自己的身后。
“在斗里相遇,也懂点内行吧?”不管对方是不是土夫子,张启山都是要确认一下的,即使吴邪看上去实在是软和。
“在斗里没摸出个粽子算我们运气好。”吴邪回答,一词“粽子”,也透露出了自己是同行。
“你是本家的吧?”
“什么?”吴邪并不清楚男人想知道什么。
张启山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疑惑不想作假的,说:“我叫张启山,五年前,我爹看着情势不对头,让我带着一部分张外家的族人从东北南迁,最后迁到了长沙落脚。”
“你说你叫张启山?”吴邪不止一次听到他爷爷用着既爱又恨的语气说起长沙的老九门和老九门之首——他的大爷爷,张启山。
“对,我是张启山,我祖父是张瑞桐,前一代的张起灵,你还知道青铜门,还有麒麟血,你是本家的吧。”
吴邪没准备透露自己的麒麟血是哪来的,他说:“我出生在杭州。”算是间接否认了与东北张家的关系。可是老九门从聚集至繁荣再到衰落的那个年代,离吴邪不是一般的遥远。吴邪知道他的大爷爷,早年从军,而他接触的那些人确实有些军人的做派,还有那个自称张启山的男人被别人称为佛爷,九门中有佛爷称号的,只有张启山和吴邪,若只是为了诓骗他演出这么一场大戏又是为了什么?
“你叫什么?”
“关根。”吴邪直接报出了自己惯用的假名。
“你休息吧。”张启山用大衣将吴邪盖在下面,撤出马车厢前,说:“不要贪凉,不到三月,天还阴寒。”
副官张日山一直侯在外面,看到张启山出来,赶忙上前,问:“佛爷,如何?”
张启山似乎对吴邪是张家的人深信不疑,睡梦中的呓语都带着张家,不是张家的人有鬼。听到张日山的提问后张启山摇摇头,说:“他很防备我,也间接否认自己是张家人,说自己是杭州人,告诉我个假名字。”一个对他防备的人,怎么会干脆又直接的告诉他真名。
“那佛爷,我们该怎么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