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植物(62)
彼时荣光正盛,便以为此后都是坦途。
这段时间以来,或许是逆来顺受太久,沈榆虽然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抗拒,但实际上没什么具体的行动,也就是岑漫摇现在催得还不算紧,又有温遇旬帮着稍微挡一挡,他的日子才过得颇为轻松。
温遇旬向来信奉直击要害的解决问题方式,但看沈榆的脸色,也不愿意说太多了。
“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告诉我,回去以后慢慢想。”
“我会和我妈去说的。”沈榆松开被他捏皱的袖口,“我自己说。”
温遇旬只看他一眼,表现得很信任且轻松地说:“好,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他们沿着鹅卵石路走,往前走过一道门,进入了一个院子。
院子很小,没什么被人踏足过的痕迹,所以就显得院子中间那颗被种在坛里的榕树很大。
是用来挂许愿条的树,枝干上绑了很多红布条。
温遇旬看了一圈,沈榆说也想绑一条,他就到免费派发的柜子里抽了一根,走回来递给沈榆.
沈榆看他只拿了一条给自己,就问:“你不写么?”
温遇旬自认为没什么愿望,就说不写,沈榆点点头,拿了笔,蹲在花坛的石边上,手在布条上动了动,写下几个字。
随后就不动了,温遇旬等他一会儿,凑过去看。
“幸福平安,”他照着念出来,不过并未发表评价,“然后呢。”
沈榆其实想和别的情侣一样,他写一条,温遇旬写一条,然后两条绑在一起再挂到树上,但温遇旬明显就没什么兴趣。
不想勉强他,沈榆正思忖如何不着痕迹地在这块布条上把他和温遇旬都体现上,头上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把他写字的光遮住了。
温遇旬推了下眼镜,俯身捏着笔杆,从沈榆手上抢过了那支笔,然后说:“替我扶好。”
沈榆扶住软趴趴的布条,温遇旬笔速很快,也在上面写下四个字。
幸福平安,长长久久。
沈榆怔了怔,温遇旬的字比他的大一号,力气用了很大,最后的撇捺都快溢出边缘。
最后在沈榆的默许下,温遇旬把布条交给了帮忙的僧人,又趁着僧人转身的时候偷偷吻了沈榆的嘴唇,手还放在他腰臀处揉了一把。
沈榆挪用温太太的话,说温遇旬不敬菩萨不敬佛,在佛门清净之地做如此下流的事情。
沈榆怕别人看到,急急忙忙把他推开,但温遇旬没什么表情,只是又趁没人在看时摸了摸沈榆的脑袋。
我是最希望长久的,温遇旬看着沈榆那张堪称很漂亮的脸,伴着敲钟声心里都宁静——也希望你幸福平安。
在从祖宅回家的路上,沈榆接到岑漫摇的电话。
“宝宝,妈妈刚托人帮你问到了!”岑漫摇听起来非常开心,“温叔叔认识你们学校的校长,你下学期就可以转过去,不用考试了。”
回程是司机开车,温遇旬与他并排坐在后座,感受到沈榆的视线,与他对视几秒,皱着眉接过他的手机,按开了免提。
“小榆?有在听吗?”
温遇旬刚想说话,沈榆却突然伸出手,在他的手臂上按了一下。
温遇旬就不说话了。
“妈。”沈榆的声音不大不小,“我不转了。”
“……什么?”
或许是沈榆很久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岑漫摇的反应有些慢,很久没说出话,好半天才补了一句:“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沈榆的语速很快,像是体内的勇气马上要用完了。车已经下了高速,进了市区以后,他们的车和岑漫摇要回家的方向就不是同一边了。
现在完全看不到岑漫摇和温远的车,沈榆多出一点点胆量:“妈妈,我没开玩笑,我不想转,不用去麻烦别人了。”一口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温遇旬将他的手机抽走,关了机扔在一边:“好好享受假期吧,没人能打扰你。”
沈榆偏头,这才发现他适才拦着温遇旬的那只手掌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
“感觉怎么样?”温遇旬给他拧开一瓶矿泉水。
沈榆笑了笑:“怪爽的。”
到家后两人先后洗了澡,温遇旬打了两个工作电话,从书房里出来,发现站在他的门口,手抬着,一副要敲不敲的样子,透着点傻气,但是见到他眨眨眼,又显得十分灵动。
“你可以直接进来。”温遇旬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我又不知道你在里面干什么,”沈榆说,“要是打扰到你多不好。”
“你不会打扰我。”温遇旬说,然后问他,“说吧,什么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沈榆的眼珠就往旁边挪,神色开始扑朔。
“讲不讲,”温遇旬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讲我回去了。”
“等一下!”沈榆也就大了这一声,说完就神秘兮兮地往他身上蹭,叫他“哥哥”,说:“我洗完澡了。”
沈榆身上的味道和温遇旬一致,温遇旬刚才没想到,现下挑了挑眉:“你用我的沐浴露?”
沈榆点头,温遇旬也就明白这意味着沈榆为什么偏要等他洗完澡才慢吞吞地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来,原来是偷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做什么?”
温遇旬一碰沈榆的身体,那双眼睛就开始变得湿润,温遇旬的手掌从沈榆的肩胛骨位置往里摸,用手腕顶松了他身上裹的浴袍。
“哥哥,”沈榆靠在温遇旬耳边,很小声地说,“想......”他很小声地说了两个字,小声得简直不想让温遇旬听见,然而温遇旬还是听见了,过了一会儿,用很热的手把他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
第56章 你可爱得让我发疯
温遇旬的卧室距离书房很近,转一个转角就到了。
沈榆抓着温遇旬的衣领,很温顺地被他抱着,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重,温遇旬的呼吸有点沉,打在他浴袍滑落的,赤裸的肩膀的位置,还有些烫。
傍晚六点,家里没有别的人,温遇旬进去以后没关门,把沈榆放在床上,先是看着他,没动作。
他的房间东西很少,家具几乎都是暗色调,只有桌上花瓶里插了两朵鲜艳的玫瑰,这几天家政阿姨也放假,没来得及换上新鲜的。
这些景象沈榆适才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现在眼珠左右乱瞟只不过是紧张。
床单是深灰色的,灯没关,亮度最低的开了一盏,温遇旬看了眼床单,沈榆自己做了什么就很明显,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自己准备过了?什么时候?”
沈榆不喜欢这种盘问环节,说得含含糊糊:“嗯,就不久前。”
“不久前。”温遇旬意义不明地重复了一遍。
沈榆其实也不舒服,但温遇旬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便有些受不了,只好说:“你不想就算了。”
他刚用手肘将身体撑起来,温遇旬就俯身又把他按了回去。
“不想我让你进我的房间?”温遇旬肩膀很宽,穿西装的时候却能被收得很低调,但人还是很高,因此在灯光下的阴影能把沈榆整个人罩住。
“只是想知道,你自己准备好,万一我真的有事又要你等,你怎么办?”
沈榆不想跟着他做这种没发生且留白太多令人遐想的假设,就没说话。
好在温遇旬不是为难他太久,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将衣服搭在一边。
“怎么这副表情,”他声音里有笑意,“这么紧张,给你问个问题放松一下?”
沈榆没法说不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发声困难,温遇旬就自顾自讲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秋天叶子会变红吗?”
亮度最低的顶灯此时都很刺眼,他头也很晕,问:“……什么?”
“沈榆,我在问你为什么。”仗着沈榆现在回不过神,温遇旬就算露出破绽也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