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智能联盟(13)
“满神,你是不是又PTSD了……?”唐源在他身后弱弱道。
情绪积压着,祝满的脑袋快要爆炸。
不知为何,看完了贺风回枪杀“祝满”的视频之后,听到贺风回说完“这个提案,不可能撤回”之后,他对AI的恨瞬间升腾起来,可是很快,他又看见叶莺和小刺猬那样和谐,又想起那个被他杀死AI的遗言——人类和AI,一定是对立的吗?
他的脑中就乱成一片,无数的记忆碎片像炸弹一样扔过来,在他脆弱的神经里炸开。
“药……”祝满话都没说完,脚一软,向后倒去。
三人一齐跑向他,但显然来不及——
突然“咔”一声,靠着墙的沙发几乎是瞬移到祝满身下,接住了后仰的他。
三人回头,叶莺勾着红唇笑。Mirage里的一切都是智能的,叶莺通过智能控制,将沙发移动。
唐源将药喂给祝满。吃过药后,祝满倒在沙发上,在药效里沉睡过去。
余下四人对视一眼,各叹一口气。
江淮朝范子默抬了抬眉,像在询问着什么。
范子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朝江淮点了点头。
祝满再次醒来时,觉得自己头发上飘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根脆弱的发丝挂在他指尖。
……为什么这根头发是浅色的?
祝满愣神片刻,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三人。
唐源眼神躲闪,范子默抱着本《安娜·卡列尼娜》装傻充愣,江淮微笑看着他。
不妙。
祝满冲向洗手间。
镜子里,一头浅栗色的头发格外惹眼。
水池下的垃圾桶里,一个瓶身上写着“绚丽染发膏·浅栗色”的瓶子招摇过市。
拳头紧紧攥起,闭眼,转身,祝满摔开洗手间的门。
“谁他妈允许你们动我头发了?!”祝满揪起最好欺负的唐源。
“呜呜呜……”唐源欲哭无泪,“满神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在染发膏滴到你肩上的时候帮忙递了个餐巾纸,呜呜呜……”
祝满对唐源狠不下心,扔下他换成范子默,“叫你开发破译软件你磨叽,干这事儿你倒来精神了?!”
范子默惊恐,“噢我的上帝,救救这个暴躁的——”
“是我的主意。”江淮漫不经心地将范子默从祝满手中解救,“我想,你应该知道前人类政府总统之子祝满,以及贺风回和他的关系吧?”
提到这个人,祝满嗤鼻:“鬼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江淮笑道:“可以肯定,一定不止主人和AI那么简单。他为你起名祝满,其中原因一定也不简单。你把头发染了,一来,当替身就当到底,二来,你猜你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染发,他会不会生气?”
生气?要是以前,倒还真可能。但现在贺风回对他太好了,只是染个头发而已,至于生气?
“在他出差期间,你要做的不止这些。”江淮仿佛看出他的心思,继续道,“要让贺风回知道,在没有他监管的这一周里,你在Mirage放纵——到了底。”
江淮将“到了底”三个字咬得很重、很暧昧。
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Mirage的S+级会员,可以进入酒吧的负三层,那里,是桃色交易的场所。
祝满虽是暗杀AI不眨眼的人,但在这种事情上,还确实是头一次。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侧身让自己热起来的耳根躲开对面三人的视线,装成老手的模样,“给……老子找个干净的。”
“你在想什么?当然是你自食其力。”江淮扫了一眼他红透的耳根子,笑道,“我帮你也行。”
第11章 放纵
祝满还没做过这档子事,至少,在他仅存的这两年的记忆里,没做过。
也不是没试过,但说起来挺丢人,他找过各种各样的小片子,欧美的、东方的、用上各种道具的,但就是支棱不起来。
这天半夜回到家,他颇有仪式感地泡了个澡,在小刺猬想要跳上他的床取暖时,狠心地将它扔出门外,反锁上房门。
开电脑,登入反智能联盟暗网,点击“学习资料”频道,随便打开了一部。
下一秒,全息投影屏上播放令他震悚的画面。
祝满下意识拧起五官,不一会儿后又抬起眼强迫自己看。
屏幕上,两团白花花的肉纠缠在一起,不知为何,祝满想到之前调取的那枚黑色芯片的记忆——拥塞的人类池里,不着片缕的男女挤在一起抢一片面包,彼此踩踏致死。
祝满“啪”一声用力敲了一下全息键盘,关闭播放框,命令:“呼叫江淮或范子默或唐源。”
他做不来这任务,妈的,谁爱做谁做。
突然,他顿了顿。
他拒绝做这个,就会被他们仨知道——他不举。
“喂满神?”唐源热情地接起了电话,“找我啥事——”
祝满直接切断了通话。
坐在椅子上冷静片刻,祝满命令自己忘掉刚才的画面,关掉电脑,关掉灯,躺上床。
他蜷缩成一团。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
在人类池里,在被抓去做记忆编辑实验之前,那些AI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丧失了一个正常的21岁男子该有的功能,拜那些AI所赐。
若不是贺风回将他从人类池领回家做宠物,他说不定早就死在那里了。
贺风回……
春潮未褪,窗外的兰花香沁进屋内,幽香四溢,与浓重的夜色一起,忽然沉入下腹里。
贺风回的脸精致俊朗,他是AI,他长得再好看都是正常的。祝满在Mirage见过的那些AI,大都是好看的,他们能选择自己的样貌,选择最漂亮的皮囊。
可祝满又觉得,贺风回和别的AI是不一样的。
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只是在每次他披着浴袍跨坐在贺风回腿上时,他会触到贺风回的仿真皮肤,会嗅到贺风回身上禁欲的冷杉气味,会感受到贺风回的大手扶着他后腰时,那股穿过全身的微弱电流感,从皮肤酥麻到骨骼,到心脏的每次跳动。
床头,是他刚脱下的外套——贺风回为他叠放在床头那件。
祝满扯过它,脸埋进柔软的纤维里,嗅上面的味道。
仅存的一点儿冷杉气息,祝满知道,那是贺风回指尖抚过衣料时留下的。
贺风回的手指也是好看的,手掌厚大温暖,手指节骨分明。于是在祝满的想象中,贺风回手指掠过的,很快从这件外套,变成了他的皮肤,从后颈一路到后腰,向下,向下,到兰花香浸润的地方去……
春风吹来,撩起窗后的薄纱,影影绰绰里,漂亮人类面色潮红,唇齿微张,最终最终,他和春风一起,融化在一声叹息里。
这一周,祝满的行程表十分固定。
早上起来给贺风回打电话假装说想他,然后去基地拿枪威胁范子默开发芯片破译软件,晚上去Mirage喝一杯叶莺给他的特调鸡尾酒,半夜回家,醉生梦死。
他此前从不喝酒,但对于那啥只有想着贺风回才能成功这事儿,祝满不爽,极其不爽。于是他干脆用酒精麻痹自己——喝了酒之后就可以说,是酒精想起贺风回的,不是自己。
就像每晚他都在发誓,今晚不能那么放纵了,但积压了两年的身体还是像奔涌的潮水一样,渴求着幻想中的贺风回。
到最后,祝满自暴自弃了,遵从本能而已,不丢人。
但他绝不承认贺风回是最大功臣,他这样,最多只能是因为,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嗯,仅此而已。
一周后,出差归来的贺风回推开别墅的门。
祝满的房间在一楼,他在床上自我鏖战许久都没个结果,可就在听到贺风回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两声时,他空闲的那只手攥紧了床单,瞬间后,全身瘫软。
他觉得自己是该出去迎接贺风回的,但他实在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