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豪门男寡(73)
事已至此,钟义和钟秀互相对视一眼,虽有不甘,却亦是无可奈何。只得带着手下的仆众,抬着那受伤的小厮和碧儿,偃旗息鼓而去。
倒是于汀兰在将钟智的手背抠得血肉模糊后,却像是清醒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扶着锦儿,竟自先去了。
泊春苑一时间烟消云散,大厅里只剩下钟信秦淮并菊生三人。
见再没了外人,菊生倒莫名兴奋起来,只绕着秦淮来回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他。
秦淮见他古怪,奇道:
“好端端地,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总不是我身上,溅了碧儿那贱人身上的血罢?”
未等菊生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钟信却忽然低声道:
“我倒知道他为何这样瞧嫂子,自然不是因你身上有了什么,而是同我一般,惊讶于嫂子今日竟会如此爽利聪敏,收拾那丫头之际,当真让人觉得心中畅快。”
菊生咧嘴笑了起来,小声道:“七哥说得明白,我便是这个意思。”
钟信笑了笑,却忽然又深深地看了秦淮一眼。
“只是老七自己,还有一件事心中不明,嫂子明知那方子是假的,为何还要和他们争那保管执掌之事,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秦淮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果然不只是在看二房的笑话,心里面该想到的,一样也没有落下。
他从怀中掏出守贞锁,轻轻晃了晃,“我自是知道这秘方并不重要,但那些人心中不知,自然还是要视作珍宝。我现下已有了主意,下次若商议时,便建议将这方子先交与九叔,并将这秘方截成四份,你们四兄弟各持四分之一,内容互不相告。只有在制作香水母液之时,这四份秘方才会聚齐,并各提供一份香源出来。”
听到此处,钟信有此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可是这方子本身便已缺了几味重要的香源,便是四份聚齐……”
他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过来,道,“届时在我这份香源里,加全了所有的香料,那香源便齐全了。”
秦淮朝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道:
“叔叔想来明白,钟家几房人众便是答应了你应得的身分,骨子里,却还是对叔叔不够敬重。我心里想,以钟家人的心计,定会觉得叔叔手中,会暗藏秘方的全本。眼下把这假秘方分了开来,每个人各持一份,其实便等于真正完整的秘方,还只在叔叔一个人身上,这些人心中投鼠忌器,便是再不情愿,倒也要谦让叔叔几分。”
秦淮这番话说将出来,钟信一时间没有作声,只是静默地看着他光洁的面庞,良久,才低低道:
“嫂子费了这些心力,都为老七着想,倒把钟家不可得罪之人,都得罪尽了。只是你我之间,终究又不是真的……”
秦淮见他这话说到最后,倒把“夫妻”二字,生生咽了回去。
他挺身了身形,对着窗外的钟家大宅指了指,轻轻道:
“且不论你我之事,我只是觉得,这钟家的一方天地里,原本就该有叔叔应得的位置。他们占了那么久,却从不会主动归还,所以我们自己,还不该抢回来吗?”
钟信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未置可否,只是沉静的目光,却也同样望向了钟家的庭院。
这一刻,秋天来了。
这一番各房大闹泊春苑后,钟家的大宅子里,倒难得清静了几天。
只是秋风乍起、夜凉如水之际,那园中古井里的井水,却明显更多了寒意。
秦淮这几日里,几乎是足不出院,从早到晚,都扎在调香室里,把全部精力,皆放在自己调制的那款香水上面。并且到这工夫,他已经通过几十次的试验,慢慢找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一晚,当钟信将地铺打好,方方洗漱出来,准备歇息的时候,床上沉默了半晌的嫂子,却忽然开了口。
“叔叔,这会子你刚洗了身子,能不能…躺到床上来一下。”
钟信正光着脚踩到有些凉意的地铺上,听到他这句话,登时怔在原地,只觉得身上一股不知从哪里窜出的热流,瞬间冲到了脚心,便连那地铺,倒仿佛都烫了起来。
“嫂子…你方才便说的什么,我倒没有听得真切…”
秦淮脸上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与神秘,手藏在红香锦被当中,听老七相问,便轻轻道:
“我说你这会子上到床上来,我这里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钟信只觉自己后脑勺像是碰到了电,一阵又一阵的发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听得不对,还是别的什么,一时间,竟像中了邪一般,直直地爬上了床。
“嫂子…倒要我看些什么…”
钟信觉得大约是嫂子床上的锦被太厚了,刚刚沾到身上,整个人倒像是跳上了火炉,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
“我告诉你,你这几日在外面忙着家事,我在泊香苑里,千试万试,可真是弄出了一样好东西出来。你看,这便是我说的那可变换味道的香水,今儿白天那光景,竟然小有所成了!”
秦淮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极其普通的小瓶子,满脸兴奋地举到钟信的面前。
“这会子我让叔叔上了床来,是因你刚好才洗了身子,正好便用你作我这香水的第一个试验人!”
钟信:“……”
是夜,钟信一夜都没有真正睡好。
前半夜,两个人为了试验这香水与体温的反应,从光着上身,到捂在被子里,再到用热水冷水重新擦身,反反复复,足足折腾了几个时辰。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反反复复的试验里,秦淮发现每一次钟信身体出现温度变化的时候,这香水便果然会自动变幻出不同的味道出来。
只不过人体体温的变化毕竟有限,如果不是大起大落,有时候香型的变化,便不甚明显。
秦淮知道这里大约便是自己后期需要重点突破的地方,但是毕竟总体来看,这品极富动感,变化万千的香水,终于算是露出雏形了。
试到最后,看着已经被香水薫得直皱眉头的老七,秦淮忍不住笑道:
“真是难为叔叔了,这会子已经不用再试,便早点睡下罢。只是这天已入秋,地上倒凉得很,你便再年轻火壮,若冻到关节五脏,可不是玩的。不如从现下开始,咱们便像房间进水那晚一般,都在这床上睡了,反正各守着一边,也尽够的。只要…只要叔叔少梦游一些,咱们自然相安无事,你看这样可好?”
