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应有尽有(66)
刘省一怔,随即苦笑道:“这孩子从小胆就小。”
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信。”顾千陈述。
“但你又找了这么多人来做法。”
刘省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他目光快速掠过刘才房间,又回过头问:“才才他,跟您说了什么吗?”
“你儿子说,让我去他钓鱼的地方。”顾千讲得云淡风轻。
“他……才才说的。”刘省错愕一瞬。
他确实听见顾千走进了儿子房间,只是没听清聊了什么,但之后儿子确实没再吵闹和砸东西。
看来,这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那个地方……”刘省犹豫着说,似乎在权衡什么。
“看不看都可以。”顾千先一步开口。
“定金不退,再见。”
“等等!”刘省眉头紧锁地叫住人,他抬头望了望儿子房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看了,您能解决才才的痛苦吗?”
顾千慢慢地转回身看着刘省,就这么站着,等一个心知肚明的答案。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带您去。”刘省终于疲惫地说。
“你稍等,我去安排司机。”
他转身时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阴霾之下,担心几乎要变为实质。
车开了两个小时,七拐八绕地进了山。
道旁老树遮天蔽日,随着山道深入,一路薄雾渐起,天光昏暗。
一片静湖卧在群山环抱之间,湖水泛着油光,连水草都是暗沉沉的,像极了无数只招臂邀请来死一死的断手。
山势如臂,环绕湖水,棺材之相。
水向西流,三山聚阴,正冲无生门。
风水绝地,极阴之地。
要不说钓鱼佬无处不入呢。
“刘老板。”顾千忽而问。
“你和儿子感情很好吧。”
刘省不明所以,但重重点头。
“我们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顾千淡淡地重复一遍这四个字。
“你儿子身上缠着东西是真的,但他没中邪。”顾千停了停。
“这一点你很清楚。”
刘省干笑着说:“小先生,我没明白您在说什么。”
顾千也不意外他会这么回答,回头看了眼湖水,叹道。
“我就说,这种鬼缠身的事麻烦,一句真话听不着。”
刘省正要解释,却听顾千继续说:“刘老板,看在你送钱上门给我的份上,我也好心劝你一句,违法的事可不能沾。”
刘省依旧是那一问三不知的态度,顾千不再勉强,
“钓鱼嘛,爱选人迹罕至,地形偏僻,有很多鱼虫生物的地方,你知道还有什么人喜欢选这种地方吗?”
刘省笑容一僵。
“我不知道。”
“是吗?”顾千哼笑一声,为他答疑解惑。
“杀人抛尸也爱选这种地方。”
刘省艰难地笑着说:“小先生真幽默。”
顾千又问:“你知道钓鱼,有三种奖吗?三等奖,衣服碎片。”
刘省缓缓握起拳头,脸上那层温和的面具几乎快要挂不住。
“二等奖,人人币。”
顾千转身盯着刘省,一字一停。
“特等奖,是你儿子钓上来,又被你藏起来的。”
他一双眼里已经没有方才的随意,被审视取而代之。
“刘才钓到了什么?或者我该问,你把什么藏起来了?”
顾千拖长音调问:“人民,还是人民碎片?”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之后,会有些许地狱笑话,先放下木鱼。(敲)
鞠躬~
第29章 大哥!!
◎大哥!!是你???◎
“刘老板,我说过吧,定金不退。”
夕阳早已沉湖,阴雾弥散深山之中,霭色灰蒙,偶尔听得见寒鸦鸣夜。
以此寒山作为背景,刘省的面色无比阴沉。
顾千从来都不是个害怕撕破脸的人。
打眼瞧见刘省,观其面相是个不好相与之辈,瞧其周身又有淡淡血气环绕。
本想着现马物流手握本地冷链运输,日常经营与活鲜常有联系,这层血气也能勉强说得通。
可这片湖底也有相同的血气,那事实就很明显了。
先是刘才疲累惊惧的闭口不言,后是刘省三缄其口遮掩事实。
说什么儿子中邪了,分明就是刘省自己心里有鬼。
刘才钓到了尸体,结果亲爹压制真相未做处理,干着不惧鬼神的事,又要找人来禁魂散魄,极端驱鬼。
顾千真的很讨厌被骗。
他难以理解刘省凭什么敢敷衍自己,这人有这种想法,那说明在刘省小看了顾千。
顾千为此稍有愠怒。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是我会让你落网伏诛。”
“小先生。”哪怕如此形势,刘省还能微笑以对,真不愧是独自打造出一个运输商业帝国的男人。
“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不在乎你的苦衷。”顾千拿出手机,发现这里没有信号,无语地“啧”了声。
刘省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所以也想过瞒不了你,才才确实钓到了尸体。”
“但才才马上就要高考,我不想让他卷入命案。我的企业也在扩展时期,要是我也卷入命案,负面新闻会给集团带来难以挽救的后果。”
刘省试图晓之以理。
“小先生,几千号员工指望着这份工作养家,商场上的对手会借机打击我的。”
顾千揣起手机,就那么毫无表情地盯着这个商人。
商人惯会审时度势,但一时分不清这年轻人是什么意思,于是继续自己的演讲。
“而且,那是一个行李箱装着的碎尸,当然,现在的技术可以找到家属,可是小先生,家属知道了也不会好过的,我们为什么要让两个家庭都难过呢?”
顾千仍然没开口。
刘省踩着湿泥烂叶往前走了几步。
“我可以去找私人鉴定部门,找到那个身体的主人,私下补偿他的家属,这样,难道不是对我们两个家庭都好吗?”
顾千垂眼听完这几句话,觉得自己耳朵被喂了屎,只感慨人性果然是种不可期待之物。
“如果我没记错,几个小时之前,刘老板你告诉我,是想打散那只鬼。”
“小先生,咱们各取所需。”刘省还在用那副圆滑态度。
“这就是一桩交易,世界上每天死多少人,您管不过来的,办好您的事,您有本事,应该也有脑子,只要您打散那个鬼,咱们一切好商量。”
“打散。”顾千眯着眼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鬼的执念,乃毕生精力所化,若非道法精纯者难以强行攻破,除非那只鬼当真罪恶泼天。
可据顾千了解,那缕阴气并无害人之意,强行打散,有违天理。想来,这也是刘省请了一堆人都没能做到的原因。
刘省这个人,驱邪的目的一开始就过份执着。
且不说那只鬼如今被这刘省请来的法师折磨得只剩一缕气,要真是论起理来,这还算刘家父子惊扰了那孤魂野鬼,怎么算那只鬼才是受害者。
可这刘省非要杀之而后快。
他这么不知死活地逼迫,可顾千绝非逆来顺受之辈。
但凡刘省能有季留云一分悟性,他都该知道这么压迫,得出事。
这傻逼还不如傻狗,顾千想。
“我再说一遍,定金不退,再见。”
顾千丢下这句话招呼季留云要走。
他全程都没把刘省放在眼里,这样无疑会惹恼一个习惯钱权压人的土皇帝。
“顾千,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然呢?”顾千头也不回。
“杀了我?”
季留云呲着牙瞪了一眼刘省。
“你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