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螺小夫郎(74)
所幸今年自家也宰上了,而且这年猪的重量在村里应该也算头一份了。
过年杀这么大的年猪,脸上有光,这一大早上起来烧水,嘴角就不自觉的咧着。
进来一个就逮着人家到后院看他的年猪,早上宴清霜和顾庭风是最先来的,还没进屋里就被吴大叔带去看了。
宴清霜在灶房里对着溪哥儿道:“你瞧吴大叔,那笑容从进门就没断过,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啊!”
溪哥儿都不用特意看,公公那嗓门大的他估计在村口都能听见了,平日里严肃的脸上也乐呵得皱成一团。
溪哥儿笑着说道:“公公这些年辛苦了,难得见他这么高兴,就让他好好尽尽兴。”
两人说话间灶上的水都已经开了,宴清霜把水舀到桶里,溪哥儿出去和吴大壮说了一声。
不出大家所料,这大猪不好撵,躲在猪圈里不出来,几个汉子进去想强按,都被它横冲直撞的拱了一通。
最后都退了回来,吴大壮独自进去赶了一下,圈门口的人没拦住,被它一下子蹿了出来,这下更不好抓了。
大猪到了更宽敞的地方,满院子乱跑乱拱,胆小的哥儿嫂子们都被它吓了一跳,慌忙躲进堂屋里。
一群汉子忙不迭的上来抓猪,可它力气实在是大,大家在院子里追赶了好一阵,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跑出了一身的汗。
这动静太大了,溪哥儿也带着宴清霜出来看热闹。
屋里的婶子们见猪虽然乱跑,但是不会上院坝里去,也就放了戒心,出来观望。
一群大老爷们儿平日里尽在外面吹牛,显得自己多能一样,现在抓个猪费了老半天劲都还没逮到。
嫂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站在旁边挤兑着。
等见到有几个汉子被大猪撞了个屁墩儿时,更是毫不留情的哄笑起来,臊得一群汉子涨红了脸。
他们杀了这么多年的猪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情况,这猪体格大也就算了,偏偏还很灵活,左右开路,谁都拦不住。
顾庭风抬眼看了一下围观的人群里,夫郎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薄唇紧抿了一下,自己拿了根粗麻绳上去了。
没了众人的哄赶,一个人反倒好行事,顾庭风趁猪停在角落里打盹的时候,动作轻巧的给它把绳套上了。
怕它反应过来挣脱了,又继续缠了好几圈,先把四肢捆住,最后再从肚子上穿过去。
等大猪反应过来,已经被缚了个结实,挣扎着想跑,众人连忙扑上去扯紧麻绳,合力把它摁在地上,等它没力气了这才抬到桌子上。
嫂子们纷纷摇头,追了一早上的猪,水都快冷了才按住,够这群汉子们臊好几天了。
晌午吃饭的人多,摆了两张桌子,虽说都是成了亲的哥儿嫂子,没什么可避讳的。
但都还是默契的分开坐,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院里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妇人声音,这一下子就让宴清霜想起了门婶子,她在村口骂架也是这阵仗。
众人下意识的顺着门口望去,一位穿着鲜艳的妇人熟门熟路的进到屋里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牵着孩子的年轻女子,不似村里人的粗布短打,一身蓝花带刺绣的棉服裹身,斜式的领子缠了一圈小绒毛,看着就和这屋里不搭。
那妇人就更不用说了,大把年纪了还穿得轻狂,甚至比那年轻女子都还花枝招展。
一进来目光就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发现还是老样子,觉着没什么意思。
再看吴大叔,自打这妇人进来,脸上早已没了笑模样,此时更是黑得能滴出水来,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妇人听到吴大叔的声音,才收敛了打量的目光,径直朝着吴大叔走过去。
变脸似的,眼泪说来就来,用帕子压了一下眼角,难过的说道:“瞧大哥这话说的,这里好歹也是我家,难道我还来不得了吗?
一转眼咱们兄妹二人都二十多年没见过了,着实让小妹我想念得紧啊!这些年你身体可还安好?家里怎么样?”