钟信略沉吟了片刻,竟似乎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半晌才轻咳了一声,道:
“老七便听嫂子的,若夜里睡熟了,真有不老实的时候,嫂子便只管打醒我,也便是了。”
他嘴里说着,身上倒似乎比口里来得要快一些,竟然伸手掀了被子,便钻进了被窝。
待到秦淮也躺到自己那边,钟信便拉熄了头顶的灯绳。
房间里迅即变得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皎白的月光无声地透进窗棂。
片刻后,秦淮忽然间翻了个身,将身体转向了钟信那边,目光落在他宽厚的脊背上。
这会子,他转身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老七身上残余的香水味道,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而这变化,竟然在方才的各种尝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秦淮被那种极其浓烈,却又无比独特的味道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至于满脑子都在猜测一件事,究竟老七的身上出现了什么古怪的变化,才能让这香水,忽然间生出这样充满诱惑与勾魂的味道?
黑暗中,秦淮觉得自己似乎对这股味道越来越着迷,下意识便挪动着身体,尽量让自己与他宽阔的脊背更近一点。
月光下,一直侧身而卧的钟信,却忽然间转过身来。
第63章
红香锦被在月光下像是掀了个起伏的波浪, 却原是钟信结实的身体,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他方方足折腾了小半夜的工夫, 身上被一次又一次的喷洒香水,又洗又擦, 以至于到了这熄灯的光景, 在这温暖柔软的锦被中,不仅没了困意,反倒在身体里,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兴奋。
这不可名状的兴奋,让素来在床上沉稳如松、可以一夜不换睡姿的钟信, 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进入梦乡的感觉, 反倒觉得这松软馨香的被子里,像是被人在床下添了把柴火般,越来越热。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有些燥热的心绪,耳朵里, 却偏偏尽是嫂子的呼吸之声。那绵长的声音让钟信莫名便产生了联想, 从他发出呼吸声的唇齿喉舌,再想至俊俏风情的面庞,渐渐, 便又想至他的全身。
忽然间,钟信狠狠地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
因为他心里知道,在这暗夜流香的锦被之下, 自己在臆想着身后嫂子这工夫, 终于如古代行军打仗的的将士般, 支起了一顶高高的行军帐篷。
一时间,钟信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是要喷出火来,两个手掌心里已经渗出了潮湿的热汗。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光景必须要跳下床去,去冷水中清凉一下。不然,这张床,自己可是不敢再睡了。
于是他翻了个身,想看看嫂子是不是已经睡得安稳,好偷偷下得床去。却不料刚转过身子,却看见嫂子不知在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钟信身高腿长,在被子里本来占的位置便大,这一猛然转身,两个人在被子下的身体,竟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
秦淮正微闭着眼睛,用自己的嗅觉认真感觉着老七身上的味道。
这会子,他竟然有些微微地兴奋与激动。因为他觉得此时钟信身上的味道,大约才是自己这些天来,心中最想要的那一款。
只是让他感觉神奇的是,明明钟信此时便是入睡的状态,却不知为何这股独特的体香,竟然会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总不会他竟是着了凉,身上发烧了不成?
秦淮在犹疑中,又努力在被子中向老七靠近了一点,并将自己的脸向前伸了伸,想去感知下对方是否真的正在发热。可是正在这光景,钟信却忽然间翻了身。
一时间,两个人的身体在被子里短兵相接,兵荒马乱。
秦淮只觉得在无意中,自己的膝盖重重地撞到了什么生硬的物事,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秦淮并没有像很多书中描写的那样,在两个人骤然面面相觑时,发出一声穿透夜空的夸张尖叫。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一向隐忍坚毅的老七,却偏偏低低的闷哼一声,一下子向后躬起了腰身。
尽管在暗夜中,秦淮也察觉到了钟信脸上隐隐透出的不适。他的脸在黑暗中慢慢的红了。
身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似乎是撞到了让他极为难过的地方。
“叔叔,可是我忽然间过来,嚇到你了不成?原是我方才发现,你身上那香水的味道这工夫变化极大,倒给了我不少启发,所以想靠近些,感受得更真切一点,只没想到,原来叔叔并未睡熟,倒惊扰了你。”
钟信已经飞快地平稳了自己身体和内心的波动,听他这话,便摇了摇头,伸手拉平了被角,低声道:
“老七明白嫂子对那香水的执念,且我也未曾熟睡,何来的惊扰。再说嫂子不是别人,便是此刻在钟家这院子里,老七能在其身边安然入睡的,也只有嫂子和菊生罢了。”
秦淮在朦胧的月光下,渐渐稀薄的香味中,听着老七这平淡之极的一句话,却莫名心中一动,只觉室外秋凉如水,而这床锦被之中,却温暖如春。
钟信慢慢翻过身去,又将那宽厚的脊背留给了秦淮。只在他侧身的时候,又轻声道:
“这两日外面已经定下了要报‘钟桂花’去参加那香水大赛,我给嫂子这款香水,也拿了报名表回来,嫂子心里面,倒似乎该给它取个名字,做好报名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