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我,标记我(165)
“你可以抱他一阵,”蜂王强调,“就一阵。”
凌熠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接过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看上去是那么纯净无害,跟每一个懵懂的新生儿别无二致。
凌熠睫毛一颤,一滴泪珠落在婴儿脸颊。
他抬起头,身旁的奥瑟也在强行克制着,目光牢牢钉在凌熠怀里的新生儿身上,生怕少看一眼。
“奥瑟,”他轻轻开口,“我想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凌启,代表着蜂族经历的苦难在他降生时结束,蜂族的未来从他这里重启。”
奥瑟几乎要将这张脸印刻在视网膜上,半晌重重点了点头。
“好,就听你的。”
凌熠贴上凌启细嫩的脸颊,留恋地磨蹭着,仿佛能感知到婴儿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
“凌启,凌启,不要伤害妹妹好不好?”
奥瑟眼眶也泛了红。
凌熠的视线在人群中找到席勒,欲言又止。
“我明白,”席勒平静地承诺,“我会留下来,照顾这个孩子,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凌熠眼中充满感激,蜂王朝他伸出手:“把幼王交给我吧,拖得越久只怕越舍不得放手。”
凌熠依依不舍地将骨肉交给蜂王,心如刀绞。
中间巢室的ALPHA男孩开始孵化,第二个孩子比幼王更有活力,刚出壳就活动着四肢,用力哭了好几声,像是在极力冲缓父母的离别之情。
他的哭声是一种召唤,最后一个巢室也终于有了动静,在场所有人屏气凝息,静候另一个幼王的孵化。
唯一的女孩破茧出壳,只虚弱地呻吟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兰泽干脆利落地剪了脐带,奥瑟一秒也不耽搁,用襁褓裹起婴儿大步流星向外走,凌熠抱着次子快步跟上,侍卫们紧密护在左右,唐德在最前面带路,背后蜂王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走出神殿,已经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呐喊声,唐德一边嚷着“快快快”,一边领着大部队往军舰入口处赶,天边尘土飞扬,数以百计的黑影在飞沙中快速靠近。
“上船!上船!关门!”唐德声嘶力竭地吼着,凌熠在登船最后一刻没忍住回了头,蜂王抱着他的孩子站在神殿门口,席勒和泰莎一左一右,目光一致地注视着这个方向。
离别的感觉来得是如此具象,用钝刀一点点切割下身体一部分带来的疼痛也不过如此。凌熠将心一横,一脚迈入舱门,身后侍卫们快速涌入,不给他任何反悔的余地。
所有人都上了船,舱门在最后一刻缓缓关闭,迟来一步的蜂族人不甘放弃,执着地砸着军舰的金属外壳。
唐德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未愈伤口迟来的疼痛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喊了声“起飞”,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军舰原地缓缓升起,失去理智的蜂族人试图攀上军舰,又一个接着一个被甩下,在地面徒劳地咆哮。
“比想象中容易多了,”他呲牙咧嘴地捂着伤处,“三个小殿下都平安无事,奥瑟殿下也可以回去跟萨利大公他们炫耀了。”
他极力活跃气氛,舱内还是充满阴霾,凌熠心情沉重,奥瑟也一言不发。
唐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刚想吩咐驾驶员启程回国,眼前骤然一道黑影从角落里窜出。
“小心!”第一个喊出声的不是唐德是凌熠,那黑影直奔奥瑟怀中的婴儿而去,空气中寒光一闪。
滴、滴、滴——
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
凌熠被钉在半路,奥瑟徒手抓紧古吉刺过来的蜂刺,刺眼的鲜血从他拳心流下,多年前的噩梦在凌熠视网膜上复刻,一瞬间坠他入万丈冰窟。
咣当——!
金属蜂刺掉到金属地面,发出刺耳的动静,奥瑟反手一挥,古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脸上火辣辣得疼,但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茫然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唐德憋住的一口气这才倒吸入肺:“你、你这家伙,怎么上来的?!”
古吉语无伦次:“我,我想偷偷藏起来,跟你们去帝国……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奥瑟单手抱着女孩,她安然无恙地睡着,全然不知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凌熠脸色苍白如纸,尝试了几次才找回声音:“……兰…兰、兰……兰泽……”
兰泽在他发出第一个单音节前,就已经上前检查奥瑟的伤口。
“只伤到了表皮,不致命。我存有凌熠的血清,打一针就可以解毒。”
堵在凌熠喉间的那一口气,终于冲破重重阻碍,费力地从胸腔挤压而出,化作颤抖的长叹,他过度的反应让奥瑟都感到不解。
“皮肉伤而已,看你吓得。”
兰泽一边娴熟地为他注射血清,一边解释:“他的紧张不无道理,蜂毒本来就是百分百致死的毒素。您之所以逃过一劫,我猜,一是伤到您的是小孩,蜂刺毒性有限;二是您曾经中过微量蜂毒,血液产生了抗体。
唐德惊魂未定:“对不起殿下,都怪我防备不严,让这个小孩混了进来,现在怎么处置他?”
奥瑟整条右臂失去知觉,冷冷扫了古吉一眼:“留他在船上,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失控,把他丢出去。”
古吉满脸歉意地哀求:“我不是故意的,您能原谅我吗?”
“不能。”奥瑟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原谅任何企图伤害我至亲的人,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凌熠似乎有话想说,奥瑟却不给他机会。
“你不用替他求情,看在他是孩子的份上,饶他一命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凌熠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面容,又苍白了几分。
在蜂族人不解的注视中,原本已经升到半空的军舰,又下降了一半,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高度,扔下一个半大的孩子。
古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爬起来,用力抹了把眼角的泪,一脸委屈地目送军舰再次腾空。
地面的人越来越小,渐渐变成蚂蚁,危机终于解除。
兰泽给奥瑟注射完血清,注意力就转移到他怀里的婴儿身上。
“这个孩子脸色不对,让我检查一下。”
奥瑟一听立刻紧张起来,把孩子交给兰泽。兰泽将婴儿抱到光线充足的台面,习惯性呼唤火羽:“把我药箱里的听诊器拿过来。”
毫无反应。
兰泽疑惑地扭头:“火羽?”
砰!!
被击飞的兰泽重重撞上军舰控制台,撞到控制杆,整个军舰都跟着晃了晃。
火羽化掌为刀,刺向手无寸铁的婴儿。
唐德不顾一切扑上去,用后背挡下这致命一击,火羽拔出沾满鲜血的手,下一秒唐德也飞了出去,飞到十米开外的墙面,再慢慢滑下,在墙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火羽!你疯了!”
凌熠试图阻止,谁料平素以凌熠命令为最高准则的火羽,竟对凌熠也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
凌熠护着孩子,不敢跟他交手,在躲闪中失去平衡,好在奥瑟眼疾手快,接住了父子二人。
侍卫们见状纷纷掏枪,被奥瑟呵止:“不许开枪!当心伤到孩子!”
凌熠怀中的男孩被颠醒,放声啼哭,而躺在那边的女孩则一动不动,让人更感忧心。
“火羽!我命令你住手!”
火羽充耳不闻,只要一有机会就试图对女婴痛下杀手,侍卫们轮流冲上前阻止他,火羽一打十竟不落下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怪我,”兰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鲜血自嘴角流下,“火羽能活下来,靠的是你的腺体。”
“什么!?”凌熠瞪大眼睛。
“他是首相派来刺杀你的杀手,被奥瑟殿下重创了腺体,我把你换下来的腺体移植给了他,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是蜂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