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144)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周远洄的主意。
后来,原州离开京城后不久,皇帝就下了旨意,要为他的母亲迁坟。那个时候原州离开京城应该是去了淮郡,而为母亲迁坟的旨意,自然也应是对方的主意。
喻君酌气是真的气,但该领的情,他也是认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被瞒了这么久,时常担忧原州的安危,还为了那夜“圆房”一事提心吊胆,他心中便觉十分着恼。
周远洄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他,偏偏等到了现在。若非他偶然发现,对方难道打算瞒他一辈子吗?
简直是欺负人!
黄昏时,客栈的房门终于被人敲响了。
喻君酌心中猛地一跳,起身走到了门边。
“是谁?”他问。
“是我。”原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时隔一年,喻君酌终于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过去他不曾察觉,是因为原州的声音刻意压低过,所以见到周远洄以后,他从未觉察出异样。
但如今他和周远洄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重新再听到原州的声音时,便觉破绽百出。如果听惯了一个人的声音,哪怕对方再怎么掩饰,也很难天衣无缝。
喻君酌沉默良久,打开了房门。
门外,男人长身而立。
一张脸依旧那么平凡,确是原州无疑。
但喻君酌迎上他的眸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
说来也奇怪,他从前和原州相处了也有一阵子,但见到周远洄时并没有认出来。但此刻见到原州时,他却能仅仅通过一双眼睛,就看破周远洄的伪装。
也许是因为他们相处日久。
也许是因为,他们有太多四目相对的瞬间……
周远洄在某些时候很喜欢盯着喻君酌看,看他眼中慢慢盈满水光,看他失神,看他哭,看他露出欢愉难耐的神情。因此,喻君酌每每也会被迫看着周远洄,看着男人眸中的灼热和渴望,还有那种如雄兽般不加掩饰的凌厉和压迫感。
这一刻。
所有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
喻君酌百般思绪涌上心头,眼睛霎时红了。
原州一怔,有点无措。
他下意识想抬手,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收了回去。
“王妃,久违了。”他说。
“真的是你。”喻君酌走上前一步,隔着门槛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离得太近,原州心跳猛地一乱,本能驱使他想往前一步,智则提醒他应该后退一步。
于是,他站在原地没动。
“这么久,你想过我吗?”喻君酌问。
“我……”原州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上次一别,我日日都在想你。”
“……”
若原州稍稍冷静一些,就能发觉喻君酌此时的眸光比平日里多了点冷意。少年性情温和,甚少会有冷淡疏离的模样,尤其在面对亲近之人的时候。
但他这会儿一点也不冷静,他甚至没法好好思考。
“我想去找你,可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
不等他开口,喻君酌又凑近了些。
两人身高差了半个头,原州微低着头,喻君酌脚尖略踮起一些,就能碰到男人的唇。
两人呼吸交错,彼此的唇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原州一动也不敢动,不能进,也不愿退。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喻君酌开口,声音温柔。
原州有些迷糊,问道:“什么?”
“你站在这里别动,闭上眼睛。”
“好。”原州闭上了眼睛。
“不要偷看,闭紧。”
“嗯。”
喻君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信他眼睛是闭着的,这才放心。
原州脑袋里乱糟糟一片,不知喻君酌要给他什么。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少年温热的气息,和近在咫尺的唇,几乎把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周远洄绝不会想到,昨晚自己还为了原州争风吃醋。
今日成了原州,他竟全然把身份抛到了脑后……
喻君酌想给他什么呢?
他想,不管是什么,他都会要。
是蜜饯还是毒药,是耳光还是拥抱,都无所谓。
只要是喻君酌给他的,他通通都……
“哗啦!”
一阵水声。
伴随着兜头而下的水,浇了男人一身。
“砰”
关门声。
门板结结实实拍在了原州的鼻子上。
方才他往前凑得太多,半个脑袋都快伸进了门内,这么一拍,鼻子着实惨烈。
暗卫们听到自家王爷的痛呼声,一瞬间跳出来好几个。
然后就看到了易容后的淮王殿下跟个落汤鸡一样,正一手捂着鼻子,狼狈异常。
几人大眼瞪小眼。
场面十分尴尬。
第70章 身上的伤疤……
喻君酌关了门, 落了锁。
郁结的心绪终于舒缓了不少。
一直以来,原州就像他心里提着的一块石头,虽然不大, 但一直吊在那里,不上不下。今日石头落了地, 他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难得这么放松,喻君酌窝在软榻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黑透了。屋里没有点烛火, 只有半开的窗户透进来的光亮, 将周遭映得昏黄一片。
晚上没吃东西, 他这会儿有点饿,起身出门想找客栈的伙计弄点吃的。
然而他刚打开门,却见廊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原州。原州被他泼了一身水, 竟然没走,这会儿还穿着那身湿透了的衣服, 看上去有点狼狈。
喻君酌下意识想关门, 原州却先他一步,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两扇门中间。喻君酌关门时用了些力气, 险些把对方的手腕夹断,只能放弃关门。
原州趁着这个空档, 挤进了房中。
“你怎么还没走?”喻君酌没好气道。
“你在这儿, 我能走去哪儿?”
原州此时再开口, 已经恢复了周远洄的语气, 没再刻意压低声音。
他找到火折子点亮烛火,而后走到了喻君酌身边。
喻君酌显然还在置气,不太想会他。却见他伸手慢慢扯掉了面上蒙着的易.容.面.具, 露出了原本那张脸,随即又把脖颈和虎口处用来遮挡伤疤的东西也撕掉了。
喻君酌怔怔看着,只觉得十分惊奇。没想到易容术竟这么厉害,只需要这样一张面.具就能以假乱真,全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刚到王府的时候,我对你的目的有所怀疑。毕竟你我素未谋面,你却能以托梦之辞,说中我打算重伤诈死一事。”周远洄开口道:“那个时候你在王府里像是在找什么人,谭砚邦查了很久,都查不出你的底细。”
“所以你装成原州接近我,是想调查我?”喻君酌问。
“是。”周远洄道:“我诈死一事事关与东洲的战事,不容有任何纰漏。”
喻君酌倒是能解,换了他定然也会万分小心。现在想想,他当初有那么多破绽,周远洄竟然没有杀人灭口,也算他命大。
“不过那只是一开始,后来相处日久,我对你的疑虑便渐渐消了。只是碍于东洲的计划,我不能提前暴露身份,只能利用你继续演完那场戏。”
喻君酌看向他:“东洲战事结束后呢?你有无数的机会告诉我真相。”
“是。”周远洄这一次没再掩饰,而是坦言道:“我应该告诉你,但我犹豫了。因为当初留在你身边那么久,已经远远背离了初衷。明明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没有可疑,也知道你嫁进王府没有恶意,但我还是以原州的身份,继续留在你身边……就为了能多与你亲近。”
喻君酌没想到他竟说得这么直白,耳尖骤然一红。
“我怕你觉得我孟浪,更怕你觉得我龌.龊,索性想让原州再也不见天日。我想,日子久了,你应该也就渐渐忘了,就当原州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周远洄紧紧盯着喻君酌,眸光灼.热:“可我没想到,你竟这么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