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105)
赵槐序挑眉:“还有点见识,能治吗?”
“我活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活的。”医修双眼放光,啧啧两声,俯身去看沈弃手背上的红鳞。他盯着看了片刻,忽然出其不意拔了一枚鳞片下来。
只是他刚握住鳞片,就疼得“嘶”了一声。摊开手掌,就见掌心被割开了几道口子,伤口中有浅淡的蚀雾往里钻。
“还挺凶。”医修抽了口冷气,迅速拿出个铜铃样的法器将蚀雾驱散。
包裹在鳞片上的蚀雾之力被驱散后,鳞片才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比指甲盖略大一些,质地如玉,中间厚,边缘锋利,是制作法器的上好材料。
若是能多拔几片……
医修心思正转动着,就对上一双沉静的眼,以及一把散发着凛冽剑意的剑。
“治好他,鳞片给你当报酬。治不好……”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那柄剑已经替他说了。
屋里的三个人都不是善茬,医修悻悻收起龙鳞,老实了许多:“他昏迷多久了?除了昏迷还有其他症状吗?”
“半个多月了,一开始是只是精力不济嗜睡,后来就是昏睡不醒。至于其他症状……”慕从云细细回忆:“比平时更缠人算不算?”
“还没完全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变得很粘人,如果有人陪着,精神就会好些。”他回忆着沈弃那段时间的言行,语气依旧不冷静,只是被长发遮住的耳尖有些发热。
“若我猜得不错……”医修拉长了调子,俯身去摸沈弃的骨头:“这是条还未长成的龙。”
第78章 幼龙
此言一出,满室愕然。
“没长成的龙?”
屋里要数赵槐序的反应最大:“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还是条幼龙。没蜕皮,也没发情。”医修双手一摊,朝他翻了个白眼:“龙没见过,蛇总该见过了吧?这俩虽然不是同族,但也习性相近,早年还常有蛇妖修炼有成飞升成龙的传说。蛇要蜕皮,到了发情期需要交配,龙族的习性也差不多,只是因为寿命更长,他们蜕皮期和发情期也更长。要是古籍记载得没错,幼龙成年时的这一次蜕皮期最为关键,这决定着这条龙成年后的实力。”
他说着又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有几分疑惑:“不过按理说幼龙蜕皮并不算什么凶险之事,就算同时撞上发情期,也最多是让他们变得更加残暴一些,不该这么陷入昏迷……”
想了很多缘由也解释不通,医院干脆撂了挑子:“我也想不出为什么、”
赵槐序吸了口气:“那你还知道什么?我们要怎么把人弄醒?”
医修警惕地退后了一步,因为打不过只能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首先我不是正经医修,其次我也也是一次见到龙族,我不知道岂不是合情合理?”眼看着赵槐序脸色越来越黑,他话锋忽然一转道:“要说把人弄醒吧,我倒是有个剑走偏锋的法子,看你们愿不愿意一试了。”
“有办法就快说,别装腔作势。”
“龙性本淫,这条幼龙又在发情期,你们若能寻一条同样在发情期的雌龙来,或许能刺激他清醒过来。”医修语速飞快说完。
“我去哪儿弄一条发情的雌龙给他?”赵槐序压着怒气。
“那雌蛇也可以一试嘛。”医修搓了搓手笑了下:“治病救人还需不拘小节一些。”
赵槐序陷入沉思,有点心动,又担心沈弃真的醒了会杀人……
正犹豫时,却听一直沉默的慕从云开口道:“不必了。”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太多情绪,那双带着凉意的眼睛落在医修身上,定了片刻。直将人看得浑身发毛之后,才问:“关于龙族的蜕皮期,你可还知道什么?”
