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反派战神后[穿书](26)
蒋副将摆摆手苦笑,“该做的事总是要做,侯爷关照锐坚营,将军岂能见侯爷的人陷于危险而坐视不理?”
季允无心听他们清算恩怨得失,找个借口溜出大殿去了书房。
只有林执中还留在那里,她不便见徐朴,在此等候消息。季允也不说潇洒殿上发生的事,开口就问:“师父是不是知道弟子什么事?”
林执中正襟危坐,睁开一只眼瞧见他抱的衣冠腰牌,大约明白了原委,便重新阖目,“临川侯是掌管越国军备的侯爷,为师是越国叛逃之人,而你是夏人——你可曾想过,侯爷为何让我在他府上教你兵法武艺?”
季允摇头。
“为师亦不解其缘故,但为师知道,自己在做救世救民之事。”林执中蓦地睁眼,一双黑圆的眸子盯着他,“你若看不清前路,执着于一个答案,那就去找吧。知其所止,方能坚毅不移。”
季允下意识摇头,他似乎知道答案,知道自己心之所止在何方,可又似乎有太多东西挡在他面前,不允许他承认真实的内心。
几名管事才送走了蒋副将,一同进了书房,季允见它们便问:“各位管事,方才蒋副将的话……”
“季公子莫要问了,”魏清道,“侯爷没有说的,我们这些下人哪里敢说。公子想知道,就去找侯爷问吧。”
季允到处问不出,甚至想换上参将官服冲进牢里头。他着急上火,喉头愈发肿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便翻出侯爷教他的陶笛坐在廊下吹奏。
他吹了一下午,浑身受凉,背上伤处针扎似的疼,心中苦闷无丝毫排解。
他想起书房里那幅奇怪的画轴,现在却又困又累,没了深究的心思。他知道此时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待,又禁不住想做点什么。
夜里,季允正反复翻阅从前整理的兵法笔记,余光见门缝里被塞进一张折起的纸条。
他没去门边,而是当即推开窗,认出那逃窜的背影正是王冬,他大喊一声对方的名字,那身影明显一僵,却逃得更快。
季允心下渐沉,到门口展开那张纸条,手上一抖,指腹被纸边划了个血口子。
“子时,刑部牢房,独自,否则后果自负。”
若是以往,季允定然不理会这种莫须有的威胁。可如今侯爷被关在刑部牢房,若他装作没看见,对方不会真的对侯爷……
他无法再想下去,明知可能性极低,却不敢冒险置之不理。
总归是刑部牢房,又不是深山老林,去看看又有何妨,对方还能把他绑了不成?他是练过剑的,一人也能打两三个,官府的地方,总不会纠结一伙人围殴他吧?
就算真的受了伤——只要侯爷无碍,他季允身上的伤还少么?
折腾上火这两日,季允一身伤处化脓发红,有复发之势。他深夜跑去大夫那里,要了药膏涂抹全身,用冰凉触感暂且镇住疼痛,换上玄色劲装,往怀里揣了把匕首,戴斗笠遮面,不与任何人告别,独自离开侯府。
刑部大牢高门威严,重兵把守处,灯火亮得如同白昼。
季允拢紧斗篷的领子,藏在门口的灌木丛后徘徊良久,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他转头,见来人亦穿着一身黑,认出是工部高侍郎身边的随从。
“高侍郎等着季公子呢。”那随从朝季允做个“请”的手势。
昨日临川侯下狱的消息传回府上,报信的人也说了句高侍郎。季允当时一心念着侯爷,没往心里去,这会才想起高琛也在牢里。
他冷冷道:“我与高侍郎并无私交,有事就在这说吧。”
对方不慌不忙,“高侍郎请季公子过来,是想说说——季公子的身世。”
“莫非季公子要不明不白地,和临川侯过一辈子么?”
