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19)
他几次三番意图挑战慕从云,只是慕从云极少露面,他又被禁止上无妄峰,因此一直未能找到机会。
直到五年前,恰逢五年一度的“玄陵试”开,他才终于寻到了机会与慕从云切磋。
那一届“玄陵试”,叫众人见识了慕从云的无刃之剑,也让他坐稳了玄陵首席大弟子的位置。在玄陵弟子间名声大噪,拥趸众多。
而江棂败北之后,回问剑宗闭关苦修五年,出关之后便直奔玄陵,想要寻机一雪前耻。
只是先前慕从云前往南槐镇处理异变,两人失之交臂,才一直没碰上。
这回好不容易慕从云终于出了无妄峰,江棂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众人正小声议论时,就听一道清越的少年音传来:“慕师兄可叫我好找。”
人未至,声已到。
一道张扬的红色身影御剑而来,剑气霸道凌厉,逼得四周弟子慌忙避让。
来人收剑入鞘,目光在热闹的大堂扫视一圈,便锁定了慕从云的位置。
慕从云听见声音就心道不好,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心眼,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一手一个抓住沈弃和金猊就想撤。
但江棂明显有备而来,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
慕从云瘫着一张脸和对方对视,难得没了好脾气:“让路。”
边上的沈弃诧异地看他一眼,虽然慕从云的表情语气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沈弃却敏锐地察觉他生气了。
这两人有旧怨?
这蠢兔子这么老实,还会和别人结怨?
那必然是这人有问题了。
沈弃扫了江棂一眼,瞧见对方身上张扬的红色法衣时撇了下唇。
真丑。
“这就是谢长老新收的弟子?”
江棂若是会让路,他就不叫江棂了。他微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弃半晌,目光掠过金猊,轻蔑道:“无妄峰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听说掌教先前特意挑了几个好苗子让谢长老挑两个收做弟子,结果谢长老都拒了。最后却收了这么个连修行门槛都没碰到的凡人,谢长老也太不挑了些。”
江棂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
谢辞风不肯收他,却在之后一个接着一个收了四个亲传弟子之事,一直让他难以释怀。
他自小天资出众,在问剑宗也是众星捧月,未曾尝过败绩。他人生中的两次跟斗,都栽在了无妄峰。
一次是拜师被拒,一次是“玄陵试”以一招之差败在慕从云剑下。
高傲如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尤其是看着至今只有脱凡壳境圆满却不思进取的金猊,更叫他心中不忿。
无妄峰连这样的废物都收,却唯独不肯收他。
慕从云已彻底沉下了脸,周身气势如冰雪。
他不喜与人交往,自然也不会和人交恶结怨,但江棂是例外。
当初被师尊带回玄陵,他自知资质平平,符箓推衍之术皆不可学,无法完整地继承师尊衣钵,便一心一意练剑。想着既然只能做到一样,那他便将这一样做到极致,如此也不算堕了师尊之名。
在玄陵这么些年,他虽然离群索居,却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比如他几乎不出无妄峰,也几乎不参与玄陵任何事务,玄陵其他宫的长老和弟子们对此难免多有猜测。而这种猜测在江棂出现之后,愈演愈烈。
五年前的“玄陵试”他本不准备参加,只是偶然间听见有人带着恶意揣测无妄峰与师尊,心里存了气,才主动提出参加。
只是没想到江棂心眼这么小,不过败了一次,之后便对他穷追不舍。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对师尊和师弟出言不逊。
慕从云心中生了怒,上前一步将沈弃与金猊护在后面:“你欲如何?”
