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224)
“行,在那边自杀后。”黄鼬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他们知道了蔚迟在研究什么——他一直在完善那个系统。”
他呼出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很有趣,不是吗?年纪轻轻,功成名就,却对那场世界之巅的盛会丝毫不感兴趣——他要是留在洛杉矶,不说金钱名望,就是顶尖的设备和顶尖的同僚,都是在三青大学完全够不到的资源。”
蔚迟笑了一下。
黄鼬:“你笑什么?”
蔚迟摇摇头:“没什么……您继续。”
其实他完全能明白那个蔚迟在想什么,因为他就是他,他也会那样想——他实在是对金钱和名望不感兴趣,甚至对科学、理想或者人类的未来、世界的结局也不感兴趣,他生来就只有一颗很小的心,只装得下很少的几个人、很小的一些事。
但是,为了保护这几个小小的人,他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黄鼬又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然后,在今年三月十五日,他提交了‘市二院实验场方案’,说也许会对‘伟人计划’有所帮助——接着,你知道,为了某些关乎什么光荣啊、未来啊历史啊这样那样的原因,那个世界的我,似乎批准了他的实验计划。”
“他就利用着国家的设备和人员,进行起了他自己的‘计划’。”
在黄鼬讲述的时候,蔚迟不可遏制地不断将自己代入那个世界,思考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会是什么反应,会如何做。一边听、一边想,到这时已经出了一身汗,仿佛大梦三生。
他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怎么样?”黄鼬笑着歪了歪头,“对我的回答满意吗?”
蔚迟:“的确填补了我脑海中的不少拼图。”
黄鼬:“那就好。”
“那么……”蔚迟闭了闭眼睛,压制住微微的头痛和眩晕感,“作为交换,你想问我什么?”
黄鼬:“重启你的实验,需要准备什么?”
蔚迟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黄鼬笑道,“那个世界的我敢批准‘实验场计划’,还不足以说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赌徒,蔚迟,我是个赌徒,凭直觉下注。”他忽然凑近,脸上的每一丝细纹在蔚迟眼中清晰可见,他坐在凳子上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教师,但这样看来却已经有些年岁,“我押你,不要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事件纯属虚构,胡编乱造,看看就好
第174章
蔚迟三天后可以下床稍微活动一会儿, 这时候纪惊蛰还没有出ICU,他只能隔着玻璃看了纪惊蛰十多分钟。
八天后,纪惊蛰离开了无菌环境, 蔚迟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可以触碰到他。
这些天来,纪惊蛰的病危通知书下了十二道,为了蔚迟的静养, 来医院陪护的蔚远一次都没敢跟他说。现在两个人的情况都稳定了,蔚远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还开了个玩笑想活跃气氛:“矮婆娘这命硬得简直堪比岳将军, 阎王连发十二道金牌都没把他召回去。”
结果挨了他哥一顿毒打。
更可气的是硕鼠听说原委后还要嘲笑他“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后来他一查才晓得, 岳将军在接到第十二道金牌后, 就死在风波亭了。
好在他的乌鸦嘴没奏什么效,纪惊蛰在经过了险象环生的十一天后, 脱离了危险。
只是还没醒过来。
也有可能, 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句话是纪惊蛰的主治医生在蔚迟面前说的,蔚远想隐瞒也没有机会。
等医生走后, 他小心翼翼去观察他哥的反应, 好在他哥看上去很平静,心情没有什么大波动, 就说要去看看纪惊蛰。
蔚远吭哧吭哧地把蔚迟推到纪惊蛰的病房, 然后蹲在外面守门, 过了一会儿, 迎面过来了个大美女。
大美女张嘴就是:“喂,小太监。”
蔚远气晕:“你才是小太监!”
大美女当然就是硕鼠, 蔚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手足无措了四十多分钟, 要不是蔚迟醒过来揭穿了硕鼠的真面目, 他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天杀的百变怪面前出多少洋相。
硕鼠透过病房的玻璃往里看。
蔚远一下子站起来挡住了窗子:“喂!你一个国家公职人员怎么还搞偷窥呢?”
硕鼠举手后退, 无辜地笑了笑:“他进去多久了?”
蔚远:“关你屁事!”
硕鼠:“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被允许下床活动的时间最长是四十分钟,作为他的‘负责人’,我得保证他遵守医嘱。”
蔚远:“你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当然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硕鼠笑道,宛如一朵糜烂的玫瑰花,“只是我得接他走了。”
蔚远:“去哪儿?”
“回部里。”硕鼠道,“他要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
蔚远:“你刚刚说了他只能活动四十分钟!”
硕鼠:“我也说了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蔚远:“可他才刚进去!”
硕鼠看了一眼时间:“行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再给他……十分钟。”
蔚远敢怒不敢言。
病房内。
蔚迟静坐着看了纪惊蛰五分钟。
纪惊蛰躺在纯白的被子里,脸色青灰,头上包着一坨硕大的纱布,幸好五官能打,让他看起来像个新丧的阿拉伯王子而不是脸憋青了的搞笑艺人。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蔚迟想。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一筹莫展的少年时代,穿越了世界壁垒,在一个似真非假的世界重生,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见过那个“我”了吗?
他想起他曾经问过:[那五年,你的心情怎么样?]
纪惊蛰的回答是:“一开始……很疼,很痛苦,后来,慢慢好了,很开心,很幸福……再后来,很忧虑,很绝望……最后,很坚定。”
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纪惊蛰的脸。
他的身体远没有恢复到可以称为健康的程度,整条手臂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手指在距离纪惊蛰的脸不到两厘米的时候停下来,心脏蔓延开一种酸涩的痛楚,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他顿了顿,把手收了回来。
……他现在,还可以触碰他吗?
最后,他克制地坐在轮椅里,双手交叉在大腿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耗尽了时间。
等等,再等等。他想,等我解决了这一切……等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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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迟跟着硕鼠回到了特调部。
黄鼬的行动力毋庸置疑,准备工作做得一级棒,重启实验的设备,蔚迟需要的、可能需要的、可能不需要的都安排好了。
蔚迟回到了做研究的巅峰状态。虽然身体时常发出警告:眩晕、呕吐或者疲倦,但他的精神的确回到了巅峰时刻,脑细胞似乎都被激活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来,思维速度比平时提升了好几倍,有些时候他都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十五岁的夏天,对学术、对知识、对问题的追求还纯粹热忱的时候。
那时候,他真的就是很单纯地想要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做什么而已。
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平行世界所在的确切坐标,但可以从这些已经被“交换”过的人身上取得信息,通过一个多月的交叉比对,他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变量”。两个世界的人拥有几乎完全一样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只有这个变量有微小的区别,它标注了这个灵魂所在的“原世界”。
现在,他得到了那个蔚迟的“灵魂坐标”。
但光是这一点情报,不足以让他确定那整个“世界”的位置。假设一个世界是一盘棋,他现在知道了那个蔚迟在那个棋盘上的位置,却不知道那张棋盘具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