这番声泪俱下,委实听着情真意切,可惜吴大叔依旧不为所动,直接把手抽了出来。
妇人见他还是冷着个脸,有些讪讪,随后又对着后面女子赶紧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孩子抱过来让吴大叔瞧瞧。
“乖孙,快,快叫舅爷,这是你舅爷。”
妇人推搡着孩子,让他叫人,可那孩子一个劲的盯着桌子上的肉瞧着,眼都不眨一下,别说看一眼吴大叔了。
妇人见他这样子,脸色有些难看,悄悄用眼刀子剐了儿媳妇一眼:瞧你教的好儿子。
吴大叔对着孩子脸色缓和了些,哪怕他对着这个妹子再不满,也不至于给个孩子脸色看,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堂屋里一时有些静默,桌上的好酒好菜好半晌才有人稀稀拉拉的动筷子。
还有人招呼道:“吃啊!大家吃菜,都愣着干嘛。”
于是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那妇人,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吴大叔的小妹,不过脸上皆有些疑惑,这瞧着感情也不怎么样啊!
年纪大些的婶子们仔细瞧了一下,才发现确实是吴嬷嬷的小女儿吴金花回来了。
溪哥儿回过神来,一听是姑母来了,连忙放下碗筷就准备招呼人坐下。
吴金花也不客气,见溪哥儿起身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位置上,颐指气使的让溪哥儿去给她添碗饭加两双筷子上来。
第95章 吴金花
吴大壮见她这分不清主次的样子,心里有些恼,又念着她是自己长辈硬生生憋着火。
偏偏吴金花还不消停,坐下后撇着嘴,不住的抱怨着:
“这路都这么多年了还如一日,也没想着好好修葺一下,一路过来,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颠散架。
还有这村里也还是老样子,大瓦房都没得几家,也不知道怎么住人。
若不是因为年边了,回来看看,我才不想遭这么大的罪,跑到这穷乡僻野里来受苦。”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语气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好似她来这实在是难为她了一样。
大家听后纷纷嗤笑一声。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她们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如此,她也知道是年边了,甩着两只手就来了。
这里还是她家,这么多年没回来,连块糖都舍不得带,这叫来看人吗?
村里人朴实,平日里上门去谁家看望,都会在篮子里装几个鸡蛋瓜果啥的,这人倒好,两手看看,还腆着个脸。
就算是亲人也不应该这么没规没矩的,更何况一进来就嫌这嫌那,好像自己高人一等,很瞧不起别人的样子。
桌上的人都在望着她,她倒好,接过饭自己一个人大吃大造起来,那白肉一口一片,骨头上的肉没剔干净就丢了。
这一吃相和她之前进门嫌弃的嘴脸,以及矫揉造作的姿态可完全不同,反倒像是逃难过来,好几天没吃饭的模样。
还有她那孙子,看着有四五岁的样子了,吃饭也没个规矩,脚下不断的踢打着桌腿,桌上的汤被洒出来了。
闹了一会,筷子又不断的敲击着饭碗边沿,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吃肉。
吴金花连忙道:“好好好,宝儿乖,奶奶给乖孙夹肉吃。”
说罢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肉,那大海碗的里猪肉被她翻了个彻底,菜叶更是一点没碰,尽挑着好的来。
最后那孩子碗里都快冒尖了,她还嫌不够,直接把桌上盘子里的一个大猪肘子端起来,盖到他孙儿碗里去了。
那肘子软糯脱骨,桌上的人都还没吃两口,就被吴金花连端带拿的,还有桌上的菜统统被她搅和了一遍,最后全进了他孙子和自己碗里。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倒不是非要和一个孩子争口吃的,只是那么大一个肘子,那孩子没吃两口,就“啪”一下扔桌子底下了。
吴金花和她儿媳妇见到了也不管管。
在座的都是顶着烈日,土地里艰难刨食的,哪能见这两人这么糟践粮食啊!还有这么闹别人也不好吃饭。
王婶子就提了一嘴,笑着说道:“孩子,你这个肉要吃干净了,不能浪费食物,还有碗里的米饭也不能一直扒拉,都洒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