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56)
方临渊没有多言,将自己前些日写的定边方略并他父兄的手札一并交给了卓方游。
“这些当做是借给你的,你随便翻看,但待我回玉门关时,定然一本不落的要还给我。”方临渊严肃地说道。
卓方游知道这其中绝大多数是方临渊父兄的遗物,丝毫不敢轻慢,郑重答道:“你放心,我便是丢了命去,这些书札也一样都不会丢。”
“少说丧气话。”方临渊说着,又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交给了卓方游。
卓方游一打开,便被里头金光闪闪的一大片晃花了眼。
“你这……这么多钱,你敢给我也不敢拿啊!”他吓了一跳,连忙将箱子往回推。
“又不是给你的。”方临渊说。“玉门关流民多,眼看着已经到春天的,你拿去换成银子,给他们买种子和农具。”
卓方游叹了口气,双手接过了方临渊那箱金锭。
“你放心,这些钱我一定替你送到玉门关百姓手里。”他说。“只是……这样大的一笔钱,你夫人可知道?她能同意吗?”
方临渊嘴角抽了抽。
他正要答话,却在这时,门外的侍女声声传告道:“公主殿下来了。”
卓方游跟做贼似的,赶紧将箱子往后藏。
方临渊有点无语:“藏什么,难道是你偷的?”
说话间,便见赵璴已然入了门来。侍女簇拥,艳若霞光,方临渊看见卓方游登时红了耳朵,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再多看赵璴一眼。
真没出息啊。方临渊心想。待到赵璴什么时候身份大白的时候,吓死你。
“参见公主殿下!”那边,卓方游匆匆朝赵璴行礼。
便见赵璴淡淡地露出了个笑容。
“将军请起。”他声线平缓,伪造的声音宛若清晨垂露的芍药,根本听不出分毫男人的影子。
“听闻将军即将出城,我便也赶来送一送将军。”只见赵璴说着,侧目看了一眼旁侧的绢素。
便见绢素双手捧着个小木盒,走上前来,递到了卓方游面前。
卓方游不敢伸手接。
方临渊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眼神难免有点恨铁不成钢。他伸手替卓方游接过木盒,抬手打开,便看见里头厚厚地隔着一摞银票,最上头的一张都是千两的数额。
方临渊诧异地看向赵璴。
便见赵璴双目微垂着没有言语,倒是旁边的绢素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听闻边境寒冷,百姓困苦,便想着略尽绵力。这些银子不论是替百姓修建屋舍也好、筹粮施粥也罢,想必我们侯爷的《定边十三策》中都有写明,便都交由将军处置了。”
旁边的卓方游都听傻了。
方临渊也震惊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这一摞银票,怎么说都有数万两之数,赵璴便这么轻描淡写地给了出来?
却见赵璴只静静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片刻,露出了个浅淡的、恰到好处的笑。
“侯爷快将银子交给将军吧。”他提醒道。
方临渊这才大梦初醒,将那盒银票一并交到了卓方游手上。
却见卓方游双手捧着那个小匣,盯着方临渊片刻,双目里都隐约泛起泪花了。
“贤伉俪,当真是贤伉俪啊!”
他感慨着,转过身去,朝着赵璴行了一礼,嗓门嘹亮极了。
“我替玉门关的百姓与将士,多谢嫂子!”
作者有话说:
来自卓方游的最高肯定:亲嫂子!
方临渊:以后你没我这个哥啊,显眼包←皿←
第37章
方临渊差点当场踹他一脚。
什么嫂子!乱叫什么呢!
他偷眼去看赵璴, 却见他分毫不乱方寸,甚至淡笑着朝着卓方游点了点头,说道:“将军不必多礼。”
是了, 赵璴城府一向很深。
而那边, 卓方游双手捧着那匣银票, 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侯爷殿下放心,这些钱一分都不会少, 定然全都会交到边境百姓手里。有侯爷与公主殿下,他们今年定能过上好日子!”
方临渊不忘叮嘱:“你可要一路当心,别把银子弄丢了。”
“我便是丢了脑袋, 也不会弄丢分文!”卓方游道。“侯爷放心, 我拿性命担保。”
“行了行了, 什么都拿命来保护, 你有几条命啊?”方临渊在他肩上锤了一拳,又道。“我如今去不了关外,你一切小心, 万事切不可有分毫儿戏。”
卓方游连连点头。
兵马已在城外等着了,卓方游无法在城中逗留太久。将东西安稳交在卓方游手上后,方临渊便没多留他, 二人在门外互敬了一杯酒,他便目送着卓方游上马, 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方临渊目送着他远去,心道, 也罢, 无论身在何方, 都算保家卫国。
却未见旁侧的赵璴微微偏过头, 看向了他的侧脸。
他的目光看起来很长, 悠远得像关外的羌笛声,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睛里映照着那队士兵远去的背影。
一时间,赵璴竟有种错觉,感觉他像是一只金笼里飞不出去的鹰。
“……你很想与他一起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方临渊的答案很重要吗?
但是一瞬间,赵璴仿佛感觉到,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方临渊一应声,他便要徒手掰断层层金笼的桎梏,好让他看得见外头完整的蓝天。
却见方临渊微微一愣,继而笑了笑。
“也没有那么想走。”他说。“边关如今没有战事,我在不在那里的区别不算太大。”
“那儿比京城自由得多。”赵璴却说。
方临渊笑了一声,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这有什么分别?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长嫂一直担心我,若我今日离京,她恐怕一两个月都睡不好觉。”
赵璴看着他,没有说话。
之后的那句话到了他的嘴边,但是看见方临渊在笑,他却只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番。
在玉门关,也不必和谁强作夫妻姿态了。他心道。
但他见方临渊笑着,神色看起来是轻松的,转头看向他时,眉目也很舒展。
他是不是从没往那处去想?赵璴心想。
既是没想,那便是并不反感。
赵璴很明白这一点。
只是他尚且不能确定,方临渊是不反感他,还是不反感与他假作夫妻这件事。
赵璴垂了垂眼。
分明他还未想明白,但他眼中弥漫而出的涟漪,却已然需要用他的眼睫才能稍稍遮掩分毫了。
——
待到卓方游远去,方临渊与赵璴一并回了府中。
待到了怀玉阁门前,方临渊犹豫着有话想问赵璴,刚看了赵璴两眼,便见赵璴对他说道:“侯爷的伤口需要换药,不如先来怀玉阁喝杯茶吧。”
赵璴竟这么明白他的意思!
方临渊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随赵璴一道进了院门。
却不料刚跟着赵璴进了怀玉阁,便见赵璴真的拿出了那个药箱。
“真换药啊?”方临渊脱口而出。
赵璴指了指窗下的软榻,问道:“不然你以为是做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我有话要问你来着……”方临渊磨磨蹭蹭地在软榻上坐下,说道。
“能不能不换药啊?”
“你从前受伤都是这样吗?”赵璴觑向他,平缓的语气像是有商量的余地,手下却毫不留情地拿起他受伤的那只手腕,一边拆绢纱,一边问道。
方临渊小声嘀咕:“从前也没有上药时比受伤还疼的。”
赵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慢慢替他拆开了裹在手上的绢纱,露出了里头的伤口。
方临渊看见伤口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只见他手心里昨日还很骇人的伤,今天已经全然结了痂,便连最里的一层绢纱都没有粘连。这愈合的速度,寻常若没个三五天,断不会是这种模样。
但他才受伤不过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