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情逢春(121)
鬼面未偏帮御史大人,也未刻意找慕鸿歌麻烦。
“御史大人如此言说,晚辈可略有不服。”慕鸿歌语气相当客套,保持礼数地看向御史大人。
可御史大人依旧面色顽固。
慕鸿歌轻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气态平和道:“你诬赖将军,说其将我‘包庇’之事上报给圣上,又一直在将军面前诬赖我包庇莫言之,我何时有包庇过莫言之?”
“慕世侄你无须狡辩,老夫知晓你跟莫言之都喜欢那个姓秦的小倌,莫言之更是为了那姓秦小倌悔婚,所以才害得我女儿那么惨!”御史大人气喘不顺,一脸涨红且愤怒交加地拍着胸口。
慕鸿歌潇洒白衣,英俊不凡,眸色平和,很有耐心地回应道:“御史大人切勿血口喷人,你又不是莫言之肚子里的蛔虫,你怎知晓他是为了姓秦的小倌而毁婚?”
御史大人脸色变了变,被堵得语塞。
“况且当初你要处置莫言之时,我可是派人替你将他打个半死,最后才将莫言之收押水牢。”慕鸿歌坐在椅子上,礼貌客气地回视着御史大人。
“御史大人,我等都知你丧女之痛,可你也得分一分事态,若是宰相知晓你今日来烦他未来的女婿,恐怕事情不太妙。”鬼面随手拉了拉衣摆,坐定在椅子上。
鬼面以大局为重,让御史少说两句,毕竟御史跟宰相可都是老皇帝亲信。
“将军说得严重了,御史大人也并非有意来烦我,只是觉得我处理得不太公道。”慕鸿歌顺水推舟地替御史大人美言了几句。
既给了台阶,也给了颜面。
慕鸿歌更是顺势道出了真相
“既然将军你来了,何不告知御史大人,将莫言之收监水牢是你的意思。”
此言一出,御史大人明显一愣。
“此事的确是我的主意,圣上的意思是要让慕府与宰相府的婚事别再出任何差错,喜事当前先办喜事再谈其他。”鬼面语气平缓的表明了态度,并端过茶杯漫不经心的品茶。
这次御史大人即便是再不甘心,可将军都发话了,也只好作罢。
“好,老夫今日暂且先回去,待慕世侄成亲之后,必须把莫言之给斩了!否则难解老夫心头之恨!”御史大人满脸怒意,苍老的嗓音透着威严与冷冽。
老者站在大堂内,气势依旧不减。
“那是,这不用御史大人提点,相信将军也会处理稳妥。”慕鸿歌面色平和,眸色冷静且自得。
御史大人只敢在衙门闹,而不敢真的行动,多少也是顾忌到慕鸿歌的身家背景。
虽然现下御史在宫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也不能坏了将军跟皇上的计划,现下拉拢慕府的势力是目前的主要目的。
御史大人刚想走,可是
“御史大人,先别着急走。”鬼面言语冷静,乌黑的面具在烛光下狰狞依旧。
“不知将军还有何事?”御史大人停下了脚步,眉宇间暗藏不悦,看向正在喝茶的慕鸿歌与鬼面。
“刚才听慕兄说御史大人诬赖我,说我在圣上面前去告发慕鸿歌‘包庇’莫言之,可有此事?”鬼面手里端着茶杯,手指捏着茶杯的盖子旋转地拨玩着杯面的茶叶。
只是,那嗓音略显严肃。
御史大人并未否认此事。
“御史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丧女之痛我可理解,但倘若你下回再在慕兄面前捏造不实之言,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会再帮你。”鬼面轻声的笑意自面具下溢出,原本应是清亮的嗓音,却因面具的阻隔而变得略微不清。
鬼面的语气无恶意,只是在简单地提醒御史大人。
总的来说,也算是做到了对长辈的礼待。
“老夫是一时气急,才会做出有欠考虑之事,还请将军莫要将此事往心里去。”御史大人脸露抱歉之色,略显为难的降低了音量。
鬼面那乌黑狰狞的面具下,不知现下是何种表情,只见其泰然而坐,手里端着的茶杯腾起的热气,悠然婉转。
鬼面并未理会御史大人的赔礼,鬼头面具转向了慕鸿歌,并询问慕鸿歌关于秦卿之事。
“刚才御史大人说你包庇莫言之,包庇一说纯属无稽之谈。”鬼面平静的语气,“况且慕兄明日便要大婚,怎可能对一个小倌心心念念,我说得可对?”
