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112)

　　说完蒋建军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才正式翻开了书本，开始了讲课，但周围人大多数的眼光还是留在陈也身上。
　　陈也低下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手机屏幕上看见了自己有些茫然的脸。
　　陆巡会去一班，是他早就意识到的事情。
　　但他或许能去二班，会从疯蒋口中说出是他没有想过的。只是这不是一个值得欣慰的事情。
　　有些东西聊开了反而显得沉重。
　　他想靠近陆巡，在他说出那句喜欢之前就想明白了。只是想明白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成绩对于他来说需要付出的不仅仅只是努力。
　　陈也知道陆巡在看着他，但他还没想好这个一直被他们两个有意无意间，隐藏起来的问题。
　　窗户开着，陈也视线落在窗台上的一小块破碎的瓷砖上。
　　直到下课铃响起，蒋建军提着书走了出去，压抑了一整节课的学生长吁短叹的活动了起来。
　　教室变得乱糟糟。
　　陈也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头。
　　陆巡正看着他，见他转过头，伸出手，在桌底下轻轻捏了捏陈也放在腿上的手指。
　　“陈也。”陆巡声音有些低，“你在想什么。”
　　陈也感受着手指上的温热，陡然生出一脑子勇气。
　　这一整节课他其实没有想太多。毕竟他从生活里学到的通常不是选择，而只是接受结果。
　　只是，陆巡是不一样的。
　　他好像没办法只是接受。
　　没办法接受从岑惊嘴里说出的那个结果。
　　“我们可以聊聊。”陆巡尽量挑选着词语开口，“你的想法，你的决定，我可以——”
　　“何承宇。”陈也突然说。
　　“什么？”陆巡错愕。
　　“我在想他说的话。”陈也说。
　　“他说什么？”陆巡依旧错愕。
　　“他说他是0，1跟0的0。”陈也问的认真，“什么是1跟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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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陆巡听着陈也一本正经问出这话有些想笑。但陈也一脸严肃, 他要是笑了陈也估计要生气。
　　不过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给陈也解释。更何况，这个对于他们俩说起来也太远了一点。
　　“你知道吗？”陈也没注意到陆巡脸上带着犹豫的神情, 还在继续追问，“他为什么是0？代号吗？”
　　“这个我知道是知道, 但是……”陆巡捂嘴咳了咳, 试图拉回跑远的话题，“我们还没有到需要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 我以后再给你解释？”
　　“我们？”陈也拧了拧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巡顿了一会儿, 想了想, 最后还是抽了张草稿纸，拿出笔, 在上面分别写下了这两个数字。
　　“这是1, 这是0。”陆巡介绍。
　　“我知道啊。”陈也看着两个数字。
　　“你可以把它们看做一种象形符号。”陆巡又重新写出了两个符号, 这次换了位置, “比如这样。”
　　陈也盯着看了半响, 接着骂了一声：“靠。”
　　陆巡笑了。
　　陈也抬起头啧了一声：“那你是什么？”
　　陆巡看了眼陈也, 手上的笔移了位置，笔尖冲着其中一个数字。
　　陈也：“……”
　　“我也是。”陈也很确定的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
　　陆巡咳了咳：“以后再说。”
　　“行。”陈也偏过了头, 脸有点红。
　　陆巡画的可以说是简单明了, 他虽然一开始没把这两个数字跟两个男的联系在一起, 但他也不傻，猜也能大概猜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会做的那种事他倒是被程进东拉着看过, 不过不是太感兴趣, 那会儿他忙的脚不沾地, 没有心情想这个。
　　只是男人跟男人, 如果也要……
　　陈也把头埋进了书里。
　　1跟0组合排列，就像固定公式。
　　公式要是错了，那还能套题吗……
　　两个1在一起，那不就成2了。
　　这个问题陈也没能想太久，蒋建军让人喊陈也去他办公室。
　　陈也进教导处门之前，还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天应该没干什么事儿。别说旷课了，作业每天都按时交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蒋建军正写着教案，见陈也竖着门口，坐直挥了挥手，“过来。”
　　陈也抬脚——
　　蒋建军接着提醒，“下次记得敲门。”
　　陈也退回去在门页补敲了两下。
　　蒋建军看他这样子看的头疼，叹了口气，侧身在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卷子，递了过去，开口说，“这是一张数学卷子，你拿去做，明天给我。”
　　陈也接过卷子看了两眼，是他们学校老师自己出的卷子，难度还不小。
　　“干嘛？”陈也疑惑。
　　“要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蒋建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走走，记得明天给我。”
　　陈也耸了耸肩，拎着卷子，转身出了办公室。
　　刚出转角没几步，迎面碰上了一堆人，四五个，都搬着练习册，领头的是何承宇。
　　知道了何承宇说的1跟0是那个意思之后，这会儿陈也看见何承宇觉得怪怪的。
　　何承宇显然也有同感，张了张嘴，招呼都不知道该怎么打。
　　陈也点了点下巴，就当打招呼了，侧身就准备走。
　　“哎，陈也，等等。”何承宇喊住陈也，又偏头跟周围几个同学说了几句，几个同学搬着书先走了。
　　等人走远后。
　　陈也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何承宇，“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何承宇不好意思笑了笑，“就是那天我说的那话，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你道个歉，是我太莽撞了。”
　　“没事儿。”陈也不在意，顿了顿又突然开口问，“那个你说的0跟1是固定公式吗，1跟1能不能解？”
　　“啊。”何承宇愣住。
　　陈也问完自己也傻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当我没问吧。”陈也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朵。
　　“啊……”何承宇倒是好说话的点点了头，并且善解人意的试图转移话题，看向他手里拿着的卷子，“你这是什么卷子？”
　　“不知道，蒋建军给的。”陈也简单回答，抬手递给他。
　　何承宇翻了一下有些惊讶，“这是数学竞赛班的考试卷。”
　　“什么班？”陈也疑惑。
　　“我们学校有个传统数学竞赛小班，班里人数不多，就三十个。只会抽个晚自习上课。”何承宇解释，“这个卷子算是入班考试。”
　　“噢。”陈也明白了，随即有些茫然。
　　“拿到这张卷子还挺多人的，二班、三班都有人拿过，但也不一定都能进得来。别有压力。不过，”何承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是准备冲二班吗？”
　　陈也拧了拧眉，没做回答。
　　何承宇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继续解释，“如果你要冲二班，那我建议你好好做这张卷子。如果进了数学竞赛班，能更好的提高你的数学成绩。这样进二班的希望大一些。”
　　“知道了。”陈也点头。
　　何承宇走之后，陈也拿着卷子看了一会儿。
　　蒋建军不是一向看不上他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让他进这个竞赛班吗。
　　还是觉得他可以进这个竞赛班。
　　无论蒋建军是哪种，他都挺不可思议的。
　　至于二班……
　　陈也卷好卷子，抬手拿卷子敲了敲自己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