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医修不敢再胡说八道,搜肠刮肚想了片刻,道:“据我所知龙族多是火属,灵力暴烈,蜕皮期更甚。你若想帮他,可用灵力替他梳理暴烈灵力,或许有些许助益。”
慕从云朝他颔首:“慢走,不送。”
医修眼睛滑向赵槐序,见对方没有阻止的意思,便飞快往紧闭的大门走去。行到门前,他摩挲着袖中的龙鳞,良心发现的提醒道:“龙族蜕皮时会化作原形,你们最好寻个更宽敞开阔的地界。”
慕从云应下,等人走后将沈弃抱起来,对赵槐序道:“你这里可有合适的场地?要是没有,我带他出去寻。”
送佛送到西,赵槐序自然不能让他自己在酆都找,道:“跟我来。”
无归亭在酆都边缘,再往前十数里地,就是酆都地界。而在无归亭和酆都中间的这段路,则属于三不管的危险地带。
地形崎岖,怪石耸立。终日蚀雾缭绕,但也比不了五鬼道上遮天蔽日的蚀雾。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圣地。自然也足够藏一条龙。
“这里距离无归亭不远,进了山洞往里走,最深处有一间十分宽敞的石室,里面一应用具俱全,只要不把山折腾塌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这里原本是赵槐序躲清闲的隐秘之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现在只能忍痛割爱让给沈弃。
慕从云道过谢后,便带着沈弃入内。
山洞通道狭窄,初始黑不见五指,但往里走了一阵后,便能看到柔和的光晕。慕从云定睛看去,发现两侧还有头顶的石壁上竟零星嵌颗颗拳头那么大的明珠,痕迹粗矿,不像是人为,反而像是自然形成。
顺着明珠铺就的石壁走到底,便看到了赵槐序所说的石室。
石室布置简单,除了明显是后来添置的桌椅屏风等物,最显眼的就是中央一块巨大的石头。那石头也散发着淡淡光晕,看质地和外面石壁上嵌着的明珠材质一样。只是体积更大。边角似乎被刀剑打磨过,被人为地雕琢成了椭圆形,正适宜打坐休憩。
慕从云将昏迷的人放上去,将他摆弄成盘膝而坐姿势。
之后自己检查了石室,又在入口设下几重禁制,才同样坐上巨石,盘膝在沈弃对面坐下。
两人面对面,即便慕从云不想多看这张面孔,这会儿也不得不看了。
石床散发的浅淡微光映照着这张脸,似乎又添了几分妖异。慕从云的目光顺着精致五官往下,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看见熟悉的纹饰时微微定住。
——这些日子沈弃昏迷不醒,身上依旧穿着玄陵弟子的法袍。
法袍原本是适合沈弃伪装的身形,与他真实的身形并不相衬,各处都短了一截,先前没注意,现在看,却多少有几分滑稽。
就像他们之前的相识相知一般。
慕从云垂眸,眼底多了几分未曾示人黯然。
“你也骗我。”
他抬起眼,定定看着沈弃,压低的声音里藏着不知该如何宣泄的恼意。
昏迷的人自然不可能回应他。
慕从云默然片刻,收拾了情绪,将掌心与沈弃掌心相对,按照那个医修所说,将灵力渡过去,为沈弃梳理体内混乱的灵力。
沈弃的身体就像一口不知底的深潭,无论慕从云送了多少灵力进去,都仿佛激不起半点水花。
唯一的变化是,沈弃身上的红鳞似乎更多了。
慕从云解开他的衣袍检查,发现玉质红鳞从腰间开始往上,已经爬满了整片胸膛,和苍白的肤色对比,越发妖异诡谲。
而且随着鳞片的增多,沈弃的体温似乎也升高了些许。
慕从云犹豫着去触摸他胸口的鳞片确认温度,入手却不是光滑的玉石质感,反而有些粗粝磨人。他凑近仔细看去,发现这些十分漂亮的鳞片上,隐隐约约似覆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这应该是那个医修说的蜕皮了。
看来对方也并不全然是瞎说。慕从云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撤身离开,却感觉腰身一沉,像是被什么圈住了。紧接着头顶传来沙哑的唤声:“师兄……”
他蓦然抬首,就对上了一双半眯起的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