江棂本就想同他打一场,见状自然提着剑道:“我与师兄切磋一场,若是我败了,任由师兄处置。若是我胜了……”他的目光落在后方的沈弃与金猊身上,笑道:“便同师兄借他们二人当一个月剑仆。”
剑仆,不仅仅只是捧剑,还要陪练。
金猊怎么说也是脱凡壳境圆满,对上江棂虽然讨不了好,但也吃不了大亏。
但沈弃却只是个连修行门槛都未曾迈过的凡人,江棂甚至不需拔剑,只霸道的剑气便可要他的命。
实在欺人太甚。
慕从云不喜战,却也不畏战。
他的面色彻底冷沉下去,那双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蕴着冷意:“演武场。”
说罢便抓住了沈弃与金猊的肩膀,御剑往演武场去。
金猊已经被他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地往沈弃那边挤了挤。
沈弃嫌弃地看他一眼,这次却没有推他,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慕从云。
老话说的果然不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演武场距离五味斋不算远,本就是宗门弟子切磋所用之地。
江棂与大师兄要在演武场比试的消息就这片刻间就已经传开去,陆陆续续有弟子御剑跟着往演武场来。
慕从云将沈弃和金猊放在了观战台上,才提剑踏入演武场中心。
四周传来的目光让他不适,但心中怒意却压制了本能,他定定站在中央,白衣猎猎,缓缓荡开的气息如冰雪冷冽。
他这辈子能珍惜的人不多,除了师尊,就只有无妄峰的师弟师妹。不论哪一个都不容旁人轻慢。
江棂后一步抵达,他兴奋地舔了下唇,掌心按住剑柄:“慕师兄,请。”
慕从云心情不虞没同他多言,悲天随心而动,已悬于他身侧,因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震动着发出鸣声。
江棂出身问剑宗,博览百家剑法,融会贯通之后自创了一套曜日剑。
招式大开大合,剑如其人,十分刚烈张扬。
剑甫出,便有热浪扑面,剑意如炽。
慕从云从容并指上扬,悲天剑分形化影,以一化四,结成剑阵插入地面。霎时间盛夏逢冬,冰雪纷扬而来,连演武场的地面都凝出厚厚一层冰霜。
见招式被破,江棂剑招再变,剑锋破日,直指慕从云面门。
慕从云不闪不避,两指夹住剑身。
江棂的剑尖距离他眉心不到三寸,却再进不得分毫。他催动灵力,欲拔剑再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
而就在此时,演武场上的冰霜已快速攀上他的脚面,往上蔓延冻住了他的小腿。等江棂反应过来欲要后撤时,却已失了先机。
——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柄悲天剑悬于在他身后,剑尖正抵住他的后颈。
“你输了。”慕从云看着他,神色平静。
“玄陵试”时,两人过了十招,江棂以一招之差落败。
之后他回问剑宗闭关练剑,五年后再战。
却连三招都接不住。
观战台上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金猊在其中喊得最为起劲。
江棂面色骤白,颓然收剑:“愿赌服输,我任由慕师兄处置。”
慕从云却没有处置他的想法。
若不是江棂出言不逊,他根本不会应战。
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插在演武场上的四把影剑合而为一,悲天剑化作流光没入剑鞘。
剑阵已破,霜雪遂化。
盛夏之日,演武场中央却纷纷扬扬下了一场白雪。
沈弃看着自风雪中走出的人,眼底暗潮迭起,想将他据为己有的野心疯长。
第14章 锁红楼
“师兄擦擦肩上的化雪。”
沈弃敛下了眼中暗潮,迎上前将帕子递给慕从云,笑得温良又无害。
金乌曜曜,纷纷扬扬的白雪还未落地便化成了水,细小的水珠落在衣裳表面,留下点点浸湿痕迹。被他提醒,慕从云才注意到肩上沾了水渍。
他朝沈弃笑了下,接过帕子擦拭。
擦完之后正要将帕子物归原主,却发现那帕子有些许眼熟,慕从云眼中露出些许迟疑:“这帕子……”
好像是他的。
沈弃抿着唇小幅度笑了下,垂下眼有些羞涩的模样:“是师兄的。从南槐镇回来时师兄给我擦脸用的。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师兄不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