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25)
从舰队到边防局这么多年,梁施自认为还是比较熟悉岑寻枝的行为模式的。
这位少将外表看起来冷淡理性不通人情,其实是个有点儿随心所欲的性子——尤其是在生理心理双重受伤之后。
一般人会把这种状态称之为,摆烂。
边防局的工作,能做就做,做不好拉倒,反正这位子他待着也没意思。
但能让高层不痛快的活儿,他一接一个准。
窝藏垂耳兔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几乎可以调动岑少将血液里堪称危险的兴奋因子了。
更何况,按照机器人管家的说法,少将和那个小孩儿之间好像有些颇为神秘的联系。
综上所述,梁施推测,小东西大概率不会再交予自己带出赛瑟纳林联邦了。
多半,少将决定自己饲养。
那么就更得把这事儿报告上去。
至于那位玉树临风又斯文败类的议长先生,和少将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就不是自己可以参破的部分了。
岑寻枝还在β-44A区复核,梁施风风火火赶过去,脚步近乎踉跄。
一方面,他简直无法想象少将待会儿得知此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另一方面,距离他看见视频已经又过去了快一个标准时,这期间被带进店铺里的小幼崽会发生什么?
——垂耳兔的秘密身份,会被认出来吗?
光是想一想,都叫梁施不寒而栗。
然而事情发展得比他想象中更迅速。
等他刷授权码进入β-44A区时,岑寻枝刚巧接起通讯。
岑寻枝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让他进来,随即因为通话内容逐渐眉头紧锁,脸色很沉。
梁施心里一紧,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想想也是,家里丢个孩子这么严重的事儿,KFC肯定会立刻报告。
说起来,这位万能的、从不出错的机器人管家,怎么会搞出这么大一个纰漏来?
梁施轻手轻脚靠近,闸门在他身后闭合。
隔音区域陷入寂静,唯有腕机另一头的大嗓门儿响得不得了,连几步之遥的梁施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少爷,我真的没想到……”
KFC的声音急得都要上火了。
岑寻枝打断他:“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一个解决办法。监控查了吗?”
“查了查了,我走之前让崽崽看着巨蒲公英,哪里想到一阵风把他吹走了!天哪,崽崽也太轻了……”
“接下来呢?”
“还好崽崽的帽子很牢固,有个藏在里面的扣子,就算飞上天也没有吹下来。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被发现啊……!”
岑寻枝揉了揉额角,疲倦地闭上眼。
千防万防,谁能算到一棵草能偷走小孩子。
离谱。
梁施张了张嘴,又闭上。
看来无论是岑寻枝还是KFC,都还没有看到那个最惨痛——也就是边议长见到、并且带走了小的消息。
但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吧?
遇见走失儿童的第一处理方法就是报告联邦警署,由于联邦公民的腕机里会植入身份信息,可以立刻核验;
像小於这样还没有腕机的低龄幼童,也有专门的面容比对,一个标准时内就能精准定位到家人和家庭。
当然,总会有没有公民身份的外来游客走失,这时候则会进一步移交移民署,寻求星联帮助,扩大搜寻范围。
必要时刻来临,所有的风速、习惯、隐私都不复存在,尤其是未成年,将会进行全面检查,以便确认种族。
也就是说,小於的垂耳兔身份瞒不了多久了。
小家伙是由他们检查出来的,尚有一线生机。
要是直接暴露在联邦高层那儿……
而且,作为联邦第一道防线的边防局,也会因工作不利受到牵连。
到时候再咬出岑局窝藏走S违禁品……
梁施是个凡事很容易往坏处想的性格。
就在这时,KFC原本愧疚的念念叨叨忽然语气一转:“稍等,少爷,有人按门铃——咦?”
他们是语音通话的,岑寻枝看不见那边发生了什么。
几秒种后偶,KFC的声音蓦地拔高,激动万分:“崽崽!你回来了!上帝保佑佛祖保佑真主保佑!!”
岑寻枝和梁施面面相觑:“……?”
怎么个事?
走丢的小朋友,这是自己找回来了?
梁施轻声问:“少将,要不要提前回去看看?”
岑寻枝看了眼腕机:“再等等吧,一会儿就下班了。”
通讯还没断,那边KFC又一惊一乍起来:“咦,小伙子,是你送我们崽崽回来的吗?”
岑寻枝:“…………”
岑寻枝:“现在就走。”
*
弗拉夏·吉尼,男,十五岁,联邦公民,是这个年纪里最典型的臭屁小孩。
就是这个看似眼高于顶的中二少年,其实心中一直有位无可撼动的偶像。
那就是几年前在黄昏晓星对抗德尔塔象限异兽战役中大放光彩的联邦少将,岑寻枝。
黄昏晓星,顾名思义,是颗没有白昼黑夜、永恒黄昏的神秘星球。
它的天文特性注定它会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终年夕阳温柔笼罩大地,无论是本地居民还是外来游客,都会被这一幕安抚心绪。
战火燃烧到这颗美丽星球的时候,彼时还是大校的岑寻枝正带领舰队在附近星域巡逻。
战争一触即发,舰队临危受命保护星球。
德尔塔异兽过于强大,赛瑟纳林人根本不是对手,军队和平民死伤无数。
然而面对如此惨烈的战况,这位传奇的少将没有退缩半步,在舰队几乎覆灭时依然坚守战场,以一当百。
传闻中他于尸山血海中屹立不倒,拼尽最后一丝神智与铺天盖地的怪物对抗,双手拄剑,圣光萦绕,如同大地的守护神。
——最后一段的真实性不可考。
总之,这些故事在十来岁的弗拉夏听来,简直就是那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嘛!
他一直把岑寻枝当做自己努力的目标,日后也要成为这般厉害又帅气的人,卧室里甚至贴着岑寻枝那支舰队出征前合影的海报。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少将本人——就算是有会见联邦元首的机会都没这个珍贵!
当然,小少年并不会知晓自己一天之内把两个都见了个遍。
那个上半身像肯○基爷爷、下半身像机械章鱼的管家笑眯眯告诉他,这里是岑寻枝岑少将家时,弗拉夏的大脑嗡鸣一声,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低头看看自己刚捡回来的小男孩,忍不住提高嗓音:“你你你,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岑少将的儿子?!”
你也没问呀?
幼崽无辜地眨了眨眼。
以及,自己……算吗?
他是mama的儿子吗?
他应该,只是mama的小兔兔吧?
当小兔兔也很好,可以依偎在mama的身边。没什么不好。
崽崽对自己有很清晰的定位,并无奢求,只有愿望。
Cici爷爷见他回来,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还反反复复念叨“崽儿啊没有你我可咋办!”“少爷不能没有你啊”“下次千万别这么吓我们老人家心脏了”,伴以热泪盈眶。
小幼崽都不好意思了。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当成珍宝一样捧在怀里。
尤其是,Fufu哥哥还在旁边看着……
跟着弗拉夏一路“飙车”回来,小男孩头一回感受到了飞翔的快乐。
他问fufu哥哥,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骑车。
哥哥说,长大就行。
从前对“长大”没有任何概念的小幼崽,在那一刻突然有了目标。
弗拉夏还在消化自己意外进了偶像家这个事实,恨不能沐浴焚香之后重新进一遍门来。
这时,大门自动开了,静音轮椅缓缓滑动。
从客厅沙发的角度往那儿看是逆光,仅有一个精致而冰冷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