鬼面开口替慕鸿歌证明,并让慕鸿歌自行跟御史大人说清楚。
说得越是清楚,大家误会也解开得快。
以免闹到宰相那处去,到时鬼面这个将军夹在中间,也不好平衡两边的势力。
“我与莫言之的确跟花楼里的姓秦的小倌是有些渊源,在下也确实是十分疼爱秦卿。”慕鸿歌毫不介意的大方承认,更当着御史大人的面称赞了秦卿几句。
然而,此刻秦卿正站在衙役身后,顺着衙役间的空隙,安静地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他的视线无疑停留在慕鸿歌的身上,那一袭银白交错的华美长袍在烛火印衬下,似有潜藏银丝光点泛滥而过
那纯白的色泽与鬼面那多练交纵的兽纹软甲衣的色泽,交相的辉映,人群之中凸显得两人极为醒目。
当然,御史大人不凡装束,片是富贵非常。
御史官居高位,玉锦着身亦是寻常。
除此之外,秦卿今夜的打扮较为低调,轻纱外披素无花纹,青衣长袍亦是清雅之极,色泽素丽别无其他点缀,显得更加的清新脱俗。
他虽是站在人群后,可也不难看到他。
其实在场不少衙役早已看到秦卿,更知晓这个男人之前找了师爷,如此晚找师爷发行量要探监,可却都不知这个男人要探视谁。
只不过,这个男人现下走不了,因将军带来的人,内外看守着衙门。
在事没谈完之前,无人能走出这个大门。
站在秦卿身前的几位衙役,未免无辜的探监人被牵连,便替秦卿做了掩护,都稍微地靠拢了一些,将秦卿挡在身后,让秦卿更加的安全。
现下衙门内谈的事,虽不是秘密,可最好是别让御史大人瞧见有外人在场。
虽然御史府的人,有人早便看到衙门内多了一个外人在场,可都没通知御史大人。
因他们都在忙着猜测,这个外形比例、与衣着扮相都相当完美的男人,那面纱下被掩盖住的容颜,到底是有多么的惊为天人。
在场但凡看到秦卿的人,都知秦卿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可却不知秦卿的真实身份正是将军与慕鸿歌以及御史大人口中正在谈论的人。
“慕世侄,你疼惜那小倌,这可是你自行承认的,可别说老夫冤枉你。”御史大人也没着急走,反之哼笑着坐了下来。
只是在场的气氛明显要比鬼面来之前要好许多,至少御史大人不再动怒与激愤。
“慕兄,你些许私底下说说倒是无所谓,最好别在宰相面前提起此事,以免他老人家不高兴。”鬼面一边将手里的茶杯递给身旁的士兵,一边以清明且不带丝毫警告之意的嗓音平静地叙述。
“我是心疼那小倌,可这与我是否包庇莫言之无关,况且莫言之与那小倌之间的事,也与我无关。”慕鸿歌语气平和,脸色不变地看了看鬼面脸上那张鬼脸面具,再顺势礼貌地看向御史大人,并道:“再说,即便是宰相知晓此事,也无妨。”
慕鸿歌最后一句,说得透着耐人寻味的深意。
御史大人眼神微变,急急的看向鬼面,似乎觉得慕鸿歌此言大逆不道,可鬼面却是冷静无缘地看着气态平和的慕鸿歌
“慕兄,此话怎讲?”鬼面简单询问,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在场的人,都冷汗直冒。
恩慕鸿歌与鬼面之间的气氛,瞬间谈得不那么和谐
两人之间有股无形的气流在碰撞般,充斥着窒息感。
可是两人的眼神却依旧看似平静无碍,连交谈的语气也保持着轻缓平和,如此的反差更是让所有人不敢多言。
“我成亲之前的事,与成亲之后的事,不可相提并论,相信将军明白我的意思。”慕鸿歌轻笑着,放下了插嘴的茶盖,语气无风无浪的轻平。
鬼面看了慕鸿歌半晌,才轻轻地笑了出声,并满意道:“说得也是,西洲的人早就知晓你与那小倌的关系,此事也不必隐瞒,如若真要说莫言之是为了那小倌而悔婚,本将军还真是不相信。”
“将军,这”御史大人顿时感觉被扇了巴掌一般,心中满腹委屈。
“御史大人,我记得,我有告知过你,让你近期别来衙门要人,人都收监了自是不会跑的。”鬼面言语间从怀里拿出一张令牌,直接放在桌上,并轻缓地推了一下令牌。
那令牌顺势滑到了御史大人的手边。
秦卿也在此刻看清楚了,那是一张“军刑令”。
有“军刑令”在手,可以处置收监的重犯,有用刑的权利,也有斩首犯人的权利。
“这张令牌,是圣上让我交给御史大人的,圣上的意思是要宰相府与慕府顺利进行,也并非不重视你丧女之事,圣上也是用心良苦才会顾全大局为重。”
鬼面话音刚落,那御史大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臣愚钝,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圣上开明,圣上万岁,是老臣糊涂,老臣知错了!”御史大人跪在地上,手捧令牌老泪纵横,嘴里不住的认错。
“御史大人请起吧,既然知晓一切都是误会”慕鸿歌语气平静依旧,谈话期间并未抽空去看秦卿,而是示意旁边斩衙役去扶御史大人。
可鬼面却在此时打断了慕鸿歌的话
“任何人都不用去扶御史大人,待御史大人清楚了自己错在何处,便知晓自行起身。”鬼面看也不看御史大人一眼,叮嘱御史大人那块“军刑令”只能在慕鸿歌婚后才可使用。
若是提前使用,便会伤及满门。
御史大人老泪纵横地点头,一直跪着不敢起身。
此时
鬼面才抽空看向御史大人,并明确地、且不慌不忙地开口
“御史大人最近都在衙门里找慕兄理论,不知晓外面的事。”鬼面的语气轻慢,嗓音毫无波澜的继续道:“其实你口中那个姓秦的小倌,现下是本将军的人”
在场的人,都纷纷地看向鬼面,就连秦卿也顺势看向鬼面的所在之处。
可是
在众人惊讶之时,只是慕鸿歌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
慕鸿歌眸色不悦地看了鬼面一眼,转而无声无息地看向秦卿。
而秦卿也在此时,察觉到慕鸿歌那股凉飕飕的视线。
丑叔情逢春 第152章
秦卿站在人群后,青衣素美的清雅,脸部笼罩在帽檐下的暗影之中,几缕发丝顺着帽檐泄出,顺滑而下垂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