季允踉跄着后退半步,瞳孔张大。
他曾经无比在意身世,想查明自己在夏国的家人。可自打近来与临川侯相处,他却愈发不想知道了。
然而此时,对方的话犹如碎石入潭,在他心底激起千重波澜。
“牢房是朝廷重地,公子还怕有人下黑手不成?”那随从扯起他便走,“我带公子从角门进牢房。”
季允被那随从带着钻过灌木丛,找到一处无人把守的缝隙,刚好够挤进人。进到院内,那随从又带他贴着墙根绕了小半圈,终于来到深处的死牢。
随从给牢房看守递上碎银,交头接耳两句,之后季允被看守搜身,扔了匕首才进入牢房。
牢房内满是哀嚎,季允看着牢房里犯人残缺的肢体,闻见腥腐的气息,身体下意识绷紧,咬住下唇。
甬道尽头的牢房中,高琛披头散发、脸色发白,穿一身破烂的白衣。季允想起了自家侯爷,但侯爷毕竟不是死囚,不应如此。
他停在铁栏前,问:“你要对侯爷苡橋做什么?”
高琛拨开沾灰的碎发,露出一张带血的脸。季允这才注意到,他手上似乎在把玩着什么东西。
“一开口就是问你的世仇,世上哪有你这般的不肖儿孙?”
季允皱眉,“我是侯府下人,侯爷于我有恩,何来的仇?”
“嘁。”高琛握了握手中细长的物件,用拇指摩挲,“夏国从前有一对夫妻将军,丈夫叫云襄,妻子叫季澄,两家祖上世代从军抗越,建功无数,风光极盛。”
“七年前焦山之战夏国大败,夫妻将军死前合力奋战,二人鸳鸯刀法斩杀上百越军,力竭自刎而死。可越人翻遍了夏军营地,却找不到云季二人的独子云骁。”
“他们断定,那个十岁的孩子死在了乱军之中。实际上,那孩子却被当成战俘带回越国,还送到了临川侯府上,成为一名仆役。我说得对么——季允公子?”
“你,就是夏国将军之后,云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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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季允脑海一片空白,牢房的气味刺鼻极了,肮脏的画面、刺耳的话语冲击着他的防线,几乎摧毁他的神智。
他强撑着清明,颤抖着嘴唇道:“你……胡说!你有证据吗?!”
高琛眼中闪着得意的光,“你左肩上那道疤,看着不显眼,可一旦流言散出去,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查呢?那是为夏国皇帝试毒留下的,大夫一验便知,伪装不成刀伤。”
“什么?我的伤是……试毒……”季允一手抚上左肩,一手用力按住头,眉间锁着痛苦,“我在越国醒来时,身上只写着姓名生辰,旁的都不记得了。”
高琛大笑两声,“原来你屈居侯府多年,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因为忘了?——那我就来给云少将军讲讲过往。”
高琛讲了云季两家祖上的功勋,讲了夫妻将军年轻时的战果,讲了他们一心忠君将襁褓中的孩子献给皇帝试药,讲了云骁自幼习武颖悟过人,讲了焦山之战越军屠城的惨状……
季允渐渐站不住,抓着铁栏大口喘气,脸上失去血色,“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夏人都知道。”高琛长叹,“我也是夏人,在焦山失去了父母,逃亡越国,混迹朝堂,可我永远记着我的来处。”
咣的一声,季允全身的重量倚在铁栏上,指尖握得发颤发白。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他在战乱中失忆,父母为他捏造了季允的身份,缝在他身上,以便越人捡到他时当做孤儿。季在夏国是大姓,越人不会怀疑他的出身,只有肩上那道伤十岁起就带着,出卖了他。
可他父母身为将军,为何不将独子托付亲友,反而要改换身份送来越国?若此举是为了让他潜伏越国,为何不给他留下书信?
“你来越国,是为了报仇?”季允问。
高琛一愣,眼珠转了转,摸了把鼻子,“对,我毕竟是夏人。这些年我在朝堂帮着马丞相为祸越国,就是希望它早日覆灭。”
季允刚要再问,却听他恶狠狠道:“而你,竟视临川侯为主!临川侯在焦山之战中统掌军备,是杀害你父母的头号帮凶,残害你七年——如今他给一点小恩小惠,竟骗得你摇着尾巴做他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