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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皇(100)

作者:天塔有只猫 时间:2024-09-09 09:54 标签:强强 总受 系统 救赎 宠文 先虐后甜 买股

  越翎章挑眉回望:“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只是因为当时那情境,他没空而已。
  按照越翎章的原话...
  “拿到了赴宴名单和府邸地形图,闻人家的人想走出火场,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若因在大理寺安插了些自己人所以了解部分前因后果并不奇怪,但能精确到这种细节,又知晓大理寺的画像是假,那便没有第二种可能。
  段星执负手慢悠悠走在前头半步的位置,侧目淡淡道:“你同恕雪台的人有往来?”
  越翎章笑了笑:“让你发现了。”
  “不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否则哪能露出这样明显的马脚,“那你...”
  “我的确不知是红缠来了,” 越翎章转头看了眼人垂在身侧的右手上飘起的绷带,又很快收回视线,“火烧闻人府,是我与恕雪台的一桩交易。更准确的说,是恕雪台的人先找上我。”
  他并无联系到对方的办法,那些人常年带着面具,更分不清谁是谁。否则他也不会想将抓住这虫蛊试图寻主。
  “难怪。”
  那便说得通了。
  越翎章:“你不好奇,我同他们做的什么交易吗?”
  段星执:“我更好奇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越翎章身为大照的王侯,作为一个与朝廷针锋相对的民间组织,胆敢前来谈判干这种坑杀己方之事定是有所倚仗。
  显然恕雪台笃定越翎章一定会帮他们,但国难当头本该同仇敌忾之际,还能让人如此肆无忌惮做出内乱之举...
  除了报仇和真疯子,他想不到其他理由。这样一来,也只有十年前那场埋葬人满门的大火。
  越翎章与他相处时看似和正常人无异,但在钟家不经意间露出的半点情绪来看,分明是更像是压抑了太久早就步入某种难以言喻的极端。
  只待一个小小契机,清醒和疯癫就在一念之间。
  所以当年除了明面上的相府,还有闻人氏,或许再加上一个钟家,幕后究竟还有多少人...参与推动了那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因为他们挨个挖清了朝中所有人。谁于谁有恩,谁与谁结仇,谁喜好什么,谁忌讳什么,心如明镜一般。”越翎章浑不在意笑着随口揭穿,“揪住其中利益关系稍加挑拨离间,便能令朝中那些看似团结成一张铁网的诸多世家分崩离析,没有比他们更擅长的了。兵不血刃略施小计便能损敌八百,实在聪明。”
  “襄庆四年,焦宁发大水,河堤崩塌,偷工减料的案子连带牵扯出十余桩媚上欺下的贪污案。梁家好几位身居要职之人都被问了罪,最后俱换成了钟家一派的人上位。然后过了些时日,便爆出当年监管河堤的几名工头与钟家旁系沾亲带故的消息。”
  越翎章说着又忍不住开怀一笑,兴致勃勃与人唠嗑:“等朝廷派人查过去时,那些工头都已经死了。总之真假不论,这两家原本紧密相连的姻亲关系,就是自那时候开始崩裂。还有当年祁邯城破前,军费吃紧,明明只要再筹集二十万两,便能集结兵力守住城门。可惜偏偏个个都喊府库无银囊中羞涩,区区二十万两,直至叛军二度攻城也没能凑出来。”
  “然后你猜怎么着,天鹰骑拼死相护下所有人才刚刚平安迁至浦阳。梁家的宅子就被一把莫名其妙的天降大火烧了个干净,满院地下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光天化日下两家人身着绫罗绸缎端的是一副人模狗样,结果撕打到最后个个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哈哈哈,那番混战怕是足以载入史册。”
  “今年又赶上崂宁抚镇闹饥荒,本是闻人家揽下的事。可惜啊,大好的发国难财机会他们没抓住,最后落去了梁家头上。但抚镇那地方陈家商会一支独大,说是半个钟家的地盘都行。这两死对头又碰上,不知又要逼反几个州府。”
  “你为何不笑?狗咬狗窝里斗的故事不好笑么?” 越翎章探头看向身旁人,摩挲着下巴认真琢磨了一番,“还是我说得不好笑?下回带你去茶馆听书,说书人讲起当街打架那一段来活灵活现,可比我形容得精彩太多了。”
  段星执依旧懒得应,只是没什么表情望着看着空旷前路迈步。
  这些当政者因利益二字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哪怕剑悬颅顶,都不愿睁开眼看看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累累尸骨。
  见始终不被搭理,越翎章摸摸鼻子,决定转回最初的话题:“扯远了,说正事。恕雪台来找我时正是半夜,是个带着彩绘面具的女人。”
  段星执这才有所反应:“她找上你,就是来商议火烧闻人府一事?”
  “是,” 仗着长街冷清四周幽静只有他们两人,越翎章毫不避讳笑着点头,“我喜欢他们的行事方式,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只问我愿不愿意合作。”
  段星执偏过头,目光平静看着人:“然后呢,你给了他们什么?”
  “闻人府的分布图和提供给大理寺的假情报以及一定量的硝石,顺带替他们截断了供往半山的所有水源,好让火烧得更畅快些。不单单一个闻人府,星执若是想去别的宅邸逛逛,我也可告诉你哪儿的防卫最为薄弱。”
  反正这十年来他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将身在浦阳的许多人的宅邸都一点点描画成图。
  段星执安静片刻:“就这些吗?”
  浦阳城的地形图在手就已经够让人惊诧,没想到能细致到这种程度。若是想做点什么,利用地势提前布下埋伏彻底断其生路简直轻而易举。
  备这一手的目的,很难不让他多想。
  “是,” 越翎章笑了声,目视前方眼中情绪难辨,“他们实际只想要闻人家那些人的命,放火是我提出的。而且应当早在闻人府安插了内应,我猜得没错的话少说已有数年,至少混成了闻人阶的亲信之流,否则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在宴上下毒。实际真要动手,就算没有侯府的协助,他们也未必不能成功杀了闻人阶。”
  “但他们还是找上了你。”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或许是为了更轻松稳妥的布局?毕竟那样大的宴,下见血封喉的剧毒并不现实,试菜那一关顷刻就能被察觉。若是下延缓一类的毒,以闻人府的能力当即找出解药并不难。最后这才有了以药为辅大火封路的法子。”
  “但闻人府建在半山腰,按理来说浦阳城守军赶到后,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可他们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难怪我同他们的交易明明是让宴上所有人葬身火海,没想到还是逃出来了那么多人。啧,如此有恃无恐何必费心找上侯府合作。”
  段星执望去一眼,身边人轻描淡写的语气莫名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如若有机会,他毫不怀疑越翎章会云淡风轻地将整个浦阳城都付之一炬。
  越翎章大大方方转头回视,笑道:“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寻常人听闻这些事,应当早已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当年恰好途径那场变故,已推测出了大半。
  段星执语气依然没多少波澜:“为何要帮恕雪台?”
  “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他们干脆利落的行事方式。” 越翎章又躺了回去摸着那根短笛把玩,“他们若是不来,我自然也不会费心去寻,安安分分地当我的闲散侯爷。他们若是主动来找我,我为何要拒绝?”
  一切所为皆为兴起,一切所止皆为乏味,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段星执没再说话,低眸深深看了人一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看清这人正常表象下那点隐隐约约的扭曲。话说回来,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与他交集稍多的那些人又有几个是完完全全正常的。
  他脚步放慢了些,无声叹了口气:“你不问我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越翎章晒然一笑:“为什么要好奇?”
  “你想知道,我若知晓便告诉你。”
  “也不好奇我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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