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金手指在虫族开荒的日子(110)
可是他不想让君伶在痛苦中多沉浸哪怕一秒。
萧晏池舍不得用灵力强行突破他的精神屏障,只能在他耳边一声一声的呼唤他的名字,试图唤醒君伶对他的感情:“是我,君伶,我是晏池,让我进去好不好?放松……放松……那都是幻觉……你身边真实的是我……放松,君伶……”
他一边柔声低喃,一边细无遗漏的搜寻着君伶意识层中的薄弱点。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微弱的空子,成功建立起与君伶共通的五感。
此时他所看到的都是君伶眼中的世界,他所感受到的,也是君伶的感觉。
…………
血……铺天盖地的血。
昏暗的月色下,满地的残/肢,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
战舰的碎片,连天的炮火,还有半空中的战舰传来的冲破耳膜的轰鸣……
这是一处正在进行的战争,君伶没有化为虫形,而是以人身拿着骨刀,一刻不停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身处战场中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绝望?愤怒?亦或是无尽的恐惧?
萧晏池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他大概能感觉到身处战争中的人该是什么样的情绪。无论是哪一种,断然不会是君伶这样的。
他表情是冷的,可是刀却是永远是热的,无尽的温热的血始终在暖着这柄刀。
他足尖一点,整个人已经如风般掠到下一个敌人身边。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只能看见银光一闪,对手的头颅已经落地,血液冲天而起,宛如雨般落下,他享受般的抬起头颅,任凭血溅了自己满身。
闷闷一声坠地声响,无头尸体赫然倒地。
他手中的刀在幽冷的月光下显出身形,长而细的刀身,刃身闪着暗光花纹,独特的弧度让人见之胆寒,毫不怀疑他手中这柄长刀能轻易将人劈成两半。
长刀猛地一劈,巨大的气流将他身前的一众敌人悉数劈成两半。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这场战争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几瞬之间,便死了一地的人,他对面的敌人甚至连求饶都来不及,头颅已经飞了出去,地上的血积了许多,没过他的鞋底,弄脏了他漆黑的短靴。
不过此时他全身已经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浓厚的血浆挂了他满身,因为是幻觉,这里的敌人是杀不完的。
所以他始终没有收刀 ,玉骨般修长的手指本来是极漂亮的,可此时却恐怖而骇人。
那双手曾经为他解过扣子,试过水温,做过饭食。
可此时也正是那双手,拎着长刀,无情的收割着他所看见的一切活物。
所过之地,一切生物都倒在厚重的血海里,没有一个活口。
曾经录下过战争的记录员将关于君伶的视频流传了出去,看过的虫不少,它们的说辞也从来都没有夸大过。
它们所说的,都是实话。
战场上的君伶,只是一台为了战争而生,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他白瓷一样的肌肤,纯黑的铠甲,还有赤红的血,交织成一幕冲击力极强的诡异画面。
任何看到的人都会觉得他在享受战争。
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能长时间存活在这样的血泊中,它们会疯,会怕,会想逃。
无论如何,都不会像君伶这样甚至称得上狂热一样的冲陷在死亡中。
甚至于,如果萧晏池不是与他链接着五感,他也许都会产生与网民们同样的误会。
可是此时他们的五感是相连的。
所以萧晏池能感受到君伶心中那种兴奋的来源。
他游走在死亡线上,每一下攻势都是毫无保留的进攻,他在砍下别人头颅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脏彻底暴露给了自己的对手。
他在求死,或者说,他在这种生与死的边界里,无声的求救。
他很痛苦。
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掏空了,可是还被吊着一口气一样的痛苦。
不能活,也死不掉。
他竟不知道,君伶口中轻飘飘略过的那么多年,竟然一直都在忍受着这样巨大到足以瞬间将人摧毁的痛苦。
君伶……你到底,经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不适合日6,手要断了555
83 进化(上)
萧晏池一时被君伶身上传来的情感震惊, 他究竟是如何在这种无底洞一样,足以将人吞噬的情绪中一直熬下来的?
他先是用灵力封闭了君伶的五感,而后用自己的意识缓缓包裹住了他的灵魂。
沉浸在幻境中的君伶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瞬间跌入了黑暗里, 还没等他对这五感全失的情况生出恐慌, 下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柔而厚重的力量拥抱住了。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 好像生来就与他的魂魄绑在一起,它将自己全身的每一处都轻缓的包裹住, 细心的安抚着他无处安放的恐慌与痛苦。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说着“我在”,无尽的安抚之意从那人的声音中传出。
他的心里却忽的生出了一种委屈。
这委屈来的莫名, 就像是摔倒的孩子遇见了能祈怜的大人,那些藏在心中多年的苦痛一朝有了发泄地。
“你不在。”他执拗的反驳着对方的话。
他被挖空了一块,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可他却连自己失去了什么都忘记了。他不断地找寻着可以填补自己的那种感觉, 却没有一次能等来那句“我在”。
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的神经,无尽的死寂与绝望从心底涌出, 而后蔓延向身体各部分, 密密麻麻的痛, 让他错觉自己时刻都宛若在被凌迟。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可每当他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 就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示他: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如果活着的代价是忍受生命中永不停歇的折磨, 那么坚持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他屡次想放弃, 却又屡次在那个辨不清源头的声音中撑了下去。
可他总忍不住去想,如果有一天他死在了战场上, 是不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空洞和冰冷就能随着生命一并消失?他将自己的命悬在刀尖, 只有无限逼近死亡的时候, 他才能短暂的遗忘那种不断拉扯着他往地狱里坠的寒冷。
他忍不住抱怨道:“我需要你的时候, 你一直都不在。”
那个声音停了一瞬, 当他开始恐慌对方是不是又消失了的时候,却听见那句放缓了之后,更显温柔的声音:“是我不好,以后我一直都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这句话里包含的疼惜太过清晰,一瞬间就安抚住了君伶。
他很贪心,可要的从来都不多,他只想要那个人留在他的身边,填满他空旷了这么多年的生命罢了。
下一瞬间,他眼前的黑暗开始退散,可是那种温柔却依然在他身边。他的耳边开始传来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肌肤也开始慢慢恢复触觉……他的感官越来越敏锐,他闻到了大海淡淡的腥潮气,甚至还捕捉到了海风中微弱的血腥气。
君伶终于彻底恢复了意识。
他一睁眼,眼前就是萧晏池温柔的笑容,对方捧住了他的脸,又将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永远?”君伶怔怔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纵他如此贪心,可也从来没想过会听到对方为他允诺出永恒。
“是。”萧晏池的眸光温和至极,“我会陪你到我的生命尽头,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不松开。如果你身在地狱的时候我不在,那从现在起,我带你一起去看人间,好不好?”
“好……”君伶痴痴的回望着他的眼眸,唇角勾起笑容,眼中却不自觉地坠下一滴泪珠,他又说了一遍:“好。”
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身在哪里,而是你在哪里。
如果你在我身边,那么地狱也是人间。
“别哭。”萧晏池轻轻拥住他柔声安慰。