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38)
赵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陈潜的鼻子,摇头笑道:“好啊好啊,你捅的篓子,还要让寡人破费。也罢,便送予雍相,就当是寡人替你赔罪了!”
他一片公心,如何有罪?
陈潜也随着赵王笑笑,心里叹了口气。
赵王与陈潜一同回到席间,王晟早已坐下,这时见两人再进来时赵王面色已恢复如常,也不惊讶。他施反间计,本就不是真的要离间赵王与陈潜两人。他从来不擅此道,也不喜如此,再加上事先并无谋划,仓促之间定下的计谋必定不会如何高明,虽令赵王一时中计,陈潜也自会有破解之法。他此举只是反击一下,好叫陈潜知道,他虽孤身在赵,却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他不过出神片刻的功夫,赵王已携陈潜一同到了他席前,解下了腰间的一枚珠子,对他道:“方才叫雍相猜,本王身上的宝物究竟是什么,雍相未曾猜到,其实便是这枚夜明珠。别看这珠子长得很小,到了夜里,却可照得一室通明,皎如月光。之前对雍相招待多有不周,寡人便以这珠子作为赔礼,赠予雍相吧。”
王晟连忙摆手,“大王折煞晟了,此物价值连城,叫晟如何敢收!”
赵王最看不得别人磨蹭,不由分说地把珠子塞进王晟手里,又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内侍捧着黄金过来,“另外还有黄金十镒,聊表对雍王相救之谢意,雍相也切莫推辞,一并带走罢。”
“如此,便多谢大王。”王晟也不再推辞,叫李七受了黄金。
“一转眼的功夫,雍相便要回国了。”赵王感慨道,王晟听赵王话中之意,知道今日的送行宴总算要结束了,心神一动,脸色更白了几分,赵王见状笑道:“人家喝酒都是脸红,雍相却是喝得越多,脸色越白,真是奇也怪也。”
王晟撑着桌案缓缓站起,只是腰却怎么也挺不直,闻言也颇为无奈地笑道:“晟也不知何故,天生便是如此,故而平日鲜少饮酒。”
“寡人看也是,雍相今日可是醉态可鞠啊!”赵王哈哈大笑。
王晟以袖掩面,连道“得罪”。
赵王将王晟送至殿外,拉着他又说了些话,又让他替自己向刘符问好。王晟和赵王道别之后,与陈潜对视一眼,两人相对作了一揖,不复之前的热络,谁也没再说什么场面话,王晟对众人行礼后便告辞了。
他强撑着走下台阶,还未走到车驾,便忽然向旁边一歪。李七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黄金甩飞,幸好旁边的近卫眼疾手快,从两边扶住了王晟。王晟呼吸滚烫,周身冰凉,站都站立不住,头脑却仍清楚,当着这么多的属下,不愿失态,想要挥开人自己走,却止不住地向下滑去。近卫半扶半架,总算将他弄到车上。
王晟刚一碰到马车中的短塌,便折起腰身,几乎要缩成一团。李七上车,轻唤了一声“丞相”,王晟听到声音,死死扣在胃腹间的手便立刻拿下。他睁开眼睛,见来人是李七,低声道:“唤赵援来见我。”
“丞相等等,就快到北原了。”李七在晋阳宫中就看出王晟不对劲来,这时见他如此,也是忧心如焚,心知拍拍王晟的后背大概能好些,却并不敢,只能跌足道:“丞相方才何不对赵王直言自己饮不得酒,如今还要遭这般罪。”
王晟摇摇头,紧闭着眼睛掩唇不语。
赵王见到李七时便变了脸色,李七注意到了,王晟自然也不会看不到。他从见赵王面上变色时,便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但赵王递给的那杯酒却不会是毒酒。无论赵王听了什么话,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毒死一国之相,所以酒里不会有什么剧毒;而若是慢性毒药,赵王也不会在见到他带了一个护卫在场便神色大变。此中关节,他虽然仓促之间难以全部想通,但稍一思索便已可以确定,赵王的酒不会有问题。而这场鸿门宴里,既然酒本身没问题,那么不喝这酒便有问题了。一旦想通此处,他便从赵王手中接过酒一饮而尽,赵王面色果然和缓。他看出赵王这是心中对他有所疑忌,席间自然便要推杯换盏,作出泰然自若之态,才能让赵王放心。
以今日之险,他多饮几杯酒,也不过受些皮肉之苦,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避开这一时之祸,那样恐怕才是后患无穷。
“丞相,到北原了。”李七见车架停下,掀开遮帘看了看外面,似是怕惊扰了王晟,小声道。
王晟喘息两下,挣扎着坐了起来,低低道:“快唤他来见我。”
饶是李七耳力过人,也很是反应了一阵,然后忙道:“是!”说完便连忙跳下车去了。
王晟斜倚在车壁上,见左右一时无人,这才扯紧了腹间的衣料,短促地呻吟了一声。
这皮肉之苦,也着实太厉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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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没回答的那一半话:woc你是什么歪瓜裂枣大猪蹄子敢和我王比?心里没点数的吗?您可拉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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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里可以写的比较紧张悬疑的,然鹅懒得动脑,所以就叫丞相轻易地逃出生天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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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填空题】
刘符:景桓,赵王送你黄金!还送你夜明珠!你你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王晟:_________
第35章
赵援登上马车,王晟无甚气力,便等着他先开口。果然赵援见了他便从怀里掏出那块羊脂白玉跪地道:“丞相,方才张达——啊,他是赵相一个的随从,让人将这块玉带给末将,说丞相在宫中遇险,以此为信物,要末将率军接应。末将因从未见过此物,故而未敢发兵,不知……此是否是丞相的意思?”
