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金手指在虫族开荒的日子(226)
萧晏池的灵体已经修成了,他要是不想睡, 可以永远都不用睡, 体内自发运转的灵能足以维持他的精神消耗。
书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君伶在这样的气氛中渐渐感觉到了困倦,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梦。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碎片化的记忆中穿插着无数萧晏池的脸, 无一例外都是笑着的。
等想起过去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直白的。
他以前是个锯嘴葫芦, 什么话都不说,所有的感情和情绪都压在心底, 脸上也是冷冷的, 从不表露自己的情感。
每有不对, 总是萧晏池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猜, 将各种理由翻来覆去全猜个遍才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低低的“嗯”字。
萧晏池就问他, “为什么想要的,从来都不说呢?”
他哑了好半天,才在对方不得答案不罢休的目光中慢慢说了答案,他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他从出生就是一个人,没有人在意他的需求,更不会有人来主动问他。
他不是后来渐渐不说话的,他是一开始就没有倾诉的习惯。
是遇见了萧晏池之后,他才在对方的视线中一点一点撬开了自己的嘴巴,开始跟他交流说话。
听到他的答案,萧晏池似是笑了一下,他的手习惯性的揉上自己的脑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以后不会了。只要我听见了,我就会来,你要的,我都会尽全力给你。”
他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
此后但凡有什么事情,只要他开口了,萧晏池就真的会做到。
因为有了回应,所以他每一次的开口都越发有底气。
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他会在,所以才会说那么多,要那么多,才会在失去记忆之后还义无反顾的向他告白。
因为萧晏池说了,只要他说,自己就会来。
他很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人。
在他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
虫族的情感充满了占有和偏执。
而他却在这之上多了些近乎纯稚的崇拜和源自心底的卑微,他小时候就偷偷想,要是不能占有他,那让他占有自己,也是好的。
他的生命中没有光,所以一遇到,就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况且那束光还那样温暖,温暖到生生将他从兽变成了人。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这一梦,像是把过去在小世界中经历的一切都梦了个遍。
但等他带着困倦睁开眼的时候,外界还是一片漆黑,萧晏池仰头枕在躺椅上,微微阖着眼眸。
他没有睡,只是在闭着眼养神。
所以君伶一睁眼,他就觉察到了。
温热的手抚上他的长发,慢慢梳理着他的发尾,轻柔低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上去格外安神。
“睡吧,夜还长。”
温热的手缓慢地穿梭在他的发间,带起阵阵催眠般的酥麻,君伶便又在这样的静谧中重新闭上眼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原本是有话要对他说来着的,他要说的……是什么呢?
彻底睡过去前,他想起来了。
他想说,我好爱你。
但是他太困了,所以他想,等明天早上睁开眼睛,一定要跟他说这四个字。
…………
等他一觉睡醒之后,天色已经亮了,光照在他眼皮上,将懒懒散散的倦意也晒出了阳光的味道。
等他睁眼,他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萧晏池抱了出去,他枕在萧晏池腿上,而萧晏池就在树下翻书。
“醒了?”
他的视线明明还在书上,但是君伶一睁眼就被他发现了。
“嗯。”君伶低低的应了声,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可还没等他把昨晚就想好的那句话说出来,君萤就扇着翅膀打着呵欠飞过来了,阳光撒在君萤透明的翅膀上,将它飞动间散落的金粉显的格外耀眼。
“早啊。”君萤笑眯眯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萧晏池也笑着回了句,“早。”
“早啊!”顺着河岸游过来的莲娅也远远招呼了一句,她的尾巴溅起的水珠散在岸边,像极了清晨刚凝结的露珠。
萧晏池冲她摆了摆手,道:“早。”
等它们离开,君伶的困意已经彻底散了,他环抱住萧晏池的脖颈,将自己迎上去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我爱你三个字被他隐去,换成了另一个字。
“早。”他说。
萧晏池轻轻笑了,他托住君伶的后颈,重新吻了上去。
他的吻细密又缠绵,温柔又细致,唇齿间仿佛也带着日出时晨露的清甜。
吻罢,他低头宠溺蹭了蹭君伶的鼻尖,轻声道:“早啊。”
君伶侧过脸埋进他的腰腹间,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松开他站了起来。
清晨的光很亮,但并不刺目。
等君伶收拾妥帖之后,萧晏池就牵着他的手走向了营地。
原本的一小片绿洲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农田和种植区更是成几倍的扩张,由于这里的磁场被矮人调整过,机械代替了人工,成本大大降低。
他们先是经过了育婴堂,软布包裹的围栏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七八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在初晨的阳光下爬来爬去,时不时透过围栏的空隙往外看两眼。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开始咯咯咯的笑。
守着孩子的两个女子正在给布料绣花,萧晏池经过的时候她们向他行了个礼,“领主大人早,君大人早。”
萧晏池道,“早。”
再往前走,是两排一层的平顶屋。
孩子们逐渐长大了,所学的知识也开始按照它们种族的特性分科目,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读书对它们来说是一件格外珍贵的事情,大部分孩子都像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
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停了,隆起的高坡底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田地,旁边就是碧蓝的水产养殖区。
隔着老远的距离,那些劳作的人在机器前面缩成了一个点,像是奔波在田间地头的蚂蚁。
库伯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竹编篮子,他步履匆匆地往地头间走去,经过萧晏池身旁时,还是坠在他身后的小尾巴布鲁诺先发现了他。
布鲁诺双手在唇边拢成喇叭状,高声喊道:“早啊!”
听见布鲁诺声音的库伯也停住了脚步,他将头上的篮子往后移了一下,侧着头往上瞟来,等看清坡上站着的人时,他也跟着喊了一句:“早啊,大人们。”
他的声音被竹篮的边压着,显得有些失真。
萧晏池也笑着冲他们挥手,道:“早。”
说完问候语,库伯在布鲁诺的帮助下将竹篮移回头顶,继续往前赶路,而布鲁诺也在朝着他们挥手告别之后,高高兴兴地缀在自己哥哥身后跟他一起往前走。
萧晏池的目光刚从布鲁诺身上收回,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正准备调转方向离开的人。
来人仿佛也想避开他们,结果他发现的太晚,萧晏池又转头的太快,俩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萧晏池微微挑了下眉,虽然早知道贼鼠又回来了,但这却是他回来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
贼鼠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尘土,犹豫了好几次,终于红着脸憋出一个“早”字。
萧晏池淡淡笑了,像是对待斯尔兰特上最普通的住民一样,回了他一句:“早。”
贼鼠说完话也不走,哼哧了老半天,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老狗又下了一窝崽,挺……挺乖的,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要是不感兴趣那当我没说。”
萧晏池笑着点头道:“好啊,听说他上一窝孩子都能化形了,待会我和君伶一起去看看。”
贼鼠仓促地点了下头,匆匆一摆手就红着脸离开了,结果刚折返没两步,就重新调转了方向,朝着本来要去的地方走去。
他脸色爆红,刻意解释了一句:“我没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