王晟伸出一只手,赵援便将玉递到他手里,王晟将它放在手里摸了摸,见无异状,便揣进怀中,低声道:“日后若非见兵符、手书,不得擅动兵马,如有违抗,军法处置!”
赵援闻言浑身一震,大略明白过来,思之一阵后怕,忙道:“是!”
王晟缓和了面色,摆了摆手,“启程回国去罢,莫再耽误了。”
晋阳宫外的情况与他所料不差,想来是陈潜那一日见此玉于自己为重要之物,又为大王亲赠,今日便借故骗去,想要以此为凭,骗得北原上的一千雍军闯进晋阳宫来救人,再以此为口实,借赵王之手除掉自己。
此计甚为毒辣,因自己在殿中,与殿外诸军声气不通,他便可在其中上下其手。于自己而言,这玉只是暂时不在身边,对赵援来说,见到信物,又听说自己在里面遇险,情急之下也未必来得及深思,手下的一千雍军极易生乱——而赵援一旦动作,悬在自己头上的刀便落下了。
陈潜这一番谋划本来可称天衣无缝,只是于一处他却失算了。他没想到这玉乃王上私下相赠,除去那日不慎掉落外,自己从未示之于人,故而除去王上与他二人之外,再无人知有此物。赵援不识此玉,因而按兵不动,便叫此计落空了。
王晟暗道侥幸,若是陈潜从自己身上借去的信物恰好为赵援所识,自己就算当庭识破其用意,一时之间怕也难以想到破解之法。他在漫无止境的疼痛之中断断续续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却不料思虑一重,当下便胸腹翻腾,腹痛更剧。
“你不是说今天送行宴,一定能把那个王晟杀于晋阳宫吗?我怎么听说他好好地走出去了?”陈潜去探望被赵王关了禁闭的石猛时,刚一进门,便听石猛埋怨道:“你们文人说话是真没准,一会儿说那人是奸细,一会儿又说不是;一会儿说要杀了他,一会儿又不杀了。你自己折腾就罢了,反倒还害我被禁足一个月!哎,你可得赔我十坛酒,不然我不解气!”
陈潜笑道:“此事是我失算。石将军也不必心急,趁着大王心情好的时候,我去找大王替将军求求情,说不定第二日便解了将军的禁。”赵王对他这幼弟一向宠爱,故而无论陈潜还是石猛,都知道这禁足算不得数,说是一个月,其实用不了三天便能放出去了。
“什么失算不失算的,他人又跑不了,真要杀他,一把刀就够了!哪还用费什么心思?算计来、算计去,现在可好,人跑了吧?”石猛十分不屑,却仍然抑制不住好奇,凑近了问他:“我听说王兄连御林军都埋伏好了啊?他不是不让我动王晟吗,还因为这事大骂了我一顿,怎么又改主意了?你昨天和他说什么了?”
陈潜却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石猛急不过,忙道:“你就告诉我吧!酒我不让你赔了还不行吗?”
陈潜点点头,随后便开始款款而谈,显然是早就在等他这句话,“我和王上说:石将军昨日围了王晟的馆驿,石将军为王上胞弟,王晟自会以为这是王上的意思,他若是心中果然有鬼,今日来晋阳宫赴宴,自然不敢离他那一千兵士太远,必会令人马在宫外等候;若他心中确有疑虑,大王亲自劝酒,他必不敢喝。我王不妨试之一试,若王晟并无异样,自然最好;若有异动,我王须得早作打算,以免为人所制。一千人马虽不多,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不如调御林军在偏殿等候,以备不测。”
“然后呢?怎么就放过他了?”石猛追问。
陈潜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自然是王晟既没有带人马来晋阳宫,也没推辞王上的酒,这两个哪怕犯了一样,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那你这是失算了啊!”石猛当即嘲道。
陈潜摇摇头,也不与他争辩。王晟来赵的一番动作太过明显,他绝不相信王晟心里会没有鬼。他与王晟交好多日,自以为已让他对自己稍稍放下戒心,见时机成熟,昨日便利用石猛打草惊蛇,暗示王晟赵王已经知道了他的图谋,就是想让他有所忌惮,在送行宴上带军士防身。王晟若是相信了自己的那一番话,便会以为赵王已对他动了杀心;他若完全不信自己,也无伤大雅,因为他一旦看破自己此举,也就明白自己对他欲除之而后快——无论王晟怎样推想,最后都会认为,自己与赵王,总有一人要对他不利。如此情况之下,他竟敢只带一个人来赴宴,在满庭赵臣之间饮笑自若,实在教人难以置信。
王晟半个月前便告诉自己他不能饮酒,自己让张达和王晟的近卫混熟后,从他们口中得知哪怕是雍王设宴,王晟也滴酒不沾,于是这才会对赵王如此说。却不料王晟几乎毫不犹豫地便接过了赵王的酒,彻底打消了赵王的戒心。他究竟是的确不能饮酒,只是在席间强饮,还是从最早那时起便对他有所防备,知道自己要设下此计,便故意引自己以为他不能饮酒?若是后者,那他的心思也太深、太远了些。
有如此胆略、如此心思,又为赵国之敌,此人绝不能留!何况他第二计实在是在席间临时起意,做得并不干净,王晟回去一问便可知前因后果。杀机已露,王晟是雍相,与他撕破脸,便是与雍国撕破脸,若是还不能除掉王晟,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